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經曆昨晚的事,今後的生活隻怕不易,今天活下來的,不知道有多少要麽自殺要麽變成殺人魔,還能正常生活的才是不正常,心理醫生又有錢賺了。”
郝未少有地感慨了句,又道:“你先帶她回去吧,一會警察會來,就别讓她摻和了。”
我聽他們說着,窩在郝未懷裏,透支的身體和精神讓我再難以支撐,昏睡了過去。
……
我又做了那個小女孩的夢。
這次不是在櫃子裏,而是在一熟悉的有點老舊的房屋裏,在那石子鋪成的走道上,不停地跑,後面有一群的鬼怪在追着她。
它們朝她揮舞着黑長的指甲,一隻長着人臉的老虎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擋在了她前面,她吓得被石頭絆倒,眼看着人面老虎就要撲倒她身上一口咬掉她的腦袋,突然之間,有個老婦人沖過來攔住人面虎,然後被人面虎一口咬住了脖子……
“外婆!”我驚叫着坐起身,發現周圍的場景已經換了。
是夢……這次的夢卻異常的清晰,清晰到我心髒隐隐發痛,那種被鬼怪不停追在後面的害怕惶恐,還有夢裏那老婦人被人面虎咬到時的那種……恨!
我揉着胸口,久久都無法平靜下來,向溪月身上的怨氣太強,連帶着讓我做了這種夢,讓我充滿了負面的情緒。
可是,爲什麽我覺得這個夢,是真實發生過的呢?偏偏我,怎麽都想不起來。
好一會,覺得自己好一點,才想起自己怎麽回到郝宅了?
閻晟不在房間裏,我便下了床,穿着拖鞋軟綿綿地走出房門,想到樓下看看,卻瞄到二樓客廳陽台上有他的身影。連郝未都在。
我沒多想就走了過去,近了就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你知不知道她做了多危險的事?她竟然把怨氣都吸到自己身上去,而你竟然不阻止她!”郝未語帶不滿地指責閻晟。
“一味地阻止她涉險,隻會阻礙她的成長!”閻晟腰部倚靠在橫欄上,漫不經心地回着。
“這是你的借口!”郝未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責罵了,“你難道就不擔心她的安危?”
閻晟被說得有點惱火了,他站直身子,直視着郝未:“你就感受不出來,她當時已經承受不住了,如果不讓她做,她會瘋的!”
“你就不怕後果?”
“有我在,不會有你想的那種後果!”閻晟倨傲地睥睨,“我閻晟的人,就該肆意地做她想做的事,壓抑算什麽,隻會縮在殼子裏算什麽,她安樂就不是這樣的人!”
“你怎麽知道她不是,她那麽膽小,哪裏受得住怨氣的攻擊,你就不怕她變成一個……”
“你錯了郝未,安樂的膽小,隻因爲從沒有人幫她站起來過,你看着吧,她會活得比你們任何人,都要驕傲!”
閻晟似乎不想再跟郝未争辯,轉身離開了陽台,進來時就撞見了我。
他倒沒有任何被聽見的尴尬,隻皺着眉走過來将我提起來:“誰讓你下床了,回去躺着。”
然後就把我半拖回房,又把我趕到床上。
“不是說我的身體能夠吸收陰陽兩氣嗎,你們還在擔心什麽?”我在靠着柔軟地靠枕在床上坐好,讓閻晟給我把被子扯過來蓋好。
閻晟沒有隐瞞地說道:“那不一樣,你吸收的不是單純的陰氣,而是帶着向溪月記憶,承載着她所有負面情緒的怨氣,裏頭的陰氣你可以吸收,那些負面情緒卻會影響到你,一個不慎,你可能會變成……嗯,你們人類說的有反社會人格的人。”
“如果我真變成這樣的人怎麽辦?”
