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在哪讀大學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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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好!”
“好,好,你們也好。”
白聞鍾徐步走入他所住的鍾家大宅入地兩層、闊數百平方的地下密室,室内一衆老小,當即齊刷刷地長身而起與他打招呼,敬畏神色,溢于言表。原來自李小逸那晚夜襲之後,白聞鍾心想這種鼠輩自己固然不懼,但組委會其他人可不一定能夠抵禦了,倘若一個不慎,比賽被别有用心者耽擱擾亂,影響了進程,可麻煩得很,一聲令下,組委會便連夜将工作場地從鍾氏集團大樓遷到此處。這一段時間裏,一衆辦事人員吃住工作都不曾離開這棟大宅,好在這大宅着實寬闊,景觀又好,這些員工倒不覺得苦悶擁擠。
如今在室内的一衆,圍坐在正中間一張紅木大圓桌上的,是白聞鍾精心挑選出的一十二位術者,降妖殺鬼的本事不算高超,但全都專精于“探聞之術”,個個都是從業十年以上的資深“風水師”,紫氣貴氣惡氣邪氣,術式一展、骈指一提,一試便知,是白聞鍾高薪請來,核查選手提交的存儲器中所存野鬼,是否符合比賽要求,以得出最終有效成績的一幫專家。
“白先生,既然存儲器已經收齊,我們都希望能馬上開始工作,畢竟這工作量不少,我們怕多耽擱一會兒,就可能導緻不能如時對外公布成績。”
一名理着清爽寸頭、年紀三十出頭的青年人欠身作揖向白聞鍾如此一說,其他人紛紛附和,都希望能立刻動手,去查核紅木圓桌上稀稀拉拉放了十個箱子的存儲器。那青年人所言非虛,盡管最後提交上來的存儲器比參賽人數要少,僅290個,但野鬼總數,光粗略估算就已然近萬,對一個12人的小團隊來說,就算他們本事再精,也非一朝一夕的功夫,組委會已對外宣布,初賽結果會在10号公布,距今不過5日,他們哪能不急?
“不急不急。”白聞鍾見青年人态度恭謹,心裏對他頗爲喜歡,和顔悅色道:“老夫特來打擾,爲的正是減輕大家的工作量。進來吧。”隻這麽一聲招呼,門外一小隊穿着整齊的人當即魚貫而入,随他們入内的,還有好幾輛堆有大小箱子的手推車,甫一入内,那些人便拆箱搬挪,拿出一個個看起來精密高深的儀器,跟室内衆人招呼也不打,自顧自地忙碌起來。
“你們十二位大師就先行坐着休息一下。這一隊人,是我們組委會的技術團隊,因爲拆卸調試設備需要時間,到今天才得以随着大隊搬到這裏工作,先讓他們忙活着,之後還有事要拜托。來來來,組委會的各位小夥子都過來。”白聞鍾雙手大張,招攏着坐在地下室四周的工作人員們,讓他們齊聚大圓桌邊,12位風水師也不知道白聞鍾有什麽吩咐,并不多問,紛紛自覺地挪開椅子騰出位置,靜站一旁細看。
“來,你們一起查看這290個存儲器的數值,将低于50的通通取出,淘汰。”
“是!”
得了白聞鍾吩咐,工作人員齊聲應是,便開始查核起存儲器的數目來,将數值低于50的通通取出,堆放在一旁。風水師們見白聞鍾這麽處理,不約而同地點起頭來,心道畢竟鍾家出千萬年薪聘請保家護院的高手,15天時間(實則20天)連50個符合要求的野鬼都抓不夠的人,确實擔不起這擔子。
不一會兒,工作人員就分揀完畢,個個手貼大腿挺直身子候在一旁,等白聞鍾下一個吩咐。白聞鍾鷹目一掃,見被揀出的存儲器大抵也就五六十個,長眉一挑,顯然是意料之外,嘴角也不禁揚起,又開口吩咐道:“查清了嗎?可不要有漏網之魚啊~”
“查清了!白先生!”
“好~好~那接下來。。”
12位圍在一旁的風水師聽白聞鍾語氣,料想要輪到他們上場了,紛紛摩拳擦掌,就要湊近桌邊,卻聽白聞鍾又高聲吩咐說:
“現在!将數值高過120的也通通揀出!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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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小玲眼也不睜,擡起手就往莫舒泰額角狠敲一下,喝道:
“小泰!能不能專心?!”
