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卓心藍也笑着激勵大家,“看,家族不是還派了安小姐過來嗎,肯定是想到會有這種情況,所以特意讓安小姐跟我們一起過來的吧?”
我抿唇而笑,其實已經因爲心虛,帽子裏的頭發都快倒立起來了。
魏武又交待了一些事,就拍掌讓大家起來,把守衛的康戈叫過來,然後出發。
這次,車子直接開進了陵桃鎮裏。
陵桃鎮算是古鎮了,裏頭的房屋還比較偏向岩石搭建,風格也維持着古樸,四面環山,有一股濃厚的風土人情,但這裏的經濟并不算落後,旅店、小吃街、還有風景區等等都做得不錯,但不知爲何,知道陵桃鎮的人很少,以往還有幾個遊人。現在更是一個沒看見。
按照計劃,我們是真的大赤赤地開着車一路開到一家旅館前的,根本什麽事都沒有,這裏面的村民看着,也都正常地生活着,沒什麽特别的。
可據情報來看,這裏最近接連地死去了不少人了,否則郝家也不會特意派人過來處理。
得知有死人時,妖氣還沒包圍整個陵桃鎮,所以當時還有村民外出才洩露的消息,等郝家修士過來查探時,妖氣才跟結界似得籠罩着陵桃鎮,也從那時候起,陵桃鎮裏什麽情況,誰都不清楚了。
旅館自然不可能跟城市裏賓館、酒店比,可勝在别有風情,而且打掃得也算幹淨,就是老闆和服務員在我們進去時怔住,神色怪異得很,但還是很熱情地招待我們,額,熱情得有一點過頭了。
可能是因爲有一段時間沒有遊客來陵桃鎮吧?對老闆和服務員的怪異,大家心裏都有很好的解釋。
不止是旅店老闆,一路開車過來,這裏的村民看見我們時,神情也是如此,但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奇怪或特别的,大家也就不那麽在意。
魏武要了三間房,關酒和卓心藍一間,三個男人一間,說是相互住一塊好關照,我們現在可是到了敵人的腹部裏的,敵方沒有動,我方就要更謹慎。
我是自己要求一間的,畢竟我身邊還有個别人看不見的閻晟。
房間有張老舊但還算結實的桌子,雕刻着花草的有床頂床柱的木床,窗戶是兩扇窗,可以往外推開的。
我将窗戶推開,正對着旅館的後面,借着房裏的燈光,可以看到窗外是一片田地,種着果蔬,空氣很好,比大城市裏的烏煙瘴氣要好太多,而且,我還聞到了一股很清心的花香,淡淡的,卻一直在,有點熟悉,可我想不起是什麽花,我往窗外瞧了瞧,也沒看到有種什麽花。
不知花香是從哪來的。
我惆怅地歎氣:“我以爲我來到這鎮裏後,會想起什麽,結果陌生得好像我從來沒在這裏待過一樣,我連外婆家住在那邊都不記得了。”
“急什麽,十幾年對你們人類來說,可是不短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人或事,更别說風景。”
閻晟這家夥,總能用最不以爲然的态度,化解我的愁悶。
房門被敲響,一個小姑娘推門進來,手裏提着茶壺和杯子。
她的脖子上,套了一圈粉紅色的線,我進旅店前,看到其他村民,還有旅店的老闆,隻要脖子有露出來的,都能看到這粉紅色的線,就一圈,貼着脖子。
我原本以爲,是鎮裏最近有什麽活動,所以才每個村民都戴上這麽一條,可現在跟這個小姑娘挨得近了我才發現,那粉色的線不太對勁。
“你、你戴這東西做什麽?”我指着脖子試探性地問道。
“客人你說什麽?”小姑娘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臉迷茫,“我沒戴什麽啊。”
她的手,是直接穿過那條粉色線圈的。
果然,那粉色線圈不是現實的東西。
我心裏驚駭,面上盡量鎮定地:“啊,我好像看錯了,不好意思。”
“沒事,”小姑娘淳樸地笑道,“我們鎮裏有很多好玩的,如果需要有人領路的話,你們可以找我啊,我都好久沒看到有遊客到我們這邊來了呢。”
“爲什麽,你們這裏空氣好,風景也好,淳樸自然,怎麽會沒人來呢?”
