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侗咆哮道:“本門做事,自有宗主與長老定奪,豈容外人置喙?”
甘棠鐵青着臉孔說道:“傅宸雪,凡世皆爲蝼蟻,我們要殺便殺,誰又能說半個‘不’字?如今你一上山便殺我門下弟子蘇炳,這是不死不休之局,你動手吧!”
“好個‘要殺便殺’!”傅宸雪把青凰擋在身後,說道:“既然甘長老這麽痛快,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風雨 此次來‘摩崖山’,我也沒想到要放你們活着回去。甘長老這麽說,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不知兩位長老誰先上,抑或是一起上?”
“什麽?”四周的“千仞淵”弟子都瞪大眼睛,仿佛聽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一隻凡世的小小蝼蟻竟敢口出狂言,要挑戰兩大長老聯手,真是不知死活。馮侗滿頭白發根根豎起,聲如巨雷,顯見憤怒之極,“傅宸雪,老夫闖蕩‘修真界’三百年,敢向老夫說這種話的,你是第一個!好吧,既然你一心尋死,老夫就成全你!”
“摩崖子”見雙方要動手,猛地撲上來抱住馮侗的腿,嚎叫道:“師祖,不能動手啊……傅宸雪敢單槍匹馬闖上‘摩崖山’,必然有萬全之備,我們縱然殺了他,也很難逃出‘摩崖山’,更遑論帶着衆多弟子和至寶從凡世撤回‘修真界’?一旦動起手,這些師弟們又有幾個能活下來?師祖,爲了‘千仞淵’的未來,你要三思而行啊……”
馮侗看看周圍的“千仞淵”弟子,神情出現片刻猶豫。他相信自己和甘棠能夠逃出去,但正如“摩崖子”所說,傅宸雪絕不可能一個人上山,必定伏有厲害的後着。從搜集的情報中,他知道傅宸雪心狠手辣,殺伐果斷,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就要趕盡殺絕。以傅宸雪顯現出來的實力,這些弟子生還的可能性極小,包括那些天才弟子的結局也是一樣,這些人中又有幾個比得過夏候家族的一代天驕夏候玄天?他的臉色瞬息之間數變,冷聲道:“傅宸雪,你果然好心計,真要逼上梁山,拼個魚死網破嗎?”
傅宸雪道:“不想魚死網破也行,交出‘水晶龍’,我放你們離開!”
“交出‘水晶龍’?”馮侗和甘棠臉色再次大變:“‘水晶龍’是‘千仞淵’一代又一代人的夢想,我們爲此追尋兩千年,不知死了多少人,豈會把到手的‘夢想’交給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青凰從傅宸雪背後走上前,說道:“宸雪,這幫人冥頑不化,不用跟他們廢話,動手吧!”她拔出“青虹劍”,指向馮侗,問道:“姓馮的,是你打傷我師父的?”
“你師父?”馮侗顯然不清楚青凰的來曆。
青凰眸光冰寒:“我師父是‘青衣門’門主林晚熙!”
“那個蝼蟻是你師父?”馮侗一怔之下放聲大笑:“那隻蝼蟻自命不凡,其實稀松得很。根本不配我出手,我門下弟子趙侑三掌便把他擊飛,不是老夫體諒上天有好生之德,豈會留他一條殘命?”
青凰細長的鳳目微微眯起,目光從那些“千仞淵”弟子臉上緩緩掃過,“誰是趙侑?站出來!”
站在馮侗身後的一個瘦削青年猶豫一下,昂然站出來:“我就是趙侑,如果你想爲你師父報仇,就盡管找我便是!”
青凰點點頭:“好!拔出你的劍,使出你全身的功夫,你能擋下我一劍,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什麽?”衆人全都張大嘴巴,趙侑是“千仞淵”年輕一代中有名的修煉者,也是馮侗門下最有前途的天才弟子,頗得馮侗賞識。這次來凡世,馮侗特别點了他的名,把他帶出來曆練,所以他才有在“青衣門”出手擊傷林晚熙的機會。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孩子竟然揚言要一劍擊敗趙侑,怎麽可能?
難怪這些“千仞淵”的弟子有如此反應,今天他們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大,先是傅宸雪要迎戰兩大長老的聯手,接着又是青凰要一劍解決有“天才”之稱的趙侑,讓“千仞淵”弟子有種荒誕不經的感覺,難道真要變天了麽?難道蝼蟻也可以吞象麽?
馮侗目光陰冷,看着青凰就像看一個死人。
甘棠沒有說話,目光遊移不定。
趙侑哈哈大笑:“我活這麽大,第一次有人跟我這麽說話,還是個丫頭片子。好吧,我趙侑也不欺負你,隻要你能在擋我三劍,我就自刎于此地,絕不會勞你動手!”一邊說,一邊解下長劍,遙遙指向青凰。
青凰的眸子裏掠過一道犀利的寒芒,也不說話,“青虹劍”輕飄飄遞出去,看似極慢,實則極快,二十多米的距離,根本來不及眨眼,長劍如飛虹般刺到跟前。一劍九星,宛如一顆流星爆散開來,那劍光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流光劃過,衆人從片刻的驚豔中驚醒,看到趙侑依然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似乎連動都沒有動過。
“趙侑——”馮侗最先反應過來,失聲驚呼,沖向趙侑。哪知他的手剛碰到趙侑的衣服,趙侑的身體“膨”地炸裂開來,一劍九分,仿佛一場瑰麗的血雨漫天而落,連手中的長劍都被切成九段,每一段的長短毫厘不差,比用尺子量的還精确。
一劍,僅僅一劍,“千仞淵”的天才弟子趙侑身死魂滅,甚至連出劍抵擋的機會都沒有。寂靜,極度的寂靜。周圍的溫度仿佛驟降十幾度,每個人都感到手腳冰冷,似乎連血液都染上霜花,不少年輕弟子握劍的手不聽使喚,長劍抖得像風中的竹枝。
天,真是要變了。誰能想到一個天才修真者竟然擋不住凡世女孩一劍?億萬年來,“修真界”都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啊,如今真的到了凡人逆天殺神的時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