莫舒泰悻悻然地揉着自己紅腫發痛的額角,心想馬小玲明明雙目緊閉,怎麽總能抓到自己走神,正要開口央求休息,馬小玲依舊雙目緊阖,又開聲喝問:“又想休息!!!”
馬小玲對莫舒泰突然變得這麽嚴苛正經,都是因爲帶莫舒泰學習控制陰陽眼的事一直沒有得到進展,一時心浮氣躁,發起小姐脾氣來。自9月下旬馬小玲幫莫舒泰開成了陰陽眼後,她花了足足一個星期時間,帶着莫舒泰去熟悉陰陽眼的感覺,在大街小巷四處亂闖,認生鬼,又教他好多簡明易懂的人鬼分辨訣竅,像天色明朗的時候可以細看有沒有影子、看腳踩地面的感覺是虛是實、看身體的結構有沒有異常(有一次莫舒泰就在街上看見一個公魂的左右手是掉轉的,吓了一跳,聽馬小玲說這是肢體被分割的鬼常見的情況,詭異的虛榮心作怪,就像犯人有的會在身上刺正字數字、或者特殊标識一般,那些野鬼喜歡特意掉轉自己身體的位置,以标示自己死得不同尋常),等到莫舒泰多少找到些感覺,也對人鬼混雜的景象有幾分熟悉了,趁他在常被不經意地吓上一跳而精神恍惚之前,恰逢十一長假,便買好食品日用,拉着莫舒泰住進了她家,日夜練習控制陰陽眼。
馬小玲出身世家,自小見過的厲害術者多如牛毛,同輩晚輩中天資聰穎者也不乏其數,掌控陰陽眼這種入門的法門,在她眼内實在是夾菜一般輕易的功夫,本想着閉關個一兩日,一定能逼得莫舒泰突飛猛進,就算不能完全掌握,但起碼能得個五成功夫,卻怎麽都沒想到,這一練五日,眨眼間長假都快要過去了,莫舒泰依舊難得存進,眼下是一籌莫展的局面,可見莫舒泰資質不僅平平,甚至到了低劣的地步,馬小玲又怒又惱又擔憂又失望,斷然狠下心來,決定閉關到底,一定要催谷出莫舒泰的潛能爲止。
“師姐你别生氣,我也很着急啊,但我确實感覺不到陰陽眼的陽氣陰氣。。”
“唉。”盤坐在地的馬小玲長歎一聲,終于松開自己的架勢,換了個舒服的坐姿,輕柔地摸了摸莫舒泰的頭,問他額角痛不痛,見莫舒泰一副不知搖頭好還是點頭好的窘态,心中好笑,說道:“我是真着急,在你學會這些法門,懂得控陰陽眼、清心神之前,我在你身邊,還可以在關鍵時候點醒你,避免你被吓出個好歹,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我又不能陪你走陰路,獸血所開的陰陽眼又極不穩定,封上它,實際上就是将陰陽兩氣撥開,時間不能太長,更不可多次爲之,否則兩氣聯結徹底粉碎,就前功盡棄了。問題是過不了幾日,說不定我會離開辦事,現在你的修煉進展又這樣,我實在放不下心。。”
莫舒泰見馬小玲關切擔憂之情真摯樸實,心頭一陣内疚,又自嘲自己果然一無是處,自怨自艾一陣,見馬小玲的眉頭被繁複思緒越擰越緊,實在不願這張俏臉被愁色籠罩,又不敢胡亂立誓,隻好岔開話題,連聲問道:“師姐你有事要離開?很緊要的事嗎?你放心去做,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大不了不睜開眼裝瞎子就是了,哈哈。”
莫舒泰這生硬的玩笑出口,自覺都不好笑,仍是幹硬笑上幾聲。馬小玲白他一眼,見他面色,猜到他既自責又不希望自己擔心,但又不想提及尉遲太豐的事,隻淡淡回了句“沒什麽,家裏一些瑣事罷了”就要敷衍過去。二人沉默了一陣,馬小玲深呼吸一口氣,強自打起精神,雙手高舉過頭,瘋叫一聲,“啪”地手掌就搭到了莫舒泰的肩頭,高聲笑說:“走小泰!幾天不出門!都快被憋瘋了吧?咱們去吃頓好的去去晦氣,說不定你就靈光一現頓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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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
憑着依稀記得的名字,柳還望沿路牌胡亂飄蕩,一路摸索着來到桂城大學,在人來鬼往的生活區中茫然四顧,又覺得了無頭緒起來。
這大學,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