我故作好奇地問道,卻見小姑娘面部僵了僵,笑容也有點勉強:“我、我也不知道啊,客人你好好休息吧,我還得給你的朋友送水呢……啊對了,”她走了一半又轉過身來,特别鄭重地囑咐我,“晚上如果沒什麽事,你們就别出門了。”
我等她略有些慌忙地走後,才問向一旁看着的閻晟:“那脖子上纏着的,是什麽?”
“應該是操控術之類的,操控術有很多類,沒實際接觸過,我暫時也分不清那屬于哪種。”
不管屬于那種,想想整個鎮的村民脖子都有這類東西,他們都被暗中操控中……怎麽想都覺得很驚悚好嘛!
我将我的發現告知魏武他們,發現他們竟然都沒發現,必須對自己眼睛施加術法後他們才得以看見,閻晟說,并不是每個修士眼睛都是二點零,一些非實物的東西他們很多都看不見,哪怕是一些鬼物,他們能看見形狀知道大概位置,可能也看不清樣子,聽不到其說的話。
我之前都是和郝未閻晟在一塊,他們當然不存在這種情況,所以并不知道修士的眼睛也有等級分類的。
這幾人連閻晟都感受不到的,發現不了那項圈也是正常的。
“情況可能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嚴重,如果脖子上這粉色線圈操控的是生命,那麽将會死更多的人。”魏武粗厚的兩條眉毛都快皺成一塊了。
“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妖在那裏,這裏都是妖氣,就算用探測符,八卦鏡也找不到它們的方位。”卓心藍分析道,“我們最好真裝成遊客,從這裏的居民裏套出點線索,他們肯定知道點什麽。”
關酒點點頭:“暫時隻能這樣了,沙川你多注意點,一有什麽不對,哪怕是一點小事也要通知我們。”
我先是弱弱地舉起手,然後在閻晟的瞪視下挺直腰闆,拿出氣勢:“要分組行動嗎?今天送水的服務員說這裏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們可以裝作去遊玩,來查找它們可能的藏身點。”
氣質很重要,我一端正自己,他們也會較爲看重我,就算是關酒,也隻是提出意見,語氣相對和緩:“可是分組的話,會不會容易出事?”
快被閻晟調教成女王的我,接着說道:“陵桃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找到它們的藏身之地哪那麽容易?我想它們既然放我們進來,白天的話應該不會輕易攻擊我們,我們白天出去找。太陽快落山時一定回來彙合。”
“也隻能這樣了,不過就算分組,還是倆倆一組的好,互相有個照應。”
“我看,你們分成兩組,每組一名高級修士,沙川和卓心藍輔助能力較強,武力值較弱,可以分在一起多點實力,我一個人一組。”笑話,我提議分組就是想自己去找我外婆,哪能讓他們跟着我。
我特意綜合郝未和閻晟兩人的威嚴和冷漠臉,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裝b效果還是不錯的,對于我敢于單獨一人,他們都覺得我一定是有不錯的實力才敢這麽說。心中對我頗有幾分佩服,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如果他們知道我現在隻能打打普通幽靈類的實力,會不會集體胖揍我?
向溪月那種情況,完全是狀況外的,就是我莫名其妙情緒到了,莫名其妙激發了,事後一頭霧水的那種。
感覺就像,段譽前期的六脈神劍。
……
黑匣子:
在安樂去往陵桃鎮的那個淩晨。
淩晨四點的時候,從風波中過去的張家巷的人們,都還在好眠之中,巷子裏寂靜無聲,隻有偶爾晚風吹過時,帶起垃圾滾動的聲響,忽然亮了一整晚的路燈連續閃了閃,電池接通不暢似得。
而在路燈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視覺一個閃爍間,憑空出現了兩個……人?
