長須老者雙手抱拳對白聞鍾恭敬一揖,逐字逐句徐徐說道:“白先生,你要求将數值低于50的參賽者淘汰,合情合理,比賽有比賽應有的門檻,達不到要求而遭淘汰,參賽者也自知是自己力有不逮,不會有怨言;但淘汰數值高于120的參賽者,恕老夫無禮,他們取得如此驕人成績,爲選手中的佼佼者,卻無故遭淘汰,豈有此理?尤其是老夫知道,這次比賽還有不少大小世家的子弟參與,想來他們之間應有取得比此成績更優的人在,白先生你如此處理,豈不莫名招惹了不少麻煩?還請白先生你,三思啊。”
白聞鍾聞言一笑,不直接對答,先****長須老者:“李-大師,你是廣東王家出身?”
長須老者一愣,不清楚白聞鍾這麽****是何用意,還是恭謹地答了:“正是,老夫是廣東王家出身,不知白先生有何賜教?”
“沒記錯的話,李-大師你是王家的上門女婿?娶的是王家的四小姐,也就是這次比賽中,那位成績奪目的年輕人王輕風的四姑奶奶,王紫霞王四小姐??”
前半句,李丹青見白聞鍾當衆點破他是上門女婿一事,隻道此人好生無禮,但敬白聞鍾是道上前輩,權當他老而不修,雖心中不快,也不發作,直到後半句,聽白聞鍾特意提起自己的表甥孫,口吐“成績奪目”四字時更是铿锵有力,明白白聞鍾意在含沙射影,暗指自己開口規勸,全因私心,一時臉上氣得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活像額上被砸爛了一個小染坊,當下再忍不住,大手一拍圓桌,長身而起,喝道:“白先生如若覺得小老兒開口勸誡全爲私心!小老兒又何必在此充當查核員徇私枉法?!老夫就此告辭!!!”
“等等,等等,李-大師你何必着惱呢?白某出言不遜,确實不妥,是我爲老不尊啦,李兄能原諒我麽?”李丹青對白聞鍾不理不睬,言出必行,說罷就邁開大步往門口走去,颌下長須飄飄,透出一股虎勁。白聞鍾也不轉身,向後側退出一步,大手一翻就攔下了李丹青,那李老頭兒實在是惱羞成怒,見白聞鍾要攔,腳步不停,肩頭前頂,要将他一把撞開。雖然李丹青年事已高,還留了三分力,但他世家出身,身體功夫怎會落下?這一頂所挾勁道,勝似職業拳擊手的一記刺拳。白聞鍾見狀,不躲不閃,嘴角上揚,張開手臂,就勢将撞來的李老頭攬進懷裏,将他的含怒一撞,化解成熱情擁抱,開懷大笑說:“李老弟!看你如此熱情如火,想來是原諒鄙人啦!李老弟啊,你的好孫兒王輕風,着實成績出衆,112的高分,真是後生可畏呀!老弟你該欣慰才是,幹嘛跟我生這麽大的氣呢?哈哈哈哈!”
李丹青心想自己這一頂勁道可不少,白聞鍾卻化解得如此輕松,有如伸手拂袖一般自在,暗自咋舌,要知道術者修煉,内練法術,外練肉體,肉體修煉的上限随法術修煉成果上升,法術修煉的突破也需要依賴強大肉體來支撐,兩個術者互有龃龉,一般也是先文鬥較勁,再武鬥鬥法,如今李丹青見甫一較勁就被白聞鍾壓制,聽白聞鍾特意說出甥孫的成績,知道他不在被淘汰的範圍,不再多言,又作一揖,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轉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白聞鍾故意挑撥李丹青,全爲借機露一手,好讓這一十二位風水師,不僅臉上恭敬,更要心服口服,免得在查核過程中,做些陽奉陰違的事。待李丹青回位坐定後,他鷹目一掃,見在座諸位臉色更顯恭敬佩服,眼底還透着驚詫,心滿意足,雙眉一挑,開懷道:“不符合比賽要求數量的存儲器都已經被篩選出去了,接下來的,就麻煩各位啦!接下來數日,諸位的食住都有專人安排,要求盡可直提,無需拘謹,就勞煩諸位了!老夫有事,先行一步,過些時間再來滋擾。那邊那個小夥子,把被剛剛兩個标準篩選掉的選手數量和對應名單、成績都整理好交給老夫,記得要打印出來,可不要發什麽電子文檔,老夫眼神不好看不來。有勞有勞,哈哈哈~”
白聞鍾客客氣氣地跟室内一衆人員道别後,又跟忙于組裝設備的技術小組負責人叮囑了幾句,這才轉身離去,沿着通向地面的樓梯走了一半,見鍾鳴鼎就候在樓梯口處,連連招呼,問道:“鳴鼎,你怎麽在這裏?你父親呢?”
鍾鳴鼎恭謹地一鞠躬,答道:“父親回公司處理公務了,特意叮囑我來探望白先生,順便了解初賽審核的進程。”
“好好,一切進展順利。最近我沒在你身邊看着,沒遇上什麽鬼怪妖物吧?”
“沒有,想是白先生留下的符咒神威蓋世,尋常鬼怪都不敢近我身。”
“哈哈,看你神色好轉,額上烏雲也一掃而空,應該是否極泰來了,等比賽結束,爲你們鍾家選出一位得力的術者,今後你們就可高枕無憂了。”
“關于這事。”鍾鳴鼎瞄了白聞鍾一眼,略一遲疑,斟詞酌句,謹慎地說:“白先生,你爲何要淘汰掉存儲器數值高于120的選手呢?”
“哦?”白聞鍾一撚下巴,笑說:“我還道你是在這樓梯口等的我呢。”言下之意,似乎倒也對鍾鳴鼎在門外偷聽的行爲不以爲意,反問道:“鳴鼎,你還記得你們鍾家花費大量财力物力,所爲何事?”
“爲了請來一位修術高人,保家護院,辟邪開運。”
“那你認爲該請一個什麽樣的高人才是?”
鍾鳴鼎先是一愣,回道:“自然是本領越高超越好。”
“非也非也。”白聞鍾擺了擺手,笑說:“鳴鼎,你們鍾家是本分的生意人,奈何家大業大,可能偶會招惹敵人,人非聖賢,也可能不經意錯害他人性命,會遭人下降頭、惹來怨念鬼,但這種危險,威脅極爲有限,怕是在初賽中能取成績六七十的人,也足以應付。”
白聞鍾頓了一頓,見鍾鳴鼎聽得仔細,才繼續說:“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就怕你們會遇上什麽意想不到的大危機,六七十,不算庸手,但還是變數太大,所以我要拔高标準,才幫着你們組織這次比賽,最終選定的那人,在初賽至少要達到一百的水平才是。”
“既然如此,先生爲何還?”
“鳴鼎,實力隻是其一。”白聞鍾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語帶機鋒,笑說:“更重要的是,我要爲你挑條狗,而不是養頭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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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舒泰随着馬小玲在商業中心閑逛,由她物色中意的餐廳,突然想起些什麽,抽出手機劃到鍾鳴鼎的号碼,遲疑了一陣,又将手機塞回了褲袋,快步跟上了前頭嘻嘻哈哈的馬小玲。
秋意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