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沒人救我可以自救

“這是怎麽啦?”我雖然不懂,可也知道這情況不太對勁。

郝未沒理我,而是讓小辰通知另一輛車的人:“通知他們,先就近找住的地方,不能趕路了。”

“是!”

兩輛車轉進最近的一個村子,我有一肚子疑問,可見小辰和郝未那沉重的臉色,我就不好在這時候開口,姑且耐着心,等等再說吧。

一個小村子不可能有旅店之類的,除非再往前一點到鎮上去,可郝未卻不願意再趕路,讓小辰找了棟民房暫時住下。

那是一個大伯新建的房子,剛裝修完,是要建給兒子結婚用的,裏頭還什麽都沒有,但打掃得還算幹淨,就是有油漆等剛裝修完的味道,嗆人。

卓心藍畫了幾個去味符,隔絕了那嗆人的味道,又拿着小鋪裏買來的嶄新的被子給大夥鋪在地上,打算就這樣過一晚。

我上前幫忙整理,關酒和魏武去備吃的,小辰沙川郝實木則在房屋外面,不知道在布置什麽防禦陷阱,郝未站在二樓的陽台上,一會看着月亮,一會看着周圍的局勢,我知道他一定在思考什麽,發呆這種事,隻能是我這等凡人才會幹的。

唯一的閑人就是葛無心了。

她坐在一張反複擦拭過數遍的椅子上,神态倨傲高冷,不過也比往常多了凝重和不安。

我碰了碰卓心藍,低聲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嗎,今晚是兇月!”

“兇月?”聽起來就很兇!

對我的無知,卓心藍歎了口氣:“這個解釋起來就有點麻煩了,總之,每到兇月之夜,人界的陰陽兩氣會失衡,陰氣高于陽氣。”

“那會怎麽樣?”

“普通人在短時間内不會有太大的感覺,兇月一般也隻會維持一到兩天,所以哪怕是比較敏感的,或許在稍稍有感覺時,兇月就已經過去了。可對我們修士,兇月卻是極其可怕兇險的。”

我聽得正襟危坐。

卓心藍接着講:“對,在這一天裏,鬼怪們受陰氣影響,會暴動,等級低的,哪怕平日裏還有理智,在這種時候也會隻剩下本能,哪怕等級高的,哪怕還有智慧,情緒也會躁動。普通人這時候出門,容易遇到他們口中的靈異事件,甚至八字輕的還會‘失蹤’,一些夢魇也會在今晚闖入他們的夢中……”

我緊張地抓住卓心藍的手:“那大家不是危險了?”

“放心吧,雖然不敢保證誰都能平安無事,但鬼怪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夠對普通人出手的,普通人看不到他們,除個别的,也感受不到他們,這就等同于他們和鬼怪活在兩個不同的平行世界裏,這可不是說破壞就能破壞的,與其去對付他們,鬼怪們會先對付我們。”

“我、我們?”我一噎,頭逃避性地往後仰。

“是啊,每當兇月之夜,低級修士都不會出門的,隻有高級别的修士,會組織在一起。在自己的地界裏巡邏,以防真的有鬼怪對普通人下手。”

“那我們,”我看看陽台上的郝未,“爲什麽要躲在這呢?”高級修士,我們這群人中就有四個了。

卓心藍搖搖頭:“你低估了兇月了,我說的高級修士組織在一起出去驅魔,那是不得不做的事,這是做爲修士的責任,事實上,哪怕是高級修士,在兇月之夜出門,危險性也是極高的,而我們……”

她頓了頓:“如果隻有我們幾個倒也還好,我們也是出過多次任務的,不怕戰鬥,可還有你和葛無心啊,你忘了你們是什麽身份了?”

“額!”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個,我們會連累你們嗎?”

“說什麽連累啊!”卓心藍反過來拉住我的手,親熱道,“修士和引靈者是息息相關的,少了誰都不行,隻是,在兇月,最危險的不是普通人不是修士,是引靈者,鬼怪們會更兇殘更迫不及待地要找到你們,所以家主才要我們暫時停下,先做好防禦,否則這一路上,我們肯定不能安生,你們……也未必保得住。”

我心下說不出的悶,這個香饽饽的頭銜,不但去不掉,還越發香味十足!