閻晟不在意地在床邊一坐:“那又如何,我從不在意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他則朝我伸來手,将我按到他胸口:“但我還是希望你不會受這些怨氣影響,你就算當個壞人,也該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而不是被操控。
“你不罵我嗎?”我這麽亂來。
“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後果我會幫你承擔。”
我笑了,把軟綿無力,且實際上還很疼的身體全靠在他身上,蹭着他的脖子:“你昨晚是不是一直跟着我?還騙我說你不跟我去了。”
“是你先爲了那身破裙子,把本王冷落了一天的!”
我:“……”原來這才是他鬧别扭的原因?
等等……我拉了拉我身上的睡衣:“你又幫我換衣服了?”上次我昏過去,也是他幫我換的衣服。
他低頭斜睨我:“不然你想讓誰幫你,嗯?”
我:“……”
白白占了我那麽多便宜,怎麽還能這麽理直氣壯地反過來質問我?
一再把我看光光,我能不能要求他負責?
又氣又羞又拿他無可奈何,一時之間,我也隻能瞪着他說不出話來。
他卻将我推開一點,在我疑惑中,扯下還遺留在我脖子上的項鏈。
“你做什麽?這很貴的!”我還要還給郝未師父呢。
他哼着,突然拿出了另一條項鏈,挂在了我脖子上:“以後,你隻能戴這一條。”
我低頭,挂在我脖子上的,是一塊女人半個手掌大的“石頭”,外圍是黑色的,裏面是白色的奇怪的圖形,像是玉又不是玉,很漂亮。
“這是冥石,我這東西才是真的價值連城,比郝未給你的破東西好不知道多少,以後眼睛睜亮點,别什麽破東西都往身上帶,聽到沒有?”
我捏着冥石,心裏頭什麽情緒都翻湧上來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什麽價值連城的東西,我隻知道這是閻晟給我戴上的。
因爲他不喜歡我戴别的男人的東西,特意給了我他的寶貝,我竟因爲這個而欣喜,連被扯壞的項鏈都顧不上了,我……我是不是喜歡上這壞脾氣的鬼差了?
擡頭看看他,他張着嘴對我說着什麽。可我什麽都聽不到,頭好暈、好沉,看什麽都是模糊的……聽說戀愛會讓人頭暈目眩?
怎麽辦,喜歡上一個鬼差,會不會遭雷劈?物種不同,怎麽戀愛啊?
我賴在他懷裏,生無可戀地決定好好睡一覺!
一定是太累,才有這莫名其妙的想法,一定是的!
……
陸豐元别墅裏發生的事成了重大慘案,統計結果,幾百人至少死了快五十人,十人輕傷,八十多人不同程度的重傷。
這麽大的事,上頭直接壓了下來,加上活着的那些人裏好多名貴,大家一起施壓,最後公布的“真相”就隻是别墅安全措施沒做好,遭遇火災。
事後,搜查工作做得差不多後,真放了一把火燒了。
這樣的鬼屋。不燒怎麽行。
這裏面,陸絲絲是重度毀容,等她被救治醒來後,無意間照到鏡子後,就瘋了。
孫明文被閻晟扔出去時腦袋先落地,撞成了傻子,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隻會傻笑,别人叫他吃什麽就吃什麽,有他的仇人騙他喝尿他也真的喝。
蔣宏濤也瘋了,在精神病房裏,天天喊着“殺殺、殺死他”。
也就隻有陸豐元看起來正常一點。
通過郝家的關系,我見到了陸豐元:“我想知道,你把向溪月的屍體藏在哪裏了?”
不少受害者都救了出來,而死去的人有的也找到屍體了,就是沒有向溪月的,我想帶向溪月回家,就得先找到她的屍首。
“原來真的有報應!”
