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說完,閻晟彎着腰,将腦袋埋在我肩上,毛絨絨的頭發蹭着我的耳朵,有點癢。
我本有點不好意思的,門口站了不少人,就這麽摟摟抱抱的,而且關于肚子的事我也想問問,不過看他如此愛嬌的模樣,就任由他抱着,也不問了。
自家鬼差的情緒最重要!
然後直到醫護人員到來,閻晟才把我放開,當然,這期間他并不隻是抱着我“撒嬌”而已,他還不停地用他的力量滋養我的身體。
太多我身體受不住,就隻釋放一點順着身體的經脈流淌,循環,對我有好處,對他也沒有負擔。
會館的保全當然也來了,包括負責會館的經理,詢問我們這是出了什麽事時,閻晟一手霸道地攬着我不放,一邊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你問他們!”他指着門口圍觀的曹瑾浩等人。
呂燕俏趕緊說道:“他們和她,”她指的是昏倒在地上的男人和沈小萱,“不知道在這房間裏鬧什麽,等我們趕來的時候,已經這樣了。”
曹瑾浩更是有意讨好的迎合着:“是啊,這個沈小萱一直愛玩,估計這次玩岔了吧。”
字後。閻晟讓曹瑾浩和呂燕俏全權處理這事,不管是跟着去醫院,處理醫院的問題,還是負責會館經理的“疑難雜症”。
“那些男的醒來,把我供出來呢?”看他們都走了,我有點擔心。
“不會。”閻晟信誓旦旦,“他們沒有機會開口。”
我一聽,沒有放下心,反而更揪心了,“不會是……”我用手指比劃着脖子。
“想什麽,”閻晟睨我,“他們會活得好好的。”
這麽說我就放心,也沒打算繼續問下去,想了想,說道:“我們要不要也去醫院?一會媽媽和叔叔也會去吧,如果我們不在的話,很難解釋。”畢竟是和沈小萱一起出來的。
“随你!”閻晟對此不是很所謂,見我想跟着去醫院,就摟着我走在最後面。
經過剛才的吵鬧,現在的走廊恢複了安靜,尤其是我們跟前面那批人離得有點遠。
突然,我停下了腳步。
“閻晟!”
“嗯?”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我驚疑地問。
“有!”閻晟淡定地回答。
我半轉了個身,望向身後的某個走廊分岔道口:“是那裏?”
“對!”
我:“過去看看?”
閻晟哼哼,可去可不去。
我就沒管他,拉着就往聽到聲響的地方走去。
轉過一條較爲昏暗的走廊,這裏隻有一個工具房,走廊很短,沒幾步就到盡頭,所以沒有設置包房,也因此這裏沒有什麽人經過,連燈都沒開,光亮還是從相連的另一條走廊穿過來的。
或許這裏對普通人來說,是個有點陰冷寂靜的通道,對我來說。這個狹窄的地方卻異常熱鬧。
我隻知道人類會有欺淩的情況發生,比如幾個惡人欺負一個弱小的人,沒想到鬼魂裏也有這種事。
幾隻鬼魂在一隻青鬼的帶領着,欺負着一隻被逼迫到牆角的男鬼,青鬼一腳踩在男鬼身上:“這裏可是我的地盤,一點保護費都不交就想從我這裏通過,是不是沒把我放在眼裏啊!”
男鬼呈現些許的透明化,身上的鬼氣很不穩定,情況不太妙,應該是被這些鬼魂吸收了不少鬼力,魂魄又被打傷的緣故。
我生氣地往前一站,對它們喊道:“我也從這裏通過了,是不是也要我交保護費啊!”
鬼魂們吓了一跳,領頭的青鬼更是驚訝地喊道:“你看得到我們!”但下一刻,他驚恐地往後退,目光在我和閻晟之間轉動,“你們、你們……引靈者,大、大人?”