我扯了扯卓心藍的手,朝葛無心那悄悄瞥一眼示意:“她那麽珍貴。怎麽會在兇月快來臨的時候出遠門啊?”

看她那樣,不知道有多愛惜自己呢。

“這兇月不是時常都有,百年才來一次,而且這兇月也有分的,就像地震台風那樣有級别的,輕微的還好,要是來給十級,就是我們修士界的大災難了,當年戰亂,就因爲有個兇月讓我們修士界元氣大傷,才給那些小島國可趁之機,你說這兇月要是時不時來一下,我們還混不混了?”

“一般來說,兇月的來臨是可以推算的,大緻在什麽時候,比如說某年的某個月中旬或下旬這樣,無法知道具體哪天,原本推算是這個月月底,已經通知下來了,所以家主趕着回去,想着現在才中旬,應該來得及,大概是沒想到會提前吧。”

說到這,卓心藍自己也是奇怪的:“按理說吧,不管是不是會提前,葛無心都不該這時候出門的,誰知道她在想什麽。”

我看了眼郝未,笑道:“可能是,爲了愛情?”

卓心藍也偷看了下郝未,跟着笑道:“行了,什麽愛情,酸不酸。”

等郝實木三人布置完防禦陣法和陷阱後回來,關酒兩人也拿到吃的,我們聚集在二樓的客廳,吃了飯,四個女人在一間房間休息,男的包括郝未在客廳,關鍵時候,還是盡量待在一塊比較保險。

沙川在女孩子的房間和客廳裏都放着一隻感應紙鶴,和他放在外面偵探的紙鶴是一體的,一旦外面有什麽情況,我們也會馬上接收到。

吃完晚飯,天已經全黑了,哪怕有月亮高高挂着,依然覺得外面的夜色,被潑了不加水的濃墨一般。

郝未讓我們先分批休息,趁現在還沒有響動的時候,不然等到十一點後,隻怕想休息也休息不了。

他還特意囑咐着跟我們一間房,實力最強的關酒,讓她多堤防一些,葛無心不能有任何損失。

關酒即便不喜歡葛無心,也應承下來,我對他的關注點在葛無心身上沒什麽感覺,在郝家眼裏,我就算現在能引靈了,可力量不穩定,時有時無,不太受控制,而且還是新來的,跟從小待在待在郝家,很有天賦的葛無心,自然沒法比。

我和她兩人同時掉進水裏的話,肯定先救她。

無所謂啊,我可以自己遊回去嘛!

然而,在我摸摸鼻子走在後面要一起進房時,郝未去叫住了我,讓我跟他到另一個空房間裏。

“怎麽了師父?”

郝未遞給我一個荷包!

我:“……”

送荷包?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這,不用了吧師父!我拿你的荷包,不太好。”我嘿嘿笑着。

郝未瞪了我一眼,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他這一眼,有點嬌嗔,因爲很快就被他的冷臉給掩蓋了:“這裏面是護身符!”

我囧,尴尬地接過手。

碰到荷包,我才知道,這不是普通的荷包,上面的針線是按照一定規律繡的,形成一個卦,雖然不懂是什麽,但應該是保護我的。

我感激地擡起頭,卻發現他朝我伸過手來,那走向似乎是要碰觸我的臉,可我突然擡頭,那手頓了下,最後落在我肩上:“安樂,師父身爲郝家家主,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看着地位崇高,實則很多事情無可奈何。所以在一些選擇上,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所以……如果晚上遇到什麽危險的話,你首要做的,是先保護好自己,明白嗎?”