隔着一張桌子,手腳都被拷着,穿着囚服,臉上一圈青色胡渣的陸豐元,再沒有初見時的意氣風發,幹淨儒雅,他神色有點恍惚地發着感歎。
“你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我知道,我已經知道錯了,可她還是日日夜夜纏着我,一直一直纏着我!”陸豐元越說越激動,忍不住帶着手铐的手砸着桌子。
直到被獄警制止,他才慢慢地又平複下來,又是之前那恍惚的神色。
我疑惑地皺起眉,向溪月現在被我暫時收着,不可能去纏着他的。
大概是他心魔作祟,出現了幻覺吧?
“你到底把向溪月藏在哪裏?”
陸豐元遲鈍了好久,才吐露了一個地名。
他被獄警帶走時,我回頭看一眼,發現他身後閃過一道黑影。
不是他的幻覺,真有鬼魂纏在他身邊?
“這很正常。”閻晟自然也看到了,“他害死那麽多人,不止向溪月一個。”
“那……”
“放心吧,不是随随便便來隻鬼,都能有向溪月那麽大的力量,那隻鬼魂不過是趁着陸豐元現在精神脆弱的時候,給他制造一些幻覺,讓他多做一些噩夢,折磨折磨他而已。”
我點點頭,雖有點感慨,但沒打算管。
真要管,也該是晚宴上還活着的那些無辜的人,他們今後也不知要做多少的噩夢,還好,郝未在事後給他們施加了清心術,又請家族裏的催眠師給他們催眠,盡可能改變他們那晚的記憶,雖然還會有殘留,但隻要堅強一點,會撐過去的。
這事的後遺症有太多事需要郝未處理,所以尋找向溪月的事,郝未讓郝來陪我去,當然,閻晟肯定是不會落下的。
郝家經過幾百年的發展,在黑白兩道上都有人,所以做這事,我也不需要辦理太多手續。
我們找到陸豐元說的那個郊外的秘密房屋,這是他們準備留給自己的藏身之地,想着如果事迹敗露可以躲在這裏,于是,不少隐秘的事情,陸家父女也會選擇這裏。
可我們把整棟房子都找了遍,什麽都沒發現,連跟骨頭都沒有。
“是不是陸豐元把你騙了?”郝來看着翻得亂七八糟的房屋,雙手叉腰,累得有點嗆。
我搖搖頭:“他當時的精神狀況,不可能還對我撒謊啊,而且他撒謊也沒用。”
“那……再找找?”
我“嗯”着,指着某些大型櫃子:“你去搬一下那些,看看背後有沒有什麽暗門。”
郝來不滿地嘿道:“不帶這樣啊,怎麽全是我來做啊?”
我無辜地歪着頭:“是你一開始說,紳士不應該讓女孩子做這些苦力活的。”
“不是還有你家鬼先生嗎,他怎麽什麽都不幹啊?”
我歎氣,見過當皇上的做下人的活嗎。閻晟就是那皇帝命:“你先把這櫃子搬開看看吧,實在不行,我們多找幾個人來幫忙找。”
郝來隻好認命地去搬那大櫃子,即便這樣,他那張嘴也停不下來:“我說安樂啊,你也真行,要不是我哥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不聲不響地做了這麽多事。真該讓那群整天罵你廢物的人看看,我郝未找到的引靈者,怎麽會差嘛。”
哪是你找到的,我自己送上門的好伐?
“那群人還在罵我啊?”我都沒去跟他們上課了。
“郝家大部分修士都在外面曆練呢,待在郝宅的就是一群無所事事的,你别理會他們。”
我聳聳肩,他們罵我,我還沒把他們放在眼裏呢!
大櫃子前後也都檢查了,确定沒有電視上講的暗道後,隻能垂頭喪氣地走出屋子,屋前有一棵大樹,我走過時忽有所感地看過去,越看越覺得這樹有點像晚宴那晚出現的那棵大樹。隻是沒有那棵來的粗壯和猙獰。
“郝來!”我叫住快走出庭院的郝來,“快,我們來挖土。”
“什麽?”
