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雖然陸絲絲跟她這兩個同夥不是什麽好人,但我總歸是郝未帶來的,她還能真殺了我不成?真有鬼魂,閻晟在我身上設下的遮掩氣味的術法應該也可以幫我遮掩一二。
就是我憂心的事不能馬上告訴郝未,且穿着禮服沒帶手機。
我被陸絲絲她們帶到了宴會廳二樓,在最偏僻的角落,有一塊小區域是禁止任何人入内的,還有個保镖守在那裏。
走進那片區域裏後,可以看到一扇門,那門和二樓那些客房完全不同,不但厚重,而且安置了密碼鎖。
這棟别墅,是陸家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所以這裏不可能放置多貴重的東西,既然不是藏寶,還如此慎重……恐怕不是什麽好玩意。
等我被迫進去後發現,居然是一間裝飾得很……很夢幻的房間。
毛毯,散落在地上的毛絨絨的抱枕,粉紅色的窗簾上還繡着蕾絲邊,還有從天花闆垂下來的粉紅色絲條。
如果隻是這樣也隻能說陸絲絲有着童話般的少女心,可在這樣的房間裏,卻散落着鐐铐,捆綁用的繩索,倒刺的鞭子,還有我叫不出名字的……等很可怕的東西。
你以爲這隻是她有特殊愛好嗎?
不是的,就算喜歡sm的,所用的鞭子也隻會讓人疼而不會傷害人,可看看那條鞭子,一鞭下去就會讓人血肉模糊了!!
在我看來,這個粉紅色的房間,更像一個刑場!
陸絲絲在一張貴妃椅上坐下,疊交着雙腿,笑不入眼地問我:“這裏是我最喜歡的房間,你覺得怎麽樣?”
我呵呵着:“挺有……意境的。”
“還有更好玩的,你要不要看看?”她手托香腮,斜倚在一邊,畫得細細的柳葉眉微微挑起,我竟在這張美麗的臉上看到兇煞。
心裏有點發毛,我勉強笑着搖頭:“不了,我這人沒什麽好奇心的。”
“那怎麽行,既然你是郝未帶來的,那我們就是朋友了,不是說,朋友,就要分享嗎?”陸絲絲朝左邊那個女人,以下簡稱左女,使了個眼色,那個女人就走到房間裏的另一扇門前敲了敲。
沒等多久,那扇門開了,一個應該是保镖的男人,将一個女人拖了出來,是真的用拖的,那女人長發覆蓋在臉上,躺倒在地上沒有反抗,然後被一直拖到我腳邊丢在那裏。
這個動作,讓她頭發散開了一些。露出小部分的側臉,我觸目驚心地往後退了兩步。
單單那小部分的側臉上,就有無數的劃痕,離得近了就能看到,她的頭發上還凝結着幹涸的血迹,透過頭發的縫隙發現她此時正睜着眼睛,怨恨而絕望地、一動不動地看着前方,而她的前面,正是我!
她還活着,我知道她還活着!
“你、你對她做了什麽?!”我驚怒地看向陸絲絲,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陸絲絲卻非常的氣定神閑:“我做什麽?我不過是給她一點懲罰而已。”
她邊說邊站起身,朝旁伸出手,右邊的女人,也簡稱爲右女,她立馬拿出一條鞭子交到陸絲絲手上。
陸絲絲走到地上的女人跟前,蹲下身,用鞭頭挑起女人的下巴,也讓她那張紅痕交布,幾乎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臉露了出來:“這個女人叫陳娴,是我家公司新招來的女公關。可她不好好工作,竟跑去跟小時眉來眼去,小時你知道吧,就是最近比較火的明星。”
陸絲絲擡起頭來,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他可是我的人!”
我都做了三年生魂了,哪裏知道最近火的明星都有誰,但、但就算這樣,也不該把人抓來這麽折磨啊?
“你說,我是不是該給她點懲戒啊?”