它們都看不出閻晟的等級,鬼魂見到他都是統一的稱呼。
單單隻有一個引靈者不可怕,憑它青鬼的修爲,讓其他鬼魂擋一擋,它想跑還不容易,況且如果這個引靈者的等級不高,說不定他還能試一試能不能反過來把它搞定,引靈者對鬼魂來說是非常補的,更何況跟前的這個引靈者的味道更香,比他以往遠遠看到的引靈者還要誘人。
可是,再加上引靈者旁邊那個看不出等級的大人,它别說動引靈者,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了。
其實,以我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憑借閻晟的藏息術将自己掩藏得密不透風,不輕易讓人發現我特殊的體質,剛剛也是動了怒。才讓這隻青鬼嗅到一點味道,但它也不過是把我當成引靈者而已。
“怎麽,要不要我也給你點保護費,啊!”心中越發惱火,我失控地又往前踏了一步,讓那隻青鬼和其他的鬼魂都吓得跪地求饒。
“不不不,兩位大人想怎麽過就怎麽過,是我該交保護費,求求大人,要什麽都可以,千萬别引渡了我們啊!”
我冷冷地笑着:“怎麽,讓你早點投胎還不好嗎?”
“大人,我們,我們還有心願未了,求求您暫且放過我們吧,求求你們了!”
我還要說什麽,閻晟的手按在了我肩上。那手上冰冷的溫度傳到我心裏,讓我冷卻下來。
我緩緩地吐出心裏那口氣,哼道:“現在給我滾!”
見它們瞬間逃得無影無蹤後,我疲憊地閉了閉眼睛,閻晟擁着我,無聲地看着我,我睜開眼朝他笑笑,讓他别擔心:“我、隻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沒有誰生來懦弱,更何況我這種心裏燃着一股熱血的人,還不都是被現實生活的種種給逼出來的,想當年,被欺負得縮在角落裏,叫天無路叫地無門的感覺,可是嘗遍了。
我甩了下頭,把那些不愉快的事甩到腦後,然後拉着閻晟的手走到撐着站起來,身上越發透明化的男鬼跟前,給它甩了張元靈符,它吸收着元靈符帶給他的能量,彎曲的身子微微停止了些,身上的鬼氣也穩定了不少。
“謝謝!”他感激地道謝,語氣誠懇卻不多話。
我擺了下手表示沒關系,然後問道:“你不是跟在程橙身邊那隻鬼嗎,怎麽跑這來了?”
看到他我并沒有太訝異,白天碰見他時,我就在他身上做了記号,所以一開始我就知道被欺負的是哪個。
我不明白的是,這會館陰氣重,聚集了不少鬼魂,青鬼估計也隻是其中一股勢力,沒點實力的阿飄哪敢到這會館來,這隻傻鬼怎麽自己跑來了。
難道是程橙之前真的在這?
“您認識程橙?”男鬼驚訝過後,又尴尬地轉過頭,想要掩飾地說道,“今天多謝了,以後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話,盡管吩咐。”
他說着就想要離開了。
我看他想要穿牆而出,悠然地說道:“你真要繼續縱容她犯錯嗎?”
男鬼頓住,已經有一半鑽進牆裏的身子又退了出來:“您這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我以爲你會比我清楚。”我攤手,“她跟那隻……怪,”說到“怪”時,我看到他輕抖了下,“所做的事,不用我來告訴你這隻天天跟着她的鬼吧?”
男鬼怔住,随即緊張起來:“你、都知道了?”
“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很淡定地忽悠着,“雖然程橙是人,引靈者不該插手,但是我想你也該明白的,這裏面還有隻怪,這我就不能不管了,畢竟維持人間秩序也算是我的責任,所以隻能……”
“不!”男鬼着急地走回來,“您不能這樣!”
“是嗎,我不能?”我挑眉,閻晟也适時地往我身旁一站,強大的威壓,讓男鬼直接跪了下去。
要說我喜歡狐假虎威的話,閻晟絕對是那隻最配合的虎,而且還是心甘情願的。
男鬼既然跪下了,就幹脆磕起頭來:“大人,這件事雖是程橙不對,但一切原因都在沈小萱身上,大人,求您網開一面,饒了程橙吧!”
“如果我說不呢?”