他們都穿着黑色的長袍,從頭到尾都遮掩得一點不露,怪異的是,其中一人很高,可能有兩米多,另一個就很矮了,而且肚子圓圓滾滾的,套在黑袍下頗爲怪異。
很高的那人聲音尖尖的:“就是這裏沒錯,雖然有集陰陣的掩飾,我還是聞到了他的一絲氣味。”
“是不是不太對啊,他有心要躲,又怎麽會在這裏戰鬥?就算是集陰陣,就算他能力被壓制,他想安全無虞地離開也不是問題,爲何做會洩露自己行蹤的事?咔擦咔擦!”
“桀桀,你錯了。他可是冥界最驕傲的人,說不定弄集陰陣的那隻鬼惹着他了呢?不管怎樣,這都是一條線索。”
“你不是說,前兩天着火的那棟房子也有問題?咔擦咔擦”
“是,不過那裏死太多人,血腥味太重,我反而不是很确定。”高個的說完,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向矮胖的頭,“你有完沒完,再吃吃吃,老子就先把你吃了,快進巷子裏找找!”
然後一把沒收矮胖那位手裏的骨頭。
剛剛營造的詭異氣氛瞬間破敗。
矮胖的罵罵咧咧地身子一閃,出現在了巷子深處,高個的原地站了會,确定矮胖地走遠後。将收刮來的骨頭塞自己嘴裏了。
唉,最近爲了找“他”,舟車勞頓的,他好久沒有好好吃上一頓了。
這裏有好多很香很香的食物的味道,可惜爲了任務,必須忍耐……就讓這些人再活一陣好了。
去往陵桃鎮的車子裏,正在閉眼假寐的閻晟猛地睜開眼。
他不意外自己在張家巷的行迹被查到,他隻是意外自己會爲了安樂,屢屢不顧會暴露自己的危險。
雖說能幫自己生鬼胎的安樂很重要,但曾經的她,隻是對這件事很重要,如今,她是在他心裏很重要。
曾經的他并不是缺她不可,要找出能生鬼胎的并不知道她一個,次一點的陰女好好培養的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那樣的話,陰女一旦生了鬼胎是活不了的。
他不在乎别人死不死活不活,隻是既然有個品質優良的安樂,他爲什麽要挑選差勁的?
但現在,他是真的不想讓她出事,不是爲了任務。
她問他爲什麽要對她好?
人類就是奇怪的問題多,凡事想要追根究底,對她好哪需要什麽理由,本王看你順眼不就行了,本王高興,樂意這麽做不就行了?
她肯定是上輩子拯救了地球,這輩子才能讓本王青睐,真是便宜她了!
這麽想着,他把她抱得更緊一點,吸取她身上暖暖的溫度……他真的沒想太多,就隻是想着讓她身上永遠這麽溫暖,想她永遠能用明亮的、讨好的、搞怪的笑容給他順毛。給他做好吃的飯,爲了他變得勇敢的樣子。
想要的就得自己争取,他想要如此,那便得自己去維持和守護。
這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他的話就是絕對正确的!任何人鬼怪不得有異議!
睡覺!
……
第一晚平安無事,大家一早起來按照昨晚的安排行動。
雖然想獨自一人尋找是我的本意,可當我真的自己站在大街上後,反而一片茫然了。
陵桃鎮的一切對我來說無比陌生,還不如魏武手中的地圖好用,我現在根本不知道東面有什麽,西邊在哪裏。
我後悔分組了,小夥伴們快回來!爾康手!
“好香啊!”
我聳動着鼻子,努力嗅着空中飄過來的花香。
跟昨晚聞到的是同一款,但香味比昨晚濃郁多了。
我下意識地往香味飄來的方向走去,閻晟沒有阻止,但告訴我:“這香味不太對勁,一會小心點。”
聞言。我再一次努力嗅了嗅,雖然也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聞到這花香味是不正常,但不知爲何,我總覺得這香味對自己身體沒有造成壞的影響,或許就是這樣,閻晟才沒有阻止我吧?
我跟着花香味,來到一處籬笆外,籬笆裏頭有一小塊地種着蔬菜,那隻有一層樓高的石頭房前,鋪着石子路,石子路邊,有一棵桃樹,這棵桃樹應該有不短的年歲了,看着就有種滄桑古老的感覺,讓人夢幻的是。此時這棵桃樹上,開滿了桃花!