我被氣笑了:“就算她三了你,她是你家公司的員工,你大不了開除了她,甚至可以動用你的權利讓她變得落魄,你、你怎麽能這樣對她?”
“我怎麽不能?”陸絲絲站起來,踩在那女人身上跨了過來,那高跟鞋的鞋跟是很尖利的,我看到陳娴似乎痛得顫動了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太劇烈的反應和掙紮,可見她身上不止臉上這些傷。
但我沒能深究,因爲陸絲絲從她身上踩過來就到了我跟前,離我特别的近,然後用那沾上血迹的鞭頭拍了拍我的臉:“你怎麽不明白,我想告訴你的是,隻要是我看重的人,我不允許任何人來跟我搶,聽明白了嗎,是任何人!”
話落,像要威懾我,她用力甩動手中的鞭子,甩在了陳娴身上。
那鞭子上有倒刺,我聽到陳娴發出“嗚嗚”的輕微的痛鳴。
“住手!”我驚得大叫,就像那鞭子是打在我身上一樣,身上的寒毛全都立了起來。
我跟陳娴完全不認識,也從未見過面,可這樣一副鮮血琳琳的身體擺在我面前,我無法形容那種感覺,說是心痛,還不如說是恐懼,不是對陸絲絲,是對陳娴。我恐懼她身上的這些傷,我不敢相信這世上真有這麽可怖的人。
我無法抑制我的眼淚往下掉,長這麽大,我從未見過這麽血腥的畫面,哪怕是那些斷肢殘骸的鬼魂,都沒有眼前這一幕的可怕。
“陸絲絲,你這麽做,會有報應的!”
“報應?”陸絲絲好笑地玩轉着手中的鞭子,時不時無聊了就給陳娴來上一鞭,讓她身上幹涸的血迹上又添上新鮮的剛流出來的溫熱的豔紅色,“你指什麽?人?你覺得她們都這樣了還能怎麽報複我?還是說鬼?别說我根本不相信這世上有鬼,就算真的有,鬼怕惡人,你沒聽說嗎?”
我用力地搖頭,粗着嗓子憤恨地咬牙說道:“報應會來的,馬上就要來了!”
“哈哈哈!”陸絲絲笑,她身邊的左女和右女也跟着笑,那笑聲比鬼怪的呼嘯還要刺耳,“我倒覺得,你的報應也馬上就要來了。如果,你還繼續糾纏郝未的話!”說到後面那句時,她停止了笑聲,陰狠地警告我。
“所以,你今天就是特意做給我看的?”我難受地搓了下臉,深呼吸,然後讓自己試着軟下語氣,“好,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麽恩怨,你先把她放了吧,她已經被你折磨得夠可以的了,你放了她吧?”哪怕,直接殺了她也好!
郝未不會看上這個女人,跟有沒有我沒有任何關系,但我不會跟她說這些,我想先救下這個叫陳娴的女人。
可陸絲絲先一臉驚訝:“放了她?”然後陰沉下臉,“這怎麽可能!”
她甩起鞭子,洩憤般用足了力氣朝陳娴打去。
“不可以!”我又驚又怒,心中燒起的強烈的火焰,讓我發狂地一步上前用手去抓正往下落的鞭子,哪怕我用靈力包裹住了手掌,可對方下了十足的力氣,依然讓那倒刺紮破我的手心。
鮮血溢出,并順着我的掌側滴落的那一瞬間,我仿佛感受到空中傳來一陣躁動,緊接着那些潛伏中的鬼怪就發出了貪婪的聲響。
下一刻,燈,全滅了!
“怎麽回事,誰關的燈?”還沒能追究我的行爲,陸絲絲就先因突然的黑暗而發脾氣。
“不、不知道啊!”右女的聲音傳來,“是小潔站在燈的開關那邊的。”小潔就是那個左女。
“小潔!”陸絲絲威嚴地喊着,如果這個小潔不能給她一個好的理由的話,恐怕要遭殃了。
可是,沒有人回答!