“那請讓我代替她承擔所有的罪過吧!”男鬼擡起頭,堅毅地看着我。
我第一次認真地打量他。男鬼長得還不錯,眉目俊挺,身上穿着死前的白襯衣和西裝褲,做爲鬼是有點弱,但當人的時候,應該還算是個不錯的男人。
我裝作思考他的話,好一會才說道:“我可以考慮不處置她,但我得知道事情的起因經過,我上頭也是有人的,這次就是上頭派來我處理這事,你總得讓我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男鬼想着我都已經知道了,那麽事情的緣由瞞着也沒必要了。
說來,引靈者的身份還是很好用的,至少換做一個修士在這,男鬼都不一定能夠相信他。
我帶男鬼到附近一間無人的包間,閻晟設了結界,路過的人依然會看到這間包間的門。但卻不會想要進來,會下意識地略過。
在相對安全的環境下,男鬼也放松了許多,開始給我講訴關于他和程橙、沈小萱三人的恩怨。
“沈小萱所在的那個部門,原經理是我!”
“你?”我确實有點驚訝。
男鬼點了點頭:“我叫謝澤……”
他還在人世時,跟程橙是男女朋友的關系,男方比女方大了五歲,小時候就是鄰居,是謝澤護着程橙長大的。
謝澤确實有才能,在x公司做了三年多後就成爲副經理,後又被前一任經理賞識,對方也剛好在退休的年紀,臨走前就引薦了謝澤。
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經理,公司有不少人不服氣,随時等着抓他的把柄,所以謝澤處事很小心,自然也不會學其他人去貪一些不該貪的。
可他不貪不代表其他人不貪。
沈小萱早早的巴結了後來的孫經理,又因爲孫經理認識了呂燕俏,孫經理當時是采購部門的,而采購部門需要的錢,需要謝澤這邊最後簽字。
于是,沈小萱就被安排到了謝澤手下,想要勾搭上謝澤,讓他跟他們上同一條船,那麽他們這條“賺錢”的線就能連上點了。
然而無論沈小萱怎麽引誘,謝澤都拒絕了,不僅如此,謝澤還通過沈小萱查到了他們不少假賬,想要告發他們,卻遲了一步,被沈小萱反過來誣陷。
先是說他qj了她,後又說他貪污了大筆公司公款,如果隻是沈小萱的話,還不至于把謝澤怎麽樣。可要知道,在那條線上牽扯了不少人,誰都不想自己的利益被破壞,既然要有個替罪羔羊,那就謝澤吧!
更何況,沈小萱當時跟呂燕俏玩在一起,呂燕俏暗中也幫了把手,不少證據擺在跟前,謝澤的罪就那麽定下了。
謝澤還不起那筆錢,也怕連累到自己家人,絕望之下,從公司的頂樓跳下去,自殺了。
但他沒想到,自己的死,會讓程橙那麽痛苦,以至于做出那麽瘋狂的事。
程橙從小就跟着謝澤這個哥哥後頭,她努力讀書。就是想跟謝澤進同一家公司,在她小女生的心裏,編織着跟謝澤美麗的未來,比如一起上下班,比如什麽時候結婚,比如以後生孩子。
她終于得償所願地進了謝澤的公司,她當時并沒有告訴謝澤,想給他一個驚喜,而謝澤那會爲了公司的事焦頭爛額,兩人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系了。
卻沒想到,她上班的第一天,還沒進公司,先迎接她的,卻是從天上掉到她跟前的謝澤哥哥!
她親眼看着他躺在血泊裏,摔得血肉模糊,看着他到死都睜着的眼睛!
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看着她,就像一遍遍在她耳邊說,報仇,爲我報仇!
她當時沒哭,隻是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公司當時因爲死了人也亂成一團,沒人去管一個還沒報道的新人。
一個禮拜後,程橙出來了,除了臉色蒼白,眼神陰郁外,看不出其他,沒人知道她在偷偷的謀劃着,報仇!