我明白他的意思,還是我和葛無心掉進水裏先救誰的問題,我不知道郝未跟我說這些話,是上位者安撫手下的手段,還是真的關心擔心着我,但以我們最初的陌生關系來看,他其實已經對我很好了,所以我對他的選擇和所謂的責任,并沒有什麽怨言。

這本就是社會的規則。

可我回房間時,忍不住想,要是換做閻晟對我說這些話,我估計會很難過吧,因爲在乎。才會不滿足。

坐進給自己鋪好的地鋪,把被子拉到肚子上,看看卓心藍已經躺好準備睡了,她跟關酒輪流看守,所以她要捉緊時間休息。

關酒也在自己地鋪上打坐,葛無心在我和郝未談話結束回來時,陰狠地瞪我一眼,然後也縮到被子裏,還好,她沒嬌慣到不肯睡,雖然她身下的棉被比我們的厚,而且還是特幹淨的純白色,真難得卓心藍找得出來。

我轉頭看向那新安裝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夜色,心裏有點難受,覺得寂寞。

明明身邊有人,心裏還是空的,在這種要來大地震的夜晚,我最喜歡在身邊的“人”,卻不知道在那裏,不知道在做什麽,還沒辦法打個電話聯系。

“睡吧,安樂。”卓心藍見我還坐着,小聲喚了我一聲。

“嗯!”

……

我感覺自己睡了很久,似乎做夢了,但又什麽都記不得,甚至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在這半夢半醒間,我聽到有人在叫我。

誰?是誰?

我坐起身,周圍黑乎乎的,空蕩蕩的,隻有我一個人坐在棉被裏,恍恍惚惚的,好像忘了什麽事,可想不起來。

又聽到有人叫我了,我跟提線木偶似得站起身,朝窗戶走去。

雙手碰觸到冰涼的玻璃。憑着本能将其推開,這種窗戶,是兩個玻璃交叉推動的,因爲是新建的,外面沒有多加防護欄,也沒有防蚊子的紗網,我隻要推動玻璃窗,就能把窗戶打開。

跟随着外頭呼喚的聲音,我将其推開,外頭的冷風一下子就灌了進來,奇怪的是,我隻覺得冰冰涼涼,卻不覺得冷,明明剛才爬起來時,身上連外套都沒穿。

我僵硬地爬到窗台上,坐在那裏看着外面,可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隻是心裏頭越來越煩躁。有什麽喊着,讓我跳出去。

我抓着玻璃窗穩定身子的手緊了緊,面上平靜,眼裏閃過遲疑。

脖子上的冥石微微發着光,我将它握緊在手裏,心裏有了算計,然後……縱身跳了出去。

宛若睡夢中夢到自己跌落時,身子會因爲刹那間失重而震動,我就是那種感覺,睜開眼時,身處在一個虛幻的空間裏,周圍景物很不真實。

但我跟前,站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長得像人,如果不是男的面色青紅,女的面色青白,額頭兩邊還各有一個瘤一樣的小觸角,真會以爲他們是人。

男的看我的眼神透着好奇。女的則隐隐有着敵意,甚至對身旁的男的說道:“她還真跳下來了,也不過如此嘛。”

男的擺擺手:“反正,我們好好完成主人交待的事就行。”

我見這倆就這麽自顧自地說起來,把我晾在一邊,隻好自己主動問道:“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女的正滿臉不耐地雙臂環胸,乍然聽到我說話,怔了怔,詫然:“你、你是清醒的?”

就連男的,也挺直了腰看着我。

我莫名其妙:“難道我該睡着?”

“你現在就是睡着的。”男的語氣相對好點,“她的意思是,你現在怎麽會有……意識?”

什麽叫我現在是睡着的,還有什麽意識?亂七八糟的!

“既然你是清醒的,怎麽還會跳下來?”女的不等我理清就急着追問。

“我想看看你們找我什麽事啊!”

“你不怕我們?”

我笑着指了指男的:“你是齧(nie),”再移動手指指向女的,“你是娼,我知道你們。”

閻晟走前,留在我腦海裏的兩個“人”就是他們,閻晟說他們是他的魔侍,來保護我的,我爲什麽要害怕!

娼哼了哼,想到剛剛損我的話被我“聽到”,又有點尴尬地撇開頭,齧看起來脾氣好一點,主動對我解釋道:“現在是兇月,你們所處的地方也不太平,有厲害的夢魇偷偷潛入你們的房間,那個叫葛無心的女人有的是法寶,還有他們傾心護着,卻把你忽略了,以至于你被夢魇接近了都不知道,我們避免你入她的夢,就把你叫到這來。”

“所以這裏是……”

“也算是你的夢裏,人的夢有多重空間,你可以理解爲。一般做夢都在表層,深度噩夢很難叫醒的會在裏層,甚至那些植物人,會在深層,你在這裏,夢魔找不到你,就控制不了你的夢。本以爲你在這裏,最好的情況也隻是意識遲緩,像你平時做夢一樣,沒想到你能這麽清醒。”

真玄乎!