“小潔?”陸絲絲又叫了聲,依然沒有人回答她,房間裏特别安靜,安靜得像根本沒有小潔這個人。
陸絲絲心有疑惑:“小t,你去看看。”小t就是右女。
空氣又一陣沉靜。
剛剛還能回答陸絲絲的小t,也沒了聲響。
“你們在搞什麽,再不出聲,信不信我讓你們和陳娴一樣!”陸絲絲氣憤地警告着,可以往怕她怕得要死的兩個人,依然是一點聲響都沒有。
我心底升起很不祥的預感,被我纏在腰帶裏的符紙在震動,那是郝未在找我……他不可能因爲這裏沒電了就這麽急着找我,一定是出事了。
我一邊将符紙拿出來握在手心裏,一邊按照記憶朝房門跑去,期間我特意想要避開地上的陳娴,然後發現,她好像……也不見了?
我跑到門邊,摸到門把,可怎麽拉都拉不開,頓時氣惱地對陸絲絲喊道:“你快過來把這門打開!”
陸絲絲揮了下鞭子,好像打到一個抱枕上,發出悶悶的聲音:“怎麽,你想跑了?”
“跑什麽跑啊,你沒發現你那兩個朋友都不見了嗎?”
“那兩個該死的家夥!”
我對她很無言:“地上的陳娴也不見了,總不能是那兩人帶着跑的吧?事情不太對勁,我們先出去再說!”
聽了我的話,陸絲絲好像真找了找地上的陳娴,發現果真沒了後,也不算太笨的陸絲絲馬上跑了過來,她對這裏比我熟悉太多,幾番摸索就摸到開鎖的地方,三兩下就把門打開了。
我馬上要沖出去,陸絲絲卻一把抓住我:“說,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無不無聊啊!”我試着甩開她的手,無奈她抓得緊,好在她給我的可怕幻想隻在第一次接觸的時候才有,現在也隻覺得陰涼而已,“燈黑下來時我就站在你跟前,這地方我以前也沒來過,怎麽可能是我搞的鬼,拜托,我們先出去看看行嗎?”
我語氣急切,聲音焦慮,直覺告訴我,我必須馬上回到郝未身邊!
陸絲絲仍抓着我不放:“那就一起,你休想撇開我!”
懶得管她,她要抓就抓好了。
于是。我手臂被陸絲絲抓着,摸黑往外走,我對這裏的地形不太熟,隻能讓陸絲絲帶路:“我們回宴會廳上去。”
見整條走廊都黑漆漆的,陸絲絲也知道确實不太對勁,這次終于沒再廢話,和我一起往宴會廳裏去。
這期間并沒有再出現奇怪的事,但安靜得隻有我和陸絲絲的呼吸聲跟腳步聲,這本身就夠奇怪的了。
好不容易在黑暗中摸到一樓,從側門進入宴會廳,剛一進去眼睛就先感受到幽幽的亮光,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震撼了。
就在宴會廳的正中間,竟然長出了一棵大樹,宴會廳的天花闆很高,足有五米多,那棵樹就将近四米多,樹幹和枝葉呈傘狀,幾乎遮住大半個天花闆。
而在大樹的枝葉間,和大樹的外圍。飄蕩着瑩瑩鬼火,淡綠、淡藍,我們所感受的光亮就是來自這種鬼火。
如果它們是一個個燈籠的話,或許會覺得這一景象很漂亮,會以爲這是宴會主人提前準備好的特技,可是……可是那棵樹上,還垂吊着兩個人,纏在她們脖子上的是樹的藤蔓,她們的雙手無力地垂放着,唯有時不時動一下的眼珠知道她們其實還活着。
借助鬼火的亮光,可以看出那兩個人,就是之前和陸絲絲一起的小潔和小t,剛才明明跟我們在一個房間,轉眼間就被吊到了那顆樹上。
“怎麽會!”陸絲絲的震撼比我更強烈,她腳下一個跄踉差點跌倒,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臂才站穩,我也因爲被她抓疼了才從眼前的景象中回過神來。
我扒開她的手,朝宴會廳裏跑去,一邊用力對着手中的符紙喊着郝未。