也沒人知道,親眼看到謝澤哥哥死在她面前後,她就已經瘋了。
她花了一年的時間,找出了謝澤自殺的真相。她從出生就認識謝澤,知道謝澤是什麽人,他根本不可能對不起自己對沈小萱做那種事,更何況,謝澤曾經跟她說過他的抱負,斷不可能去貪那些錢。
既然你陷害謝澤害他自殺,那我也陷害你去殺人,最後人證物證俱在,殺人償命,就在牢裏待一輩子吧!
程橙的祖上出過一位修士,且修爲還不弱,那位修士爲人潇灑不迂腐,還幫過一隻怪,那隻怪欠了他的情,就決定要守護修士的後代。
謝澤知道程橙的打算後,好幾次想要阻止她,可程家後面幾代,再沒出過修士,那位祖先之下原本還有人有陰陽眼,到程橙的爺爺那裏,就一點能力都沒有了,就是個普通人,程橙又怎麽看得到修爲弱的男鬼?
謝澤沒想要報複,他隻想程橙能夠好好地活下去,無奈程橙根本看不到他。
他想過通過那隻怪跟程橙說上話,可他跟在程橙身後時,他根本不曾看到那隻怪,等那隻怪出現時,那怪就會護住地驅趕任何靠近程橙的鬼怪,至今,謝澤都沒能真正見到那隻怪,更别說交談上。
“大人!”謝澤苦澀地喊着我,“要說起來,起因在我,要說有錯,那也是沈小萱他們聯手逼死的我,還望大人開恩,原諒程橙吧!”
我沉着臉,背靠着閻晟手臂上,雙手則環着胸口。
不管是不是程橙親自動手殺人,這人都是因她而死,隻怕地府那已經記了她一筆了,爲了報仇殘害無辜的人命,這罪可不小。
可再怎麽樣,那也是她死後到地府才會受到的判罰,而在人間,她最多也不過是進監獄。
我更氣的,還是沈小萱。
原本見她被那隻怪弄得那麽慘,還有點同情她,現在,卻覺得這都是她該承受的。
我和她沒有血緣關系。可也算姐姐,她都能因爲看不爽我就想毀了我,本以爲這已經算過了,沒想到她還做了更過分的事,她不是一時走岔路的不懂事的孩子,她已經可以算得上惡人了!
“大人?”
見我面色難看久久不語,謝澤便小心翼翼地多喚了我一聲。
我擡起頭來:“你今晚來這,也是想阻止她?”
謝澤點點頭:“是,沒想到反被這裏的鬼魂纏住。”
真可憐,我都同情這隻男鬼了。
等等……我坐直了身子,并一把抓住了閻晟的手:“不好,我們得趕緊去醫院。”
我現在知道程橙和那隻怪爲什麽要滅我的口了,如果沈小萱被陷害成殺人兇手,我就是唯一能夠幫沈小萱洗脫罪名的人,滅口是借口,他們是爲了避免有人能救沈小萱。
可她這次失敗了,估計會加快腳步去對付沈小萱。
閻晟不是想不到這些,他是不在意他人死活,但我在意的話,他就會配合我。
“大人?”見我和閻晟起身,謝澤着急地叫道,“程橙她……”
我頓了下,随即說道:“人的事,不歸我管……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有閻晟在,幾乎沒耽擱多少功夫就到了醫院,但因爲聽故事用了不少時間,我們到的時候,曹瑾浩他們也都已經到了,沈小萱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裏。
見我們來了,曹瑾浩幾人馬上借口告辭,一刻都不敢多待。
我盯着手術室門口的燈,忽有所感地側過頭,就看到程橙捧着一束花慢慢地走了過來。
她先是走到手術室前,将手裏的花放到手術門口,這……怎麽那麽像在祭拜死人。
而後,她又走到我身邊,在我身後椅子上坐着的閻晟眼簾掀起,盯着程橙。
換做别人,一定會感到危險地離我遠點,保持好距離,可程橙卻完全沒有感覺一樣,依然站在我身側,手臂幾乎要貼到我的手臂上。
我側頭看她,她嘴角帶笑,眼神卻很冷,面色一如既然的蒼白,看着比一些女鬼還陰郁。
“當初,謝澤哥哥被送到醫院時,進的也是這間手術室。”她自顧自地說起來,完全沒管我是不是想跟她聊天。
我倒沒在乎這些,還點了點頭:“所以這花。是祭拜謝澤的?”