沒管郝來的驚訝,我找來一把鏟子和棍子,開始在樹下挖了起來。
因爲我也行動起來,閻晟也幫了把手,花費了不少功夫,終于找到埋在地底下的向溪月,然而眼前的一幕很不科學。
向溪月死了快三年了,而她被埋在土裏的屍體居然還沒有腐爛,被數根層層纏繞着,不知是樹在保護她的屍體,還是互相吸收養料。
郝來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臉,擺了個小祭壇,給向溪月點香,拜了三拜:“她心中一口怨氣極深,以至于屍身不化,如果沒有将她屍首找出來,隻怕百年後,會是人間一場大劫。”
我們竭力将向溪月的屍首帶出來,盡量不損害到她,她身上的傷痕已經夠多了,死後就不該再給她增添。
接着,我們再将她的屍首送回家,當然,郝來是做好防護措施的,不能把屍毒帶出來。
尋找了快三年的母親哭得差點斷氣,但還是提起精神,給向溪月擦拭身體,爲她換上幹淨的衣服,然後設靈堂。
溪月心心念念的未婚夫也趕了過來,爲她哭了一場。
那天晚上,他們都做了夢,夢裏,向溪月正式向他們告别。
随後,向溪月的屍體已極快的速度腐爛,哪怕存放在冰棺裏也阻止不了,見此情景,向溪月的親人又大哭了一次,但向溪月的未婚夫卻問我:“這是不是代表。她已經放下了?”
“應該是的!”我說完後,奇怪地問他,“你不難過嗎?”
他眼裏閃着淚光,微微一笑:“難過啊,可讓她痛苦地活着,我甯願她将所有愛恨放下,好好地走。”
我看着就站在他旁邊,也看着朝男人笑得很可愛的向溪月,回道:“會的,她會的。”
三天後,身體焚化。
其實焚化那天,向溪月的屍身幾乎隻成白骨了。
我因爲身體的原因,沒親自引向溪月離開,而是郝來跟長老一起給她做超度,她已經化去戾氣,兩個優秀的修士聯合超度她,還是挺成功的。
我雖然有點遺憾,但沒去強求,在不得已的情況我才去做傻事,平時的時候。還是挺愛惜自己的。
向溪月的事就算告一段落,我在閻晟的幫助下,受其怨氣影響的戾氣也逐漸平複,可我的噩夢非但沒有終止,反而越演越烈。
且不再隻是睡覺的時候。
“安樂,醒醒!”
我猛地睜開眼睛,看着眼前郝未的眼裏,還透着恐懼和憤怒,好半響才清醒過來。
我竟然在練功房裏冥想時,又回到了夢裏的場景。
“你這幾天怎麽回事,向溪月的怨氣還沒化掉嗎?”郝未遞給我一條幹淨的帕子,然後瞟了眼閻晟。
“師父你别生氣,”我用帕子随意地擦了擦汗,怕郝未将過錯怪在閻晟身上,忙說道,“我當時也是沒辦法,以後會注意的。”
“修士最怕的就是心魔,你要謹記。”
“是的,師父。”我很乖地端正坐好。
閻晟在旁不屑地哼了聲,我偷偷拉了拉他的衣服,讓他别再挑戰郝未的神經,然後我拿過一旁的木盒遞給郝未:“師父,這是我做的點心,您餓的時候嘗嘗?”
我讨好地對他笑得很燦爛,希望他能夠揭過向溪月這件事,今天我們在郝宅沒去公司,點心我今天做好帶來時,郝未正好不在,我是自己先在練功房裏冥想的。
郝未接過,打開木盒,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然後點頭:“你手藝不錯……郝來有你一半,我也不用擔心他進廚房了。”
說到郝來進廚房,這事就很尴尬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正準備走,跟郝未告别時他沒回話,等我走到門口時,他卻突然出聲:“那天晚上,你能将向溪月拉回來,我、其實挺佩服你的。”
啊?