粉的白的桃花,在風吹落幾朵花瓣,飄揚在四周時,就像身處在遊戲中的美麗場景裏。
我望着這棵桃樹,心中莫名地感動,還有想要落淚的沖動。
“這棵桃樹,已經好幾年不曾開花,也不曾結果了。”
一蒼老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我從美麗地景象中回神,發現在我發愣中,有個老太走到了我身邊。
她提着個菜籃子,裏頭是幾個新鮮的西紅柿,估計是剛摘下來的,另一手她拿着拐杖,支撐她年邁佝偻的身子。
挽着發鬓的頭發有三分之二是銀絲。滿是褶子的臉上,是和煦慈祥的笑容。
“你是來這裏玩的遊客吧,怎麽走到我這來了,陵桃鎮好玩的在另一邊,我這周圍都是一些房屋、農田。”
我朝老太乖巧地笑着:“農田也挺好的,在大城市裏都看不到呢。”
“可不是,還是鄉下好。孩子,要不要到我屋裏坐坐,我給你泡茶喝。”說着,老太已經打開籬笆的門,朝我招着手。
我不好意思起來:“這不太好吧,婆婆,您就不怕我是壞人嗎?”
“壞人還能搶到我老太婆的家來啊?我這裏要啥沒啥,孤家寡人一個,活也活不了幾年,壞人殺我賠本,偷我東西呢,也就這點蔬菜,還有屋裏一些大米了,想偷就偷呗。”婆婆說着,還揚了揚手中的籃子。
她沒有其他那些孤寡老人的陰郁,反倒開朗風趣,跟這田間的暖風一般,讓人覺得舒服。
我也沒再拒絕,跟着走進了庭院,走在那石子路上時,腦海裏忽然有畫面一閃而過,可等我捕捉時又回想不起來,隻覺得哪裏很熟悉。
經過那棵桃樹時,有風吹過,桃樹的樹枝搖晃着,花瓣飄落在我肩頭,好像它在跟我打招呼。
“婆婆,你剛剛說,這棵桃樹很多年沒有開花結果了?”
“可不是,從二十年前開始,有個孩子走了,它就再沒開過花了。”婆婆停下腳步,仰頭望着桃樹,眼裏閃過一絲傷感。
“那它現在……”怎麽開花了,還開得這麽多,這麽美。
婆婆轉過頭來對我笑道:“或許,它等的那個孩子回來了。”
“什麽?”我不太明白。
“走吧,我們進屋。”婆婆也沒有說清楚的意思,笑呵呵地招呼我進屋。
鄉下的房子都挺寬敞,别看這裏隻有一層樓房,但規模不小,還分了前屋和後院。前屋和後院之間有個天井,四邊環繞着一個走道,有點像古老的屋中小院。
我跟婆婆走過時,忽又有一畫面閃過,那是夢中那小女孩蒼惶跑過的一幕。
我驚疑地看着眼前婆婆佝偻的身影,心中有點猜疑和激動……她會不會,是我外婆?
“怎麽?”發現我一瞬間身子微震,閻晟詢問道。
“我……”我看看四周,“我對這裏有點熟悉感,你說她會不會是……”
“先别多想,看看再說。”他的大掌蓋在我腦袋上壓了壓,我被那重力壓得彎了彎腰,嬌怒地拍開他的手,不過也平靜了許多。
走進一小茶廳,婆婆招呼我坐下,然後燒水。拿出茶葉泡。
沒有那些茶藝家的手法,隻是很普通的民間自己泡茶的随意放松:“以前啊,我老伴就愛喝茶,這套茶具還是他自己做的呢。”
嗯,我看了,雕刻的手藝不錯,周邊的地方已經有很多磨損,但泡水的地方卻黑亮黑亮的。
“來,嘗嘗看。”
我端過來聞了下:“唔,好香啊,這什麽茶呀?”