此時宴會廳裏已經一片混亂,那些賓客要麽尖叫,要麽大罵,要麽跑到大門那邊想要離開,可是我來時還開着的大門此時緊緊閉上,我瞄到已經有好幾位男人一起去拉這個大門,結果都紋絲不動。
而在這混亂中,陸絲絲竟然還能緊跟着我,問題是,從踏入宴會廳開始,我就看到她的身後逐漸出現一個個黑影,雖然沒有和她靠得太近,卻如影相随。
現在陸絲絲跟着我,也等于那些黑影也都在我身後,多麽蛋疼的事。
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頓時稍稍放下心來,知道的郝未順着符紙找到了我。
“怎麽樣,有事沒?”他按住我肩膀問道。
我跑得有點喘,便對他搖搖頭,而緊跟在我身後的陸絲絲跳了過來,她試着去抓郝未的手,原本的盛氣淩人變成了可憐兮兮:“郝未哥。出了什麽事了,我爸爸呢?”
郝未避開了她的手,陸絲絲眼神微閃,卻更可憐地哭道:“郝未哥,我好害怕!”
郝未可沒心情安慰她,更何況看她身後黑乎乎一團,更不可能對她憐香惜玉起來,哪怕她長得再漂亮。
他隻帶着我,越過一些亂跑的人回到大樹跟前,比較靠近宴會廳中心的位置,而陸豐元那些人也都在這,陸絲絲在郝未這邊得不到想要的,正怨恨着,看到自己父親後,立馬撲倒父親懷裏去哭。
陸豐元此時可顧不上她,轉交給孫明文讓他照看後,就趕緊來到郝未這裏,急切地說道:“郝未你可回來了,這到底怎麽回事啊,你家族不是懂這個嗎。快幫我們看看!”
陸豐元的商業夥伴,五十來歲的蔣宏濤說道:“哪有什麽鬼,肯定是人爲的。”
然後他就朝着大樹對着空中大喊:“是誰在裝神弄鬼,聰明的現在就自己站出來!要是被查出來的話,老子讓他真的下地獄!”
“不、不對啊!”另一個年輕點的,卻是幾個大佬之一的貴婦左婉琳顫巍巍地拿着手機,“爲什麽一點信号都沒有?”
孫明文看着還很鎮定:“他們應該不止一個人在搗鬼,也可能安裝了信号幹擾器,沒信号很正常。”
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忍不住出聲:“樹上那兩人還活着,你們不先把她們救下來嗎?”
因爲我的話,大家靜了兩三秒,然後:
“我不管是人是鬼,我隻想回家,我想回家!”蔣宏濤帶來的女伴哭了起來,突然熄燈,突然出現的大樹是上面吊着的人,都挑戰着她和在場所有人的神經。
這女人一哭,周圍不少女的也開始哭,還包括男的,當中有人跑到陸豐元跟前質問:“這到底怎麽回事,還有沒有别的出口,你快告訴我們啊!”
“門打不開,窗戶也打不開,你們拿那個東西砸玻璃,看能不能砸開!”
大家亂成一團麻,就是沒人正視我的話,我還想說,郝未拉住了我,趁着陸豐元被扯走,他也把我拉到一邊:“這事不簡單,這整棟别墅都被鬼怪控制了,我們現在在結界内,如果不破了結界,我們都沒辦法出去。”
“那……”
“聽着安樂,我可以斷定這絕不是臨時起意,這個圈套一定布置了很久,而且這裏不止一隻鬼,而是一群。領頭的很可能是厲鬼的級别。那兩人救不了了,甚至這裏的人能活多少都很難說,從現在開始,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我很少聽他說這麽長的話,也是第一次見他面色如此凝重,我沒再提救人的事,事情很嚴重,我不可能逼郝未去送死,他這麽冷心冷情的人,能夠這麽關照我,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不是英雄,我也不是!