我謙虛地咧嘴傻笑:“你不說,我都不知道這是我的夢,還以爲跟‘醒着’一樣。”

齧點點頭:“剛剛也是情況危急才把你叫到這,你還是醒的時候比較安全,現在現實世界裏已經亂成一團了。”

聽他這麽說,我仿佛看到我躺着不動,讓鬼怪啃食的畫面,顫栗:“那你們快……額,讓我醒過來吧。”

“好,”齧很好說話的樣子,雖然他看起來有點可怕,“不過你要小心,外面那些修士有點愚蠢,分不清你和葛無心誰更重要,也不清楚你對鬼怪的吸引力有多可怕,以爲你是低等級的引靈者,鬼怪會當先選擇葛無心才會忽略了你,殊不知,有你在,葛無心根本不被鬼怪看在眼裏,靠這些愚蠢的人,你還不如自己多注意,我們的身份不方便自己出現在他們跟前,你要有什麽不對,喊一聲。”

把關酒等人貶低成這樣,真的好嗎?

齧說完,示意娼把我“送回去”。娼才不情願地走到我跟前,她的手很漂亮,舉到我眼前,柔弱無骨般像蛇一樣左右擺動起來,讓我看得眼暈。

就在我快被“催眠”時,她又突然停了下來,雙目如刀地盯着我的脖子。

這裏雖是夢,但我的一切是跟現實還原的,所以我的脖子上也戴着冥石,剛剛“跳”到這裏時,我本能地握着冥石來讓自己安心,于是冥石現在是落在領口外的。

我見她目光複雜又嫉恨地盯着冥石,下意識地又将冥石握在手心裏,阻斷了娼的視線:“有什麽問題嗎?”

我不喜歡她的目光,像要奪走冥石,這是閻晟給我的,誰也不能拿。

齧見娼的情況不對,一把按住娼的肩膀,他沒說話,卻讓娼震了下,随即收斂心神,目光冷然地看我一眼後,繼續之前的動作。

她什麽都沒說,也沒像葛無心一樣說一些話刺我,隻是她冷冷冰冰的目光,更讓我膽寒,像被毒蛇盯上了。

之後,不過一個打盹的功夫,我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回到了房間裏,還躺在那個自己鋪好的被窩裏,我有點恍惚,一時間分不清是不是還在夢裏。

但卓心藍撲了過來,激動地抓着我的被子:“醒了,醒了,安樂醒了!”

然後好幾個人都圍了過來,當先的竟然是郝未,他甚至還親手扶我坐起來。

“怎、怎麽了?”被大家如此熱烈地看着,很不好意思的。

“剛剛有夢魔攻擊你,我們發現得遲了,怎麽都叫不醒你,還以爲你……”關酒解釋着,說到一半她慚愧着,“抱歉,安樂,如果我們能早點發現……”

我已經聽齧跟我說過了,所以雖然關酒說得模糊,但我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心裏要說完全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介意又怎麽樣,我能讨回什麽嗎?還不如讓自己放輕松點,便朝大家笑笑:“我這不沒事嗎,别擔心了!”

說着,我順便觀察了下房間,發現睡前還幹幹淨淨的房間。此時已經有些狼藉了,牆壁上有奇怪的液體噴濺過,有打鬥的劃痕,整整齊齊擺在我旁邊的床單被窩現在也亂成一團。

我有所感的掏出手機一看,竟然已經十二點多了,看來是經曆了第一波攻擊了,我還睡得那麽死。

手指有點痛,我忙看過去,見郝未捏着我的手,我不太舒服地想抽走,卻讓他反而握得更緊……親,能輕點嗎?