我轉過身。怔怔地看着郝未,郝未回視着我,一向冰冷的眼睛裏,有一絲我都能感受到的溫度:“算起來,你不僅救了他們,也救了我。”
否則以當時的情況,就算他滅了向溪月,他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被郝未這麽說,我反而不好意思了,隻能嘿嘿傻笑:“也沒、沒什麽的。”
然後被生氣的閻晟拉着離開。
離開郝未的主院後,我看閻晟臭着一張臉,想了想,偷偷伸過手去,勾了勾他的手指:“你别小氣嘛,郝未是肯定要讨好的,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哦。”
說到這個,閻晟臉色更難看,我也搞不懂,原本最喜歡我趕緊完成任務的他,近來都不太願意提起了。
我歎了口氣。決定跟他說說正事:“閻晟,你知道有一種動物,是人面虎身的嗎?”
閻晟腳步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我:“人面虎身?你從哪知道這個的?”
我尴尬地說道:“額,做夢夢到的。”
“那是馬腹!”
“馬腹?什麽玩意?”
“山海經裏提過:有獸焉,其名曰馬腹,其狀如人面虎身,其音如嬰兒,是食人!這種古老的獸,很久沒有出現過了,你怎麽會夢到?”
食人?就是吃人咯?
我想到夢裏的場景,心裏就很沉重,将我夢到的事告訴閻晟。
他略略沉吟:“你這體質,不可能現在才有,應該是一出生就注定的,不僅招鬼,也招怪,要真引來馬腹倒也不奇怪。安樂,你可能很小的時候被封印時,連記憶也一并封住了。”
“所以。那夢很可能是真的了?”
“嗯,大概向溪月的怨氣,和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刺激了你的記憶吧,你對你小時候的事,記得多少?”
“隻記得小時候好像跟我外婆住,後來被我爸媽接走……很模糊,我一直以爲小時候的事記不清楚是正常的,但現在發現好像不是這樣。”
閻晟見我情緒低落,就揉亂我的頭發:“别想那麽多,你不是說你外婆還在嗎,隻是後來都沒見過她?”
“是啊,我的印象中我外婆還在,但我媽總說家裏忙沒空去看外婆,時間一久,我長大了,也就忘了。所以我不知道我媽是不是瞞着我什麽?”
閻晟将我撈進懷裏:“還有一事。”
“什麽?”
“你這體質,想要封印,讓你這麽多年平安找到,所有鬼怪都找不到你,可不是尋常的修士能做到的,哪怕是郝未,他也做不到。所以,如果當時有什麽人救了你,也可能把你外婆也救了。”
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了!
話說回來,我對當時把我封印的人挺好奇的,這麽厲害的人物,要是能巴結住……想着,我忍不住蹭了蹭閻晟,蹭完後發現不對,忙紅着臉推開他,并大步地往前走:“好、好餓啊,我們快回去吃飯。”
閻晟眉一皺,長手一抓,揪住我的領子把我又揪了回去:“你最近怎麽回事,老躲我幹嘛?”
我眨着清純無辜的眼:“躲你?沒有啊!”
《物種不同怎麽戀愛的問題》,《我即将和别的男人生子你還會要我嗎》,《我愛的人要我去和别的男人生子》等等問題,時時刻刻困擾着我,更嚴重的是,我最近一跟他太過親密就會臉紅心跳的,我能不躲嗎?
閻晟狐疑地睨我:“沒有?”
我連連搖頭,讓自己的眼神真誠點,好感化他。
但我還沒感化閻晟,郝來匆匆忙忙地趕來了,見我墊着腳尖,背後的領子“豎着”,一副被什麽看不見的物體吊着的模樣,好奇地問道:“安樂,你在這表演什麽呢?”
我尴尬地讓閻晟把我放下來:“沒、沒什麽,你怎麽過來了?”
“我找我哥,”郝來有點嚴肅地說道,“陵桃鎮出了狀況,我去跟他彙報一下。”
陵桃鎮?那不是我外婆住的地方嗎?