我安靜下來,看着郝未在悄悄做着準備,其實我心裏,被濃厚的陰氣攪得不停發顫,一群鬼,多麽吓人的詞!
怎麽就這麽倒黴,參加一個晚宴就能遇到這種事。
我害怕,卻不得不逼迫自己鎮定。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控制自己不卷縮起來,拼命告訴自己,裝沒事、不要哭、不要害怕!
然後在末尾,不受控制地念着鬼差的名字:
閻晟、閻晟、閻晟……
“閉嘴!”蔣宏濤被哭得煩了,一把将自己的女伴推倒在地,“我已經夠煩了,再叫我就殺了你!”
“嘻嘻嘻,那你殺呀!”
“你以爲我不敢……”蔣宏濤下意識地大聲回應,說到一半發現不對勁。
這聲音,像個女生,清脆悅耳帶着點調皮,可聽在耳裏卻讓人頭皮發麻,蔣宏濤四下搜尋起來:“是誰,是誰在講話,是誰!”
“咦,你把我忘了嗎,我是向溪月啊!”
随着這個名字出來,樹上的那些鬼火都跳動了起來,與此同時,四面八方響起了回音:
“我是向溪月啊!”
“是向溪月啊!”
“向溪月啊!”
向溪月三個字,就跟魔音一樣穿腦。
我微微瞪圓了眼睛,感覺整個世界都旋轉了起來,郝未抽空點了下我的太陽穴,低聲教我:“運用你的靈氣抵擋。”
我嘗試着按他的方法來,才覺得好受一點。
再朝陸豐元幾人看去,一個個面色怪異臉色蒼白,普通人其實并不怎麽受魔音幹擾,所以他們不是因爲跟我一樣所以難受,而是……他們都認識這個叫向溪月的人,不,就算曾經是人,現在應該是鬼了。
他們面面相觑,左婉琳捂住嘴巴:“不、不可能,她早已經……”
蔣宏濤反應過來更是大喊:“你到底是誰,在這裏裝神弄鬼,快放我們出去,聽到沒有!”
“是啊,隻要你放了我們,多少錢我們都可以給。”
“放了我們吧,求求你放了我們吧!”在意識到所謂的“向溪月”應該就是這次事件的主謀者,要麽有人像蔣宏濤一樣大罵,外加各種威脅,要麽有人哭喊求饒。
其實基本上大家都相信了這事不是人爲,不管是這突然長出來的大樹,這些鬼火,還有那兩個突然就吊在樹上的人,這些都不是如今的科技能夠形成的,有人裝神弄鬼也弄不來這麽大手筆。
最主要的還是一種感覺,那飄蕩在周圍的鬼氣,像迷藥一樣悄悄影響着他們,單憑動物的本能,也該從這陰森的感覺中察覺到什麽。
就連蔣宏濤等大罵的人,都有點外強中幹,逼自己不要相信有鬼的感覺,陸豐元和孫明文則是盡量冷靜,想要穩住局面。
可如今這局勢,是他們能穩得住的嗎?
“這樣吧,我們來玩捉迷藏吧!”
向溪月說着,那些鬼火每一簇都變大了許多,火苗快速地閃爍着。
而我看到的是,那些鬼火突然變成了一個個人形,大部分都是女的,有少女、漂亮的婦女、十歲左右的女孩,還有幾個漂亮的男孩,一一漂浮在大樹的四周。
“在你們其中,有些人是鬼變的,隻要你們誰找到了并殺死一個,我就放了他!”
有個膽子大的男人喊道:“如果我們不呢?憑什麽你制作遊戲規則?”
“因爲……”向溪月聲音很溫柔,“這裏現在由我做主呀!”