我委屈地朝他看去,眼神帶着控訴,卻對上他複雜的眼神,裏面裝了很多情緒,内疚、無奈、憤怒,但最後統統被他壓了下去。

自從在陵桃鎮再次見面,就總覺得他不太對勁。自從他當了我師父,我們的關系雖說算不上多好,可相處起來已經相對熟稔,他也真像個師父一樣,教導我,時而嚴厲,時而關懷。

但這幾天,雖然關懷還在,可我怎麽覺得他在鬧什麽别扭,一會靠近一會疏離,一會又用森寒莫名的眼神看着我。

并且,我隐約感覺他似對我有所戒備。

比如此時,我想問他怎麽了,他卻站了起來,還把我也拉了起來,用一貫冷制的聲音說道:“既然沒事了,就打起精神吧,這場仗還沒結束。”

他在躲我什麽?

正在此時。戒嚴中的沙川喊道:“百鬼夜行?搞什麽,雖然是兇月,但并不是鬼節啊!”

房間裏的幾人一秉,一同走到客廳,沙川也從陽台上跑進來:“家主,事情不太妙。”

我看沙川神色不妙,心裏也好奇,見郝未往陽台上走,我也跟了出去。

剛探出頭去,就被郝未揪回來,可我已經看到了下面的情況。

外面是一條土路,裏側是這棟房屋,外側是一片田地,上面的菜因爲霜降,大多數呈現萎靡的狀态,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逐漸逼近的,像行軍一樣的青面獠牙!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還有一閃而過看不清的黑影,夾雜在其中的動物靈體,長得奇怪的不知是鬼還是怪……

它們的目的,就是我們所在的這棟小樓房,目标是我們?亦或者是齧說的,我?

“看來剛剛那一波,還真隻是開頭小菜啊!”魏武拳頭撞着手心,雖是自侃的話,語氣和神色卻十分凝重。

沙川更是掩飾不住焦躁:“雖然這次兇月的等級不低,可也不算多高,怎麽還會群鬼蜂擁而出,甚至目标全定在了我們這裏?”

卓心藍看了看我和葛無心:“是因爲我們這裏有兩個引靈者嗎?”

葛無心面色十分難看,想來這麽多鬼怪,讓她心裏恐懼,咳,好吧,我心裏也瘆的慌,底下那些東西,瞧一眼都頭皮發麻。

郝未面無表情,看着異常冷靜,隻是下令的聲音更凝固:“不管什麽原因,這場戰都必須打,沙川郝實木,繼續設置防禦和陷阱,越多越好,身上有什麽法寶都用出來,要快!”

“是!”

“魏武關酒,你們待在兩個引靈者身邊,就算你們死了,她們也不能有絲毫損傷,聽到沒有!”

這話聽着顯得無情,魏武和關酒卻堅定地宛如軍人般回應着:“是!”

郝未又接連下了幾條令,所有人都一級戒備起來,沙川郝實木所做的防禦結界和陷阱擋住了大部分鬼怪,卻有一道黑影猛然出現在我後方,悄無聲息、快如閃電地攻向我的背。

冥石幽幽的暗芒一閃而過,誰都沒有發現,而我,迅捷地轉身,堪堪地用匕首擋住了黑影的爪子,直到這時候,才看清這是一隻黑貓!

一道雷被關酒招來,落在被我阻了一秒不到的黑貓身上,隻聽一聲凄厲的貓叫聲,那黑貓落在地上,冒起黑煙。

戰鬥警報,随着這隻黑貓被拉響了。

越來越多的鬼怪潛伏進來,這是無法避免的,外頭的如軍隊般的鬼怪實在太多,沙川他們的防禦陷阱怎麽可能全都擋在外面,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的防禦陷阱也會逐漸失去功效,到時候,闖進屋來的會更多。

這不要緊。房間裏還有四個高級修士,其中的郝未實力更是深不可測,可耐不住,隻要能跑進來的鬼怪,首要目标就是我!

擦,沒看到葛無心就站在那嗎,個子比我高、氣質比我有格調,聽說洗澡用的沐浴露都是高規格的,隔天就要給皮膚做保養,人家那才是香馍馍啊,你們這些鬼怪鼻子到底靈不靈啊,我昨晚都沒洗澡很臭的好嗎,麻煩饒過我行不行!