怎麽想什麽來什麽!
我一把扯住要走的郝來:“陵桃鎮出什麽事了?”
“那裏最近經常無緣無故死人,派人去查探後說這個鎮裏籠罩着一股妖氣,查探的人沒敢深入就先回來彙報……你這麽着急做什麽?”
我有些魂不守舍地放開他:“沒什麽,你趕緊去吧。”
說是這麽說,可等郝來走進郝未的主院後,我依然待在原地。
閻晟站在我身側:“陵桃鎮有什麽問題嗎?”
我還望着郝未的主院,神色恍惚:“我小時候,就和我外婆住在陵桃鎮,雖然很多年沒回去過,可我記得這個名字。”
我忽而側身抱住閻晟的手臂,懇求道:“我們去那裏看看好嗎?”
原本我就有這打算的,隻是不知道怎麽跟閻晟提,但現在聽到這事,我沒辦法再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做。
閻晟像猜到我會這麽說似得,直接回道:“郝未應該會派人到陵桃鎮去,到時候你跟他們一起去,就說去曆練。”
我呆了兩秒,然後有點激動地握緊他的手:“你同意了?”離兩個月的期限越來越近了,他竟然同意我出遠門。
“反正郝未就在這跑不了,又不是要他娶你,不用天天去跟他培養感情,及時回來就行。”
我一高興,跳起來抱住他:“大人,你絕對是最好的大人。”
他很嫌棄地撇嘴:“我可不是爲了你,我是在這郝宅待膩了!”
他順手撈住我的腰,讓我以奇怪的姿勢腳離地得貼着他,就這麽抱着我走了:“不是要回去做晚飯嗎,等郝未下決定時你再去說吧。”
“等等,我自己走啦,你放我下去。”
閻晟眼一剮:“你就是想躲我!”
我一噎:“……沒有沒有。”
見他還瞪着我,我隻能像隻累狗,伸着腦袋擱他肩膀上:“麻煩大人送我回去!”
他滿意了,就這麽把我抱了回去。
唉,在這樣下去,我會更加不可自拔的,如何是好?
暗戀真痛苦啊,攤手笑!
……
“你說什麽,你要參加這次去陵桃鎮的行動?”冰美男、自制力超強的郝未音量都有點拔高了,“向溪月的後遺症你還沒好嗎?”
我一聽到郝未對這次陵桃鎮的行動有了安排後,不顧已經是大晚上了還是找了過來,好在我因爲是郝未的徒弟了,經常出入這裏,倒沒人特别的阻攔我。
我很真誠地說道:“郝未師父,我就當是見習的,行嗎?”
“不行!”他沒得商量地拒絕,“這可不是玩笑,如果隻是普通地捉隻鬼,讓你跟也沒什麽,可陵桃鎮的妖氣,連高級修士都得掂量掂量一二,你居然還敢跟去。”
我暗暗搓着手,陪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您不是也希望我快點成長嗎?”
“你也說了是成長,不是拔苗助長!”
我憋了憋氣,讓自己憋得臉紅紅,眼眶也紅紅,一副要哭的模樣:“郝未師父,你就讓我去吧,如果不去,我會悔恨終身的!”
郝未狐疑地盯着我:“什麽事那麽嚴重。”
“我……我外婆就住那。”
郝未沉一口氣,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我會讓這次去的人注意點,務必保證你外婆的安全,這你放心了吧?”
“可是……”
“行了,這都幾點了,快回去睡,明天公司有一個早會要早點出發,你要起不來,這禮拜的報表你來負責。”
郝未說的報表隻是記錄一些事,不是很緊要的,但很繁瑣很煩人,都我負責我還不得瘋。
我隻能很不甘心地離開。
但我會這樣放棄?
笑話,怎麽可能!