部分鬼火一下子飛離了大樹,在空中停頓了兩秒後,同時沖入了人群中,消失不見。
我看到的則是一群鬼怪,鑽入人群,我試圖找出他們,可參加這次晚宴的賓客不少,此時因爲緊張害怕三三兩兩抱團縮在一起,有的還跑來跑去的,人和人互相遮擋,我根本看不出那些鬼怪都藏在哪裏。
是隐了身。還是依附在人身後,又或者是直接附身了?
“瞧瞧,我的夥伴已經在你們之中了,友情提醒哦,如果你們找不到他們的話,他們……”俏皮的聲音轉而機械版的陰冷,“就會将你們一個一個地殺、死!”
人群恐慌起來,原本還能鎮定的人,在看到鬼火迎面飛來卻又消失在他和他周圍的人身邊,再沒了之前相互依偎的親密感,反而看誰都有了問題。
這就造成了嚴重的心裏暗示,每個人都會越來越緊繃,到最後崩潰的時候會做出什麽事就難以預料了。
“大家不要相信她,”陸豐元對着大家喊道,他雖然焦急,卻仍是爲大家着想的模樣,在這裏的大部分心裏,都會下意識地聽他的,“她一定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大家保持鎮定。冷靜下來,我們就一定可以離開這裏。”
“是啊,我就是在騙你們!”向溪月嘻嘻地笑着,她的聲音遍布整個宴會廳,不管是誰,都宛若響在自己耳邊,再好聽的聲音都會覺得恐怖,“隻有十分鍾哦,每過十分鍾,我的夥伴就會殺死你們其中一人,當然,如果你們先找到‘鬼’并把他殺了,就可以平安渡過到下一個十分鍾,怎麽樣,這個遊戲是不是很有趣?”
我咬着下唇,讓自己盡量減弱存在感,也告誡自己,現在不是自己強出頭的時候。
“好了,”向溪月無視一些正在罵她的人,笑着說道。“遊戲,開始了!”
開始了……
哭鬧的宴會廳刹那間安靜了下來,哭嚷的人突然也不敢哭了,一個個眼神閃爍,用懷疑的目光看向身邊的同伴或朋友。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依然不相信地靠在一起,甚至說好不管發生什麽都要在一起,特别是一起來參加晚宴的夫妻。
不管是怎樣的情況,現在大家都按兵不動,慢慢地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十分鍾,說短不短,說長也實在不長,大家覺得每一秒都難熬的時候,偏偏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十分鍾。
“啊——”
正好十分鍾,沒有多一秒更沒有少一秒,就有人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大家朝聲音發出的方位看去,卻沒看到人。
“大家快看樹上!”
我也跟着朝大樹看去,就見原本隻吊了兩個人的大樹上又多了一個人。
是個男的。也是最開始跟蔣宏濤罵得最難聽的一個,他還睜着眼睛,眼裏流露出無盡的恐懼和絕望,嘴唇輕輕挪動,似乎想說什麽,可他再也說不了話了。
因爲在他的脖子處插了一根鐵棒,穿透了他的喉嚨。
鮮血流到了他的腳底下,再滴落到地上。
“啊!啊啊啊!”有人被吓得發出了尖叫,雖然很快就被阻止了,卻瑟瑟發抖。
向溪月的聲音再次出現:“又過去兩分鍾了哦,你們确定要一直看着他嗎?”