“不然你以爲是給沈小萱的嗎?”她吃吃笑了起來,“我啊,還不希望她就這麽死了。”
笑完後她頓了下,也側過頭來看我:“你果然什麽都知道了。”
我聳肩:“剛剛知道的。”
“昨晚要不是你,她殺人時的畫面就會被街頭的監控錄起來,那時候,警方根據這條線索,就會将之前兩起殺人事件結合起來,沈小萱這牢就坐定了,不過沒關系,這次失敗了我還可以讓她再來一次!”她陰沉着臉:“我不管你們是誰,都不能阻止我想做的事。”
鬼見多了,也不怕她這張臉,我淡定地反問:“那你不問問我,是怎麽知道全部的嗎,不想知道,是誰告訴我的?”
她疑惑地看着我。我将視線從她臉上移到她身後:“你還不知道吧,有隻男鬼,一直在你身後跟着你。”
程橙聽了,先是微怔,随後并不害怕,反而有些激動地看着我:“你是說……”那張陰沉的臉,總算有了一點點的光彩,“謝澤哥哥?”
我看着同樣激動的上前一步想要靠近程橙,卻終究觸碰不到的謝澤,心裏有點感慨,正想說什麽,卻見叔叔和媽媽也到了醫院,匆匆忙忙地朝我跑了過來。
程橙同樣也看到了,臉上好不容易有的光彩又斂了下去,垂着眼簾退後一步,站在角落,不參與其中的假裝置身事外。我也隻能暗暗歎氣,暫時把她和謝澤的事放下,應對起叔叔和媽媽。
“怎麽回事,小萱怎麽了?”
叔叔一來,就想拽住我的手臂,一邊焦急地問。但他并沒有碰到我,因爲閻晟先一步将我扯到他懷裏,避開了叔叔的手。
此時叔叔也顧不上這點細節,他擔心地看看手術室門外的燈,再看看我等着我的答案。
媽媽在一旁勸着:“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太着急,不會有事的。”
我把曹瑾浩他們之前用來對付會館經理的話拿來用,說沈小萱中途自己走了,跟幾個男的在另一個包間裏,不确定發生了什麽事,發現的時候就昏迷中了。
我剛大概說了一遍,手術室的門就開了。醫生走了出來,說道:“病者有腦震蕩,身上多處骨折,哪怕手術成功,之後可能也會時常疼痛,身體會比往常人弱,特别是其中一隻腿,今後可能會坡腳,很難痊愈。”
然後讓家人簽字,趕緊手術。
叔叔簽了字後,醫生再次回到手術室裏,叔叔則看着手術室的門怔怔地念叨着:“怎麽會這麽嚴重,怎麽會……”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看他這樣,不管是真心還是做做樣子,我都該關心一下。
誰知道,我剛說勸說一句。叔叔就突然憤然地推了我一把,要不是閻晟在我身後,我估計都要被他推倒了。
我趕緊攔着閻晟,不讓他爲我報仇,而叔叔已經對着我吼了起來:“都是你,都是你這個掃把星,你天生帶煞,專門克身邊的親人,你憑什麽克我女兒,你怎麽不來克我啊!”
正安撫着閻晟,猛一聽到這些話,我愕然地轉頭看向他,原來,他們一直都是這麽想我的?
媽媽急了,拉扯着叔叔:“你在胡說什麽!”
“我是胡說嗎!”叔叔甩開媽媽的手,指着我的鼻子繼續吼,“别以爲我不知道,要不是她外婆把她帶走,她早該被那些道士収了的,看看,她外婆不就被她克死了嗎,現在小萱跟她一起出去玩就發生這樣的事,還不是她克了小萱!你有種來克我,你放了小萱行不行,行不行!”