這不僅僅關乎我外婆,還有小時候遺失的記憶,未解的謎題,還有冥冥之中一種奇怪的感覺,都驅使着我,這陵桃鎮一行,我必須去。
郝宅戒備深嚴,明衛暗衛一推,想獨自離開很不容易,但家有閻晟如有一寶,有他幫忙,混出去根本不是問題。
在打聽到這次的行動小組準備淩晨三點出發,閻晟就用障眼法幫我混了進去,如今,我就坐在車子的角落裏。
原本除我之外有五個人,兩個高級修士,三個中級修士,算是很不錯的配檔了,坐着一輛商務車還有剩餘的座位,我就窩在第三排裏邊的位置,穿着黑色連帽衛衣,把帽子戴上,身子一縮,也沒什麽人會注意,我來的時候,拿了一樣郝未的信物,說是家主臨時讓我一起加入。
這五人一般不會在郝宅裏,所以我們都不曾見過,我拿出來的确實是郝未的貼身物品,而且是在豪宅裏跟他們彙合,本就降低了他們的戒心,在加上閻晟的一點小催眠,事情也就成了。
隻是避免暴露,一路上我都盡量不與他們接觸,閻晟也幫我掩護。讓他們感覺不到我的實力,越是神秘,他們也就越覺得我深不可測,這次陵桃鎮一行兇險頗多,可能還有他們不知道的消息,所以上頭派個高手過來也不是特别奇怪。
我在我和閻晟身上貼上傳音符,讓我倆的對話不會被他人聽到。
“我不是很任性啊,這麽危險還硬要去,出了事還不都是你幫我擔着。”
閻晟還是抱着我坐,這種時候我也顧不上躲他,有他陪我一起,反倒安心。
我還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以前沒覺得,現在發現,能和他這麽親密地窩在一塊,心裏有點甜,舍不得挪窩。
就是對他有點愧疚,還有心虛,一旦發現感情,很多事都變得不自然,也不那麽理所當然了。
一種想離他遠點,又想跟他多親近一點的矛盾心情,讓自己不由得越想越多,越想越亂,心裏酸澀酸澀的。
也就這種不得不“靠在一起”的情況,才能有借口這麽放任自己,但也擔心自己的任性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萬一他遇到危險怎麽辦?
第一次學人家搞暗戀,都快把我的腦細胞都給搞沒了。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會罩你。”閻晟很大氣地說着,“你們人類是這麽說的吧?”
我仰起頭,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一直沒問你,‘我是你的人’是什麽意思?”
他拍拍我的腦袋:“你幫我做事,當然是我的人了,唔,我的小仆人吧!”
“啊?”我垮下嘴,小仆人?
我蔫蔫地低頭縮回他懷裏,歎氣。
“怎麽?”
“沒什麽。”我怎麽能期待鬼差懂人類的感情了,想當初他還問我愛情是什麽來着。
我當時怎麽回答來着,要是兩方愛得痛苦。我就先放手,那樣的話他就不會堅持了?尼瑪,單戀還有什麽放不放手的。
“在擔心你外婆?”
“嗯!”我悶悶地應着,是啦,也擔心外婆,心情真的很不愉快。
“放心吧,不管出什麽事,有我在呢。”他下巴擱在我頭上,帶着點親昵地說着。
這話溫暖得我想哭,手爪撓了撓他胸口的衣服:“大人,你爲什麽要對我好呢?”要是他繼續像最初認識那樣,對我又暴力又壞,我才不會就這麽沉淪呢。
閻晟不樂意了,故意按了按我的脖子,口氣惡狠狠地:“什麽叫對你好,本王這是罩着自己的手下!本王的人就該活得嚣張,不然我這個做主子多沒面子。”
“……你對其他的仆、仆人都是這樣嗎?”
“那不可能!”閻晟毫不猶豫地否定,似乎想到他其他的奴仆,眼底還閃過不耐。
“爲什麽?”我揪着他的衣服,“爲什麽我是不同的?”
閻晟被我問得怔了下。随後很理所應當地說道:“你是貼身侍從。”
“啊?”