人群陷入恐慌,更多的人湧向了門口、窗戶,亦或者離開宴會廳到别墅其他房間,可是大門窗戶打不開就算了,其他的房間和通道要麽被封,要麽就憑空消失了。
就在大家想盡辦法砸門時,又一個十分鍾到了。
這次連慘叫聲都沒聽到,大樹上已經多了一個人。
是蔣宏濤這次帶來的女伴,她閉着眼睛,卻不斷地有血淚往下掉。從那凹凸的眼眶來看,她的眼睛已經沒了。
蔣宏濤這次被吓得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差點被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明明都看到了卻不說,要這雙眼睛有什麽用了。”在我望着大樹驚惶時,我聽到向溪月幽幽地歎息聲,但那歎息裏沒有感傷,隻有報仇般的快意。
我握緊自己的雙手克制自己不要發抖……這是一場衆鬼的報複行動,我早該知道了,孫明文和陸絲絲雙手都沾滿了鮮血,他們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現在它們回來報仇了。
又一個十分鍾快到了,再第九分時,一個女人突然大喊大叫了起來:“蔣宏濤,你自己犯的罪孽憑什麽讓我們來承擔,向溪月是被你們害死的,要報應也應該是你們,我要回家,我女兒還在家裏等着我,她還在家裏等我啊,你這個殺千刀的!”
她沖到蔣宏濤跟前與他拉拉扯扯。就在九分鍾五十秒的時候,隻聽“砰”的一聲響,那個女人睜大了眼睛,緩緩地倒在了地上,鮮血慢慢滲透了出來。
孫明文收起槍,很冷靜地對被這一槍震懾的大家說道:“這女人一定是鬼變的。”
正好十分鍾到了,這次樹上沒有再添上新人。
這下大家有點明白了,被槍殺的女人是不是鬼僞裝的根本不清楚,參加這宴會的都不是傻子,當然明白那不過是孫明文的借口。
可有什麽關系呢,隻要每個十分鍾裏他們主動殺掉一人的話,就可以保住其他人了。
雖然不是治根的辦法,但多少能夠讓一些“有本事”的人多活上一些時間。
沒有人爲倒在地上的那個女人辯解一句話,也沒有人向孫明文讨伐一句,我怔怔地看着那女人倒在地上時掉落的手機,她可能之前一直試着打電話,所以手機屏幕是亮着的,上面的背景是她抱着一個小女孩笑得一臉幸福。
從五官上看,應該就是她的女兒。
“我要回家,我女兒還在家裏等着我……”
我難過地閉上眼睛。雙手死死地握成拳頭,不是因爲害怕,而是憤怒。
郝未這時候按住我的肩膀:“安樂!”
我深呼吸,試着冷靜下來:“師父,你準備好了?”
“嗯!”郝未拿出一支狼毫筆,先把我帶到角落的位置,再在我腳下畫了一個圈,我看到一層金光閃了一下。
“聽好,千萬别離開這個圈子,普通的鬼怪是沒辦法進來攻擊你的,我必須去對付那隻領頭的厲鬼,沒辦法顧得上你,你千萬不能沖動,記住了嗎?”他一邊慎重地交待着,一邊将一些剛剛畫的,和平時就準備着的符紙和靈符都塞在我手裏。
我明白他話裏的擔心,忙點點頭:“我會忍耐的,不會、不會去跟某些人計較。”
說這話時,我狠瞪了那邊的孫明文他們。
“我教過你怎麽用這些符紙和靈符,一旦有突發情況,知道怎麽做吧?”
我再次點點頭:“知道,師父也要小心。”
郝未拍拍我的肩膀,最後遞給我一把匕首自保,就再次鑽入人群朝大樹底下跑去。
我站在圈内,不敢亂動,就怕一不小心就出了圈子,我看着郝未離我好遠的距離,有點沮喪,也有點不安。
既擔心他的安危,也……有點被丢下的無助。
其實一個人的話會很害怕,可想想自己這半吊子隻會拖累人家,還是在這裏等着吧。
他不是閻晟,不是可以讓我肆意胡鬧的那隻鬼差。
可不是嘛,我總說自己怕他,可往往在他面前總是胡鬧,有事就跟他裝裝可憐,說一些順毛撫摸的讨好話,肆意又自在,還能無所顧忌地賴在他身邊。
我想他了,想他傲嬌的樣子,想他明明很威嚴卻總一次次偷偷爲我妥協,還要找各種借口,想他把我安放在他身後,說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不是怪郝未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裏,我知道郝未這樣做才是最妥當的,說起來,我也沒那麽想在這種時候待在郝未身後。
我隻是想念閻晟,如此而已!