“邊兒山上村裏人自己種的,不是什麽名貴的茶,就我們自己喝喝。”
很清香,苦味很淡,隐隐中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甜味,我很少喝茶,也沒研究過那些名貴的茶是什麽樣的,但我想,我會更喜歡這種。
“那個,婆婆啊,”我将喝完的杯子放回去,婆婆讓我自己自己倒,她則拿着小凳子在一旁折菜,就是把沒用的部分摘掉,我看她年紀大了,但動作看起來還算利索,遲疑了會還是問道,“你家人呢?”
婆婆動作頓了下,感歎地說道:“女兒很早以前就嫁到城裏去了,外孫女小時候跟我住過一段時間,後來也走了。”
“她們,就沒回來看看您?”
“回來做什麽?在外面好。在外面好啊!”婆婆歎着氣,似有無數的愁苦,但她很快又振作起來,笑着問我,“孩子,你一會就留下來吃午飯吧,婆婆給你做好吃的。”
“這不太好吧?”
“很久沒有人陪婆婆了,你就當陪陪我這老太婆吧?”
“那、那一會我幫您?”
“呵呵,不用不用,你坐着就好。喝茶吧,這茶有助于睡眠,喝一點好。”
我笑道:“不是說喝茶會睡不着嗎?”
“那得看是什麽茶了。”
婆婆跟我聊了一會,還給我打開一台有點老舊的電視讓我看着,坐一會她就去廚房忙活了,不讓我進去。
有些鄉下有自己的規矩,我也就不摻和了。
沒事幹,我隻好看電視,看着看着覺得不太對勁:“這節目是多久以前的了,怎麽現在還有在播啊?”
閻晟也盯着那電視,面無表情的。
我沒太注意,找出遙控器想要換台,結果連換了幾台,播的全都是二十幾年前的電視,還有黑白的呢。
“電視台最近怎麽回事,複古也不能古成這樣吧?這時候不是會重播一真人秀嗎,我怎麽找不到那台呢?”我又從頭按到了尾,發現一共才十台節目,難道是婆婆家裏的電視接収不到?
閻晟卻忽然一把搶走我的遙控器,将我從座位上拉起來:“我們離開這。”
“啊?爲什麽啊,都答應婆婆陪她吃飯了。”
閻晟正要解釋,婆婆已經出來了,手裏捧着一碗熱騰騰的面:“我怕你餓,先給你做碗面來,你先墊墊肚子啊。”
是清湯面,細細的面條上撒着蔥花,兩根青菜和一顆蛋,聞起來很香。
然後我肚子真的咕噜噜地叫起來了,早上有心事,早點沒怎麽吃就出來了,現在還真餓了。
一想到外婆,我就很難對眼前這位婆婆提防起來,我看着放在我面前的面,跟婆婆道聲謝謝,下意識地拿起了筷子。
剛夾起面,閻晟就按住我的手,不讓我吃。
我不解地看他,卻見他雙目如炬地看向婆婆,冷聲質問:“這是什麽面?”
婆婆對閻晟的态度一點都不生氣。慈祥地看着我:“就是一碗再普通不過的清湯面,我這裏也沒什麽好材料,馬馬虎虎吃着吧。”
“不會的,這碗面很好。”我不想讓婆婆失望,當時也不知怎麽了,入魔一樣掙開閻晟的手就要吃。
閻晟再次制止我時,婆婆卻說:“放心吧,我不會害她的。”
閻晟與她對視了足足好幾秒,才慢慢放開我的手,可我依然沒有吃到面,因爲殷切地站在旁邊看着我的婆婆,突然面色不好起來咳嗽了起來:“不好意思,我、我……”
她話也沒說完,就跑向了廚房。
我擔心她,追了上去,廚房門口有一塊布充作門簾。我随手撥開門簾走了進去,然後對裏面的場景目瞪口呆。
我完全沒想到我會看到……這猶如廢棄了至少十多年的廚房。
有個用轉頭砌成的竈台,上面是足足好幾層的灰土,上面放着的那些大鍋小鍋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顔色,而且有的已經變成了一塊爛鐵,竈台下還放了一推木柴,被塵土蓋去了大半,有的還發了芽。
其他的就不說了,要提的是,不管是竈台也好,破爛的鍋也好,那些搖晃着僅剩的一半門的櫥櫃也好,包括整個空間,都結滿了蜘蛛絲!
