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三代弟子鬥得難分難解,一個身穿九蓮道袍,分明是九蓮弟子,另一個則是玉皇峰弟子。
二人修爲相當,一時難分勝負。玉皇弟子取勝心切,一式三點頭,連續三劍分刺九蓮弟子的泥丸穴、璇玑穴和關元穴。
九蓮弟子回劍疾挑,一劍三星,精準無比地蕩開對方的長劍,劍尖反削,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絞碎玉皇弟子胸前的道袍,青色的布片像蝴蝶一樣紛飛。
這一式正是青凰傳授的“真凰九劍”的簡化版,九蓮峰三代弟子最多隻能達到一劍三星,饒是如此,他們的戰技也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水平。
常言道,一招鮮,吃遍天。在前三輪的初賽中,九蓮弟子憑此一式屢挫強敵,一路殺入複賽,無往而不勝。
玉皇峰弟子當衆被絞碎袍子,羞怒交加,心中殺意頓生。手一抖,放出三條藍汪汪的飛蜈蚣,疾奔九蓮弟子的咽喉。
九蓮弟子不虞此變,長劍連挑,劈落兩條飛蜈蚣,第三條蜈蚣穿過劍光,咬在他的手上。
“有毒”九蓮弟子嘶聲慘叫,一條胳膊登時腫脹起來,傷口流出腥臭的黑血,長劍也掉落在台上。
玉皇峰弟子獰笑着撲上去,一腳把九蓮弟子踢下鬥劍台。
“無恥”
“下流”
“卑鄙”
九蓮峰弟子搶回受傷的同門,都氣炸了肺,紛紛叫罵。
玉皇峰弟子公然違犯比賽規則,負責監督的執法堂長老竟無動于衷,像是沒看見一樣。
見執法長老不出面,玉皇峰弟子膽氣頓壯,狡辯道:“道門法術千變萬化,不拘一格,誰說過養蠱違犯門規?修真界向來承認蠱術也是八百旁門左道之一,别人使得,我爲何不能使得?”
九蓮弟子欲待争辯,執法長老冷聲道:“勝負已判,鬧什麽?下一個!”
見執法堂如此偏袒,九蓮弟子群情激憤,玄機子怕事情鬧大,反授人以話柄,強行把衆弟子帶回。
九蓮一脈所在的區域,烏雲籠罩,氣氛極度壓抑。
自從複賽開始,九蓮峰弟子頻頻受傷,之前那種勢如破竹高歌猛進的情況一去不返。不止紫宵峰欲置九蓮弟子于死地,其他諸峰也把九蓮峰當成大敵,一個自發的同盟悄悄形成,企圖聯手遏制九蓮峰沖頂的勢頭,或者幹脆把九蓮峰從大比中踢出去。
過去一百七十年裏,九蓮峰一直是諸峰羞辱的對象。這次大比憋足勁要打個翻身仗,結果又成了槍打的出頭鳥。
看到一個又一個弟子被擡下鬥劍台,玉真子氣得臉孔通紅:“這幫畜生還有同門之誼嗎?沽名釣譽,心狠手辣,根本就忘了修道的本義。在比賽中暗施毒手,同門相殘,把宗門戒律置于何地?費無極那個老混蛋呢?這會兒爲何不見他出來主持公道?”
玄機子咬牙切齒道:“那個王八蛋這會兒不知躲在哪兒偷樂呢。諸峰受了紫宵峰的蠱惑,欲把九蓮一脈一網打盡,複賽才剛剛開始,咱們就有十多個弟子重傷,再比下去,全軍覆沒都有可能。這些弟子是九蓮峰的希望所在,把他們都拼光了,九蓮峰以後怎麽辦?”
玉真子反問玄機子:“你打算怎麽辦?”
“禀報峰主,九蓮一脈棄權!”
“棄權?”玉真子尖叫道:“九蓮峰等了一百七十年,雪恥在即,怎能半途而廢?”
“師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以爲我想這麽做嗎?我們現在是衆矢之的,諸峰分明想把我們趕盡殺絕。再比下去受傷的人更多。爲了九蓮一脈的未來,我們總得留點兒火種吧。”
玉真子眼睛通紅,淚光閃閃,她等了這麽久,要她就這麽放棄,她無論如何都不甘心。
無爲子長歎一聲:“師妹,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宸雪在這裏,絕不會是這個樣子,可惜唉,咱們還是聽玄機師弟的,棄權吧。”
一直與畫千尋呆在一起的青凰走上前,冷冷道:“爲什麽要放棄?不就是比誰更狠麽?你讓他們棄權吧,剩下的比賽由我來。”
玉真子大驚:“好孩子,這萬萬不行。諸峰進入複賽的有一千多人,你一個人得打多少場?累也把你累死,我絕不同意。”
無爲子和玄機子也斷然反對,無爲子還有更深一層顧慮:青凰随他來到道門,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怎麽向傅宸雪交待?
畫千尋道:“我倒覺得小凰的想法可行,一則道門諸峰擺明是針對九蓮一脈,這個時候必須迎難而上,打出一條路來,退讓隻會萬劫不複二則就算九蓮峰肯息事甯人,紫宵峰也不會放過你們,與其慢慢被人家絞殺,不如放手一搏不自強,毋甯死!”
“不自強,毋甯死!”玄機子三人臉色齊變,眼神慢慢淩厲起來。
玉真人悲憤道:“師兄,你和玄機師弟帶人退下吧,我和小凰留下來,看那幫畜生還能幹出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來。一百多年來,我無時無刻被傷痛折磨,生不如死,早就活夠了如果看不到九蓮峰重新站起來,我甯願死在這裏!”
無爲子眼眶通紅:“師弟,你帶弟子們回去吧,我留下來陪師妹。當年與道雲子一戰,我被宗門流放到凡世,失去了長生的機會,不止連累師妹重傷,還緻使九蓮一脈受辱百年,皆我之罪也。爲兄不才,縱有三寸氣在,拼死也會保住小凰和師妹。”
玄機子怒道:“師兄師姐這麽講,當我是什麽人?我雖愚鈍,也是九蓮弟子,胸中自有一腔熱血,豈是臨難苟且之輩?如果今日非死不可,就讓我們死在一起吧。”
“好,我們死在一起!”玉真子一手抓住無爲子,一手抓住玄機子,三雙手牢牢握在一起。他們眼中淚光蒙蒙,偏偏笑得像少年一樣燦爛。
衆弟子目睹此景,熱血沸騰,都抱了必死之心,誓與九蓮一脈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