話問的是“行不行”,語氣卻是極其兇惡的,那模樣恨不得把我吃了。
閻晟更怒,白天沈小萱指着我鼻子,他差點沒把沈小萱的手跺了,現在更不可能放過叔叔。
可“啪”的一聲響,閻晟還沒動作,媽媽已經一巴掌扇在了叔叔臉上了。
媽媽将打了人的手放在胸口,那動作跟當初壓抑着不對我出手的外婆一樣的姿勢,此時媽媽紅着眼眶,臉上的怒氣絲毫不比叔叔的少。
可是媽媽一直是溫柔的,她對叔叔也一向順從,在家裏沈小萱怼我時,媽媽都很少開口,沒想到她也有發這麽大火的時候。
而且對象還是叔叔!
“夠了沈永爲!”媽媽直吼着叔叔的名字,“就你的女兒是寶,我女兒就不是了嗎?你女兒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她愛玩,心也狠,還逼死過人你以爲我不知道嗎?她今天有這樣的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
“你……”被打得愣住的叔叔,聽到後面這句,又急了起來。
可媽媽沒給他辯駁的機會,又道:“你說你,你女兒一直養在自己身邊,你對你女兒百般的好,你可曾想過我女兒一個人在外面。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她早早的一個人搬出去自己住,我這個當媽的伺候你家閨女,我女兒卻要爲了生計在外面被人欺負,這難道還不夠嗎,沉永爲,做人講良心,我和我女兒不欠你們的!”
叔叔看着媽媽,嘴巴張了張,呐呐了幾聲,最後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我自己也有點發愣,看着爲我出頭,說到最後自己泣不成聲的母親,心裏很酸很澀,早早地離家,一個人爲了房租辛苦打工時,被人欺負明明還有爸媽卻不能說時,不是沒有怨過的。
可看到這樣的媽媽。心裏覺得,那幾年的苦,也不算什麽了。
我走過去,摟住媽媽瘦弱的肩膀,安撫地摸摸:“媽!”
媽媽拍拍我的手,掉着眼淚朝我搖搖頭。
我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叔叔則繼續站着,我此時也沒心情去管他,就如媽媽說的,我不欠他們沈家的,平日裏客氣,也不過是看在媽媽的面子上。
媽媽還在垂淚,我掏出紙巾給她擦:“别哭了媽,我沒事,這不挺好的嗎?”
媽媽點頭,擡頭想看我時,先看到了站在我身旁的閻晟,然後有點傻住,我見她神色不太對,側頭一看,發現閻晟整張臉都黑了。
“你怎麽了?”
他沒回答我,而是盯着媽媽:“安樂被欺負過?”
他那語氣,似乎對媽媽很有怨氣。
“你别這樣。”我撞撞他,沒看我媽媽現在難受呢,就别刺激了。
可閻晟這次沒理我:“你真讓她一個人在外面被欺負了也沒管?”然後也不等媽媽的答案,就自顧自地說,“我說親情沒必要,安樂還說那是喜歡的一種,果然,要親情何用!”
“喂!”我怕他說出什麽驚言驚語,就去捂住他的嘴巴,他不滿地跟我對瞪,我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是在心疼我,虧得他能從媽媽的幾句話裏判斷出我過得不好。
可那都過去了,我不想他現在去跟我媽媽算那些賬,沒有必要的。
我朝他眨眨眼,悄悄地握住他的手,細細摩擦着給他順毛。
媽媽看着我們的互動,剛剛還哭着的她卻笑了出來。
“媽?”
媽媽拉着我另一隻手,讓我坐在她旁邊,看了看閻晟,再看看我,點頭說道:“你之前對我說他對你很好,我還不太信,現在看來,他應該會很疼你,會真的對你好!”
閻晟哼了哼,不稀罕媽媽的認可,我趁着媽媽和叔叔都沒注意時親了親他,才勉強安撫住。
等了幾個小時。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說沈小萱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之後的這段時間要非常注意,否則一不小心很有可能癱瘓!
叔叔很傷心,但也提起精神跟醫生讨教着他應該怎麽照顧自己的女兒。
我安撫着媽媽,同時朝站在角落讓大家忽略的程橙看去!
她望着手術室的門,緩緩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一定還想做什麽,得趕緊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