顯然不行,不管我内心如何憤然凄嚎,它們的目标依然是我,關酒魏武目瞪口呆,偶爾有一點空閑時,都會看看我再看看葛無心。估計他們倆内心也罵了句操蛋。

葛無心并沒有因爲火力都被我吸過來而慶幸,或者對我有一點點感激,她反而更加痛恨我了……我也不知道她大小姐腦子裏想什麽,我讓她安全了還不好啊,她怎麽一副我搶走她所有光輝的嫉恨模樣?

證據就是,當大家呈現疲勞狀态時,葛無心給他們開了消除疲勞、精神振奮等輔助小術,引靈者沒辦法像修士那樣像個戰士,卻可以像輔助魔法師一樣,除了我方,她還能給鬼怪施加遲緩、停止、減血,甚至用精神控制它們。

我承認,這場戰鬥裏,她還是挺有用的,可她輔助了所有人,包括沙川和卓心藍,唯獨我沒有。

大家都在奮戰,沒發現她的這點手腳,也隻有我清楚,她非但沒有幫我,反而将施加在鬼怪身上的遲緩術也往我身上丢,這是想害死我?

要知道,因爲她算是主力之一,而且還是同樣吸引鬼怪的引靈者,哪怕現在看起來鬼怪都往我這跑,但魏武也不敢輕易離開她身邊,跑來幫助關酒和我,也隻有卓心藍講義氣地到我這邊來,給我擋了不少暗襲,而武力值較弱的她,反而受了傷。

要不是前段時間,閻晟格外的嚴厲地再每天天沒亮時,就把我提溜起來做體能訓練,教我體術,我根本撐不到現在。

可一個月的時間畢竟太短,他再嚴厲再有手段。也無法立馬讓我成爲一個高手,這其中,還有不少靠他幫忙才制作的符咒來幫忙抵擋。

當身上最後一個雷符丢出去,郝未給我的護身符也失去功效時,忽然一條長長的舌頭卷住了我的腰身,我反應還算快,手起刀落就要斬斷那條舌頭,就是在這時候,葛無心把一遲緩術丢到我身上,我的動作慢了起來,刀子落下的力道也偏了輕了,沒能砍掉舌頭,反而被舌頭拖倒在地上,匕首也被打飛。

我順着舌頭的方向仰頭看去,就見天花闆上,有一女鬼粘在上面,身上多了幾隻手,像蜘蛛一樣,纏着我的舌頭,就來自她的嘴巴。

真夠惡心的!

此時的卓心藍因爲受傷,逐漸出現頹勢,被逼到了一個角落,自身難保,關酒也不知何時被逼得遠離了我,她見我情況不好要過來救我,卻被一隻不是很高,但特别壯,看不清模樣,跟小山一樣的怪物擋住了。

魏武是負責葛無心的,雖然鬼怪都往我這邊跑,不代表她那邊就真的空空如也,所以魏武也沒辦法真不管葛無心跑過來,他的使命,讓他不能随心所欲。

倒是一直站在陽台上,負責敵方主力攻擊的郝未見勢不對,一個大招逼退從樓下跳上來的一隻有兩個頭的鬼物。然後沖進來。

可好好做“輔助魔法師”的葛無心,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親身上陣用拳頭去攻擊一隻惡鬼,可想而知她這以卵擊石的結果,就是被惡鬼抓住,眼看着就要被咬上一口了。

郝未沖進來時,葛無心就在他跟旁,而且情況比我危急,至少那會看起來是這樣的,郝未眼裏有過掙紮,短短一秒好似過去了很長時間,他最終給了我一個深沉難解的目光,然後轉向了葛無心。

他有他的責任,一整個郝家的責任!

我在他眼裏讀懂了這句話,而那會,我已經被吊在了半空。

眼看着傾盆大口朝我張開,我能從中聞到一股股腥臭惡心的味道,當下一聲自嘲的笑,但下一秒,目光轉爲堅定。

“你不是答應我要變得強大嗎!”耳邊回響的,是閻晟在我受傷時壓抑着怒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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