“其他家夥,本王從不允許它們近身。”他狂傲的語氣,好像做他貼身侍從是件多麽有福氣的事。
我再次垂頭喪氣,決定不再問這種事,不然一定會把自己氣死。
但是有一件事,我很想爲自己要求一下。
“大人,我能不能不做你的仆人?”
“怎麽,這還委屈你了?”
“不是啊,我……我想做你的朋友?”
“朋友?那是什麽?”
我沉默了,他也沉默了,這次的談話,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
開了快一天的車,從天黑到天亮再到傍晚,終于到了陵桃鎮的邊口。
大家從車裏下來,兩名高級修士,一男一女,男的叫魏武,女的叫關酒,三明中級修士,兩男一女。分别是沙川、康戈、卓心藍。
關酒看着有幾分傲氣,也有連男人都少有的酷勁,一身勁裝,英姿飒爽,一看就是有點本事的,就是那兩分傲氣讓人不容親近。
魏武是沉穩的一漢子,較爲細心,很關照隊員,郝未派這兩人都做領頭的,也是很有深意的,另外三人對他們倆也頗爲服從。
“在進去就到陵桃鎮了,大家稍作休息,沙川,你先打探一下現在陵桃鎮鎮口是什麽情況。”魏武精簡地安排下去。
沙川傳訊查探等符紙術法練得不錯,用他做斥候最好。
我看到他拿出一隻紙鶴,紙鶴叼着一根小木棍,那小木棍上面畫着符文,然後朝着陵桃鎮飛了過去。
沙川自己又拿出另一隻一模一樣的紙鶴,放在衆人跟前,兩隻紙鶴是有感應的,那一隻紙鶴有什麽問題,這隻紙鶴能以最快的速度感應到。
大家圍成一圈坐下,康戈在外邊提防。
“之前來查探的人提到過,整個陵桃鎮都被妖氣籠罩,那妖氣并沒有往外傷人的意思,倒像是将整個陵桃鎮的人困住,我估計,現在普通人都發現不了陵桃鎮了。”
魏武将得到的線索分析了下:“你們有什麽看法?我們應該怎麽進這陵桃鎮?”
“隻怕不好進啊。”卓心藍是個外表有點柔弱,内心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子,感覺很敏銳,“我們一靠近,裏面的妖馬上就能發現我們,而且,這麽強大的妖氣,我怕不止一隻妖。”
關酒略一沉思,突然就望向了我:“這位,你有什麽看法嗎?”
我心弦一崩,三位中級修士還好說,這兩位高級修士果然不那麽好蒙,估計一路上都對我進行各種猜測吧?現在也在試探我?
我看了眼就在前方的陵桃鎮。即便努力克制,依然麻亂又緊張,我輕輕一歎,說道:“直接大方地走進去。”
沙川比較謹慎,當場就問:“這能行嗎?”
“無論我們用什麽方法,裏頭的妖都會發現我們,它們已經在這裏占了先機,而我們連它們在這裏多久了,是什麽妖,有幾隻都不知道,以其偷偷摸摸的,還不如大大方方進去,讓它們以爲,我們有它們所不知道的法寶。”
魏武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任何辦法都會顯得多餘,也會更加暴露我們的不足,既然進去是必要的,那就直接進去,不過雖然是直接進去,一些準備還是必要的。”
魏武開始給大家分配任務,囑咐要注意的細節,關酒偶爾也會加一點意見,沙川的紙鶴也有了反應,陵桃鎮周圍很安靜,沒有村民進出,也沒有外人經過,妖氣濃度至少在百分之七十。
“也就是說,可能有一隻修煉五百年甚至更多的妖?”卓心藍秀氣地眉頭皺起,讓她看起來更添了幾分柔弱的憂愁。
“五百年還好,就怕上千年的,那樣的話,我們六個人能不能活着出來就不一定了。”沙川臉上閃過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