根本沒人在這裏住過!
我懷疑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怔怔地想退回去時,看見自己剛剛撥開的那塊幹淨的門簾,此時已經變成黑乎乎的大洞小洞一大推,且僅剩下一半了。
我驚駭地松開抓着門簾的手,連退了幾步跌回閻晟懷裏,剛要跟他說自己的發現,就先看到剛剛待過的,收拾得幹淨整潔的小茶廳,也變得跟廚房一樣。
到處都是蜘蛛絲,腳上踩的是厚厚的塵土,剛剛坐過的椅子垮在地上,那張桌子還牢固,上面的茶幾也在,可灰塵和蜘蛛絲滿布,甚至我有種如果我去碰一下,那桌子和茶幾就會馬上散架的錯覺。
或許不是錯覺。
我僵硬地轉動眼珠,那一件件家具要麽不見,要麽破敗。就連前幾秒還在播放的電視,此時無聲地擱置在那,旁邊還垂放着被老鼠等動物咬壞的電線。
這完完全全就是個被擱置了好多年的空屋子,那我剛才看見的是什麽,幻覺?
真特碼撞鬼了?
我不信邪地沖出去,跑到圍着籬笆的庭院。
邊角的那塊菜圃沒了,屋前的石子路也長滿了青苔,原本整整齊齊的籬笆,如今也都東倒西歪,缺了好幾塊,隻有三三兩兩支還堅挺在那。
唯一沒變的,就是那棵盛開着美麗桃花的桃樹。
我走到那棵桃樹下,一開始覺得這桃花好漂亮,現在,越看越覺得這桃花是真的很漂亮,漂亮得……讓人覺得妖異!
“我說你哪來的。怎麽在那裏,快出來!”有人朝我大聲喊着,我呆呆地看過去,見不遠處有人朝我招手,讓我趕緊離開這裏。
那人戴着農民常帶的草帽,衣着很簡樸,吆喝的聲音中氣十足。
但我還沒從一個好好的屋子突然變成廢物中清醒過來,乍然見到這人,我還在想是不是也是我的錯覺!
我眼睛看着那人,身子偏向閻晟:“這、這人真的假的?”
“真的!”
“是活的,不會變不見?”
“是活的!”
我籲出氣來,收拾收拾情緒,才走出破爛得沒有門的籬笆,到那位喊我的大叔跟前去:“大叔,你叫我啊?”
“你這哪來的小丫頭,你怎麽跑哪裏去了。”
“我、我看那桃樹挺漂亮的……”
“你呀。”大叔搖搖頭,然後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那棵桃樹都二十年沒開花了,這一夜之間桃花全部盛開,你說怪不怪?”
跟那婆婆說的一樣,不過我沒想到竟是一夜盛開?
“那、那住那屋裏的人呢?”我抱着某種說不出的期盼問的這個問題,我希望那個婆婆也是活的。
但大叔的回答卻是:“那戶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離奇死亡了,那間屋子就一直空着,也沒人敢去住,曾經有流浪漢進去住過,被吓跑了。”
我一腳往後縮了半寸,那個跟我說話,給我泡茶,給我煮面的婆婆難道真的是……
“是怎麽被吓跑?”
“還能爲什麽,鬧鬼呗,我跟你說啊,你想玩到别處去玩,那地方别再去了,聽到沒?好了,我還有事呢,先走了,啊。”
大叔扛起鋤頭,跟我擺了下手就走了,我一個人愣愣地看着那棵桃花盛開的桃樹,和棟破敗的房子。
“那個婆婆,”我咽了口口水,聲音怪異地問着閻晟,“是……鬼?”
“對!”
“可我怎麽看不出來?”
“她不是一般的鬼,算是縛地靈,但跟其他的縛地靈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一定有什麽助她修煉,其次,那棟房子的空間被破壞了。”
我覺得我腦袋都大了:“這又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