下一個十分鍾要到了,大家将一個最沒地位的某人的女伴給推了出來,說她就是鬼,讓孫明文殺了她。
孫明文拒絕了,不是因爲坐在地上的女人哭得凄慘,而是:“都由我來動手這算什麽?到時候要是殺錯了,你們豈不是都怪在我身上了?”
他沒那麽傻,去承擔這份過錯。
大家窸窸窣窣地讨論着,最後一肌肉男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把從安全栅裏拿出來的斧頭,原本,這斧頭是用來砸門的。
“抱歉了,”他對哭泣的女人說道,“你不死其他人也會死!”
女人哭着搖頭,但男人已經被一個又一個死去的人給刺激得沒有了人性,這裏的一切就像向溪月說的就是一場遊戲,在這遊戲裏,殺死的人都是怪物。
他們這樣催眠自己。
于是,舉起了斧頭,想要将女人的頭顱砍下來。
斧頭揮下的時候,被一支木劍攔了下來,明明看起來斧頭更爲堅硬,卻被那支木劍給挑開了。
男人拿着斧頭連退了三步,又驚又怒地對阻止他的郝未嚷道:“你做什麽?”
郝未冷冷地将木劍背在身後,對那男人說道:“你這一斧頭要是下去了,可是要下阿鼻地獄的!”
沒再理會一聽到地獄就膽怯的男人,郝未轉而面相那棵猙獰而醜陋的大樹,指尖一動,一道道靈符飛了起來,圍繞着他旋轉,如果有同行的在這裏,就能看出,這每一道靈符上。都疊加着數道靈符,威力要翻上好幾倍,都是他剛剛在準備中做出來的。
許久未出現的向溪月出聲了:“郝家人?呵,怎麽,你要爲這些人出頭?你可知道這場宴會的主辦方,犯下了多大的罪業嗎?”
“他們如何是警察的職責,但収了你,是我的職責!”
“哈哈哈哈……収了我?那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圍繞着郝未的靈符聚攏在了一起,一張接一張地疊在一起,最後形成一張,看似單薄卻獨立豎直在空中,在郝未的控制下飛向大樹,打向粗大的樹幹。
一道天雷劈了下來,整棵大樹在雷光下發出亮光,連震了三震。
整個宴會廳也在明暗交替,隐隐有被電到的麻痹感。
哪怕是普通人,都在那時間聽到了許多凄厲的叫聲,他們以爲來了天人,他們有救了。
落雷過去,震動也消退,再看那棵大樹,不停地往下掉着落葉,一時間也看不清楚狀況。
可等大樹停止落葉時,他們發現,樹上又多了個人被吊在上面,而且還是剛剛拿斧頭要砍人,卻被郝未阻止的那個男人,此時他手裏的那把斧頭,正砍在他的脖子上,頭顱和身子隻有半截還連在一起。
剛剛他還站在郝未身後的,什麽時候不見大家根本不知道。
再看那棵大樹,好像除了掉了些葉子,并沒有什麽變化。
郝未沒有任何驚訝,好像早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可有人不依了,一個女人跳了出來撲向郝未:“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阻止,亂裝什麽神仙,我老公也不會死。都是你害死我老公的,我要你償命!”
好在沒有全是白癡的人,以剛才郝未露的那一手來看,就知道郝未不那麽簡單,如果說目前這裏的人有誰能要向溪月抵抗的話,無疑是郝未。
更何況,陸豐元是知道一些郝家的事的,所以他馬上給旁邊的人使了眼色,立馬有人将那女人按在了地上。
郝未沒去管這些人想什麽,要做什麽,更沒理會陸豐元跟他說的奉承話,他雙目如炬,隻盯着那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