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爲子擡起頭,一字一句道:“師父,我要讨一個公道,不是爲我,而是爲了小師妹!”
太虛真人閉目,沒有說話。
長春子歎息道:“師兄,你和小師妹的事兒,師父不是沒有争過,可自從當年那件事之後,宗門各峰對九蓮一脈竭力打壓,一百多年來,九蓮峰人才凋零,後繼無人,在曆次宗門大比中受盡羞辱,從當年的第三聖峰變成如今居于七十二峰之末,我作爲峰主,愧對師父的教誨,愧對列祖列宗,愧對九蓮一脈弟子諸人……”
說到後來,長春子竟然悲憤難抑。一百多年來,他不是沒有努力抗争過,可惜每一次抗争都換來更大的羞辱。如今九蓮峰完全被邊緣化,不是諸峰顧忌太虛真人的威名和存在,不是他韬光養晦苦苦支撐,也許早在幾十年前九蓮一脈便從道門七十二峰之中除名。
許久,太虛真人慢慢睜開眼睛,看向長春子,問道:“再過半個月,又是宗門大比之日,十年磨一劍,你準備得如何?”
長春子躬身答道:“師父,宗門大比十年一度,九蓮峰已輸了十七次,這次弟子不想再輸,會率領九蓮一脈諸子弟全力去拼去争。弟子已經輸得太多,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無爲子從長春子的話中聽出決絕之意,他能理解長春子的心情,十年一度的宗門大比,九蓮峰連輸十七次,這種打擊和屈辱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爲了九蓮一脈能夠傳承下去,長春子這麽多年一直在堅持,光是這種精神就值得欽佩。
無爲子想了想,說道:“師父,我在凡世逃避了一百多年,讓師弟獨自承受一切,深感羞愧。這次宗門大比就讓我和師弟一起去承擔吧——師弟說得對,我們不想再輸,這是最後一次。”
太虛真人靜靜地望着無爲子和長春子,眸子裏光芒閃爍,明滅不定,許久說道:“無爲,盡快讓宸雪那個孩子在宗門大比之前趕回來,我想見見他。”
“弟子謹遵師命!”無爲子躬身答應,臉上浮現一絲激動。
太虛真人稍微頓了頓,又問道:“那個女孩子在哪兒?”
長春子知道師父問的是青凰,答道:“在洞外等候。”
太虛真人不悅道:“她是宸雪的媳婦兒,也算是九蓮一脈的人,回到這裏就算是回到家,要那麽多規矩幹什麽?無爲,把那個孩子叫過來吧,我想見見她。”
“是……師父!”無爲子大爲激動,他本來還爲青凰的身份發愁呢,如今師父一句話就幫他解決掉一個大難題,他如何不高興?
青凰随無爲子進入金蓮洞,越過九曲蓮池和蓮心橋,踏進問心閣。
青凰知道眼前這個頗有仙風道骨的老人就是無爲子的師父,也就是傅宸雪的太師祖。她走到太虛真人面前盈盈下拜:“太師祖在上,徒孫青凰拜見太師祖,願太師祖福壽齊天,永錄仙籍!”
“好孩子,快快起來!”太虛真人讓無爲子攙扶起青凰,又上下打量她一番,眼中光芒越來越盛,止不住滿臉笑意道:“孩子,我聽無爲說你擅使劍,這是真的麽?”
青凰一怔,随即釋然,以太虛真人的年齡和修爲,足以稱得上是人中仙聖,他這麽做,無非是考較她的功夫,哪怕随口指點幾句,也讓她一生受用不盡。
青凰手指一翻,青虹劍憑空出現,劍氣如霜,砭人肌骨。
長春子臉色大變,他對青虹劍的突然出現并不驚奇。劍術練到他這個境界,三尺青鋒可以随意收放,讓他心驚的是青虹劍的劍意,甫一出鞘,周邊數尺空間便有細微的崩坍聲,似被萬千億萬道劍鋒割裂,讓人有萬刃加身之懼。
一柄劍便有如此威勢,若被劍氣摧發又會是什麽情形?長春子不禁滿懷期待。
太虛真人接過青虹劍,一指輕叩,清越嘹亮,宛如九天鳳鳴。
“好劍!”太虛真人知此劍絕非凡品,大爲贊歎,又把劍還給青凰,問道:“孩子,可否願與你長春師祖試上一劍?”
青凰看向無爲子,無爲子向她含笑點頭:“小凰,長春師弟一生浸淫劍道,劍術之高明,九蓮峰上不作第二人想。這是個虛心請教的好機會,你可不要錯過。”
青凰雙手倒持劍柄,劍尖向下,向長春子行禮道:“請師祖指點!”
長春子被師父點名,隻好出戰,其實他也想看看青凰的劍道修爲達到何種程度,手腕一翻,一柄通體血紅的長劍出現在掌中,薄如蟬翼,聲似龍吟。
長春子持劍微一拱手,說道:“小凰,這把劍名叫赤影,乃九蓮始祖以九獄赤金與北原神龍的龍骨熔煉三年而成,誅殺過無數的天魔和大妖,是一柄絕世神兵,你要小心一些。”
青凰點點頭,倒轉劍尖,沉聲道:“師祖,請——”
長春子身爲長輩,又持有神兵利器,豈會占一個晚輩的便宜?
“小凰,你盡管放手進攻,不用顧忌……”長春子還想說什麽,但見青凰眸光一寒,如劍刃刺心,下一刻,青虹劍劍尖疾抖,九點寒星向他飛射而至。
一劍九殺,正是青凰最拿手的“真凰九箭”,出自于《鳳凰心經》,又豈是平常功夫?其實,這個九也不是止有九劍,如果需要,青凰一劍下去,就能刺出千道劍影,換言之,她完全可以做到一劍千殺。當然,也不是刺出的劍影越多越好,殺人的劍隻要一個就行。
“不好……”長春子沒想到青凰說打就打,暗呼不妙,赤影劍随手劃出,一道紅色的龍影咆哮而出,直撲迎面而來的九點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