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抱月峰”的茅屋裏,清微等人看到跪在紫竹老人面前的風燕然。清微真人作爲掌門,對風燕然和傅宸雪愛如掌上明珠,如今見風燕然闖下大禍,長歎一聲,欲言又止。
玉竹也是長歎一聲,沒有說話。清淵和清楓面面相觑,更是一言不發。傅宸雪和風燕然是武當的兩個天才弟子,也是武當的驕傲和倚仗,如今竟然闖下彌天大禍,是縱還是放?他們身爲武當核心高層,也不敢輕易置喙。
清微深深看風燕然一眼,心裏疼得難受,身爲掌門,他不能不率先開口,向“紫竹老人”稽首行禮,叫道:“師伯——”
“紫竹”老人搖搖頭:“你什麽都不用說,把燕然送到‘戒律院’,按武當門規處置吧!”
“什麽?”清微真脫口叫道:“師伯,這……這怎麽可以?”
紫竹老人淡淡道:“他以下犯上,擅闖‘碧落殿’,又傷了清瑤,不處置如何向武當上下交待?”老人轉頭看向清楓,清楓是“戒律院”院主,以鐵面無私名震武林,老人問道:“清楓,以燕然所爲,應處以什麽刑罰?”
清楓猛地一震,遲疑道:“師伯,這個……”
紫竹老人淡淡道:“但說無妨!”
清楓又望望清微等人,終于鼓足勇氣道:“回師伯,燕然師弟觸犯武當‘八大禁律’,依律當領一百鐵脊杖,再打入‘陰陽潭’受七日噬骨碎魂之罰!”
“一百鐵脊杖?打入‘陰陽潭’?”清淵駭得魂飛天外,大叫道:“師弟,你是不是瘋了?燕然重傷未愈,如何受得這種刑罰?三百年前名震武林的‘第一快劍’無垢道人領受三十鐵脊杖,結果十杖便一命嗚呼,何況一百鐵脊杖?哪怕燕然是大羅金仙轉世,僥幸從鐵杖下逃得性命,再入‘陰陽潭’也得形神俱滅。據我所知,武當千年以來沒有一人受過如此重罰,何況燕然前日大戰蒙面人,爲武當立下大功,如此刑罰不是要活活打死他嗎?”
玉竹和清微真人須眉齊動,驚駭萬分,他們毫不懷疑清楓的話,按照武當戒律,風燕然的确該領受此刑罰,清淵也沒有說錯,武當确實沒有人同時接受過這兩種處罰,那是因爲千年以來沒有一個人敢像風燕然這樣大逆不道啊。且不說一百鐵脊杖,光是那個“陰陽潭”就讓在場的人不寒而栗。據說武當初代祖師發現此潭時,曾把它當作修煉先天太極的天賜之寶,結果此後有三代祖師在潭中隕命,又有超過三十個武當巅峰高手在裏面形神俱滅,從那以後,“陰陽潭”被武當上下視爲九幽煉獄,無人再敢問津,再後來,“陰陽潭”竟然被拿來作爲震懾門中弟子的終極刑罰之一,當然沒有一個人能夠生還。
無論“一百鐵脊杖”還是“陰陽潭”都是有去無回,兩罰并用,神仙也難逃形神俱滅的下場。前代祖師設下如此刑罰,無非是在武當弟子頭上懸一把利劍,以示震懾,也許沒有想到數百年之後真有武當弟子領受此罰。
玉竹長老道:“清楓,燕然有大功于武當,可否功過相抵免受刑罰?”
清楓稽首道:“師叔明鑒,曆代祖師有言,凡觸犯《八大禁律》者,一律不得赦免!”
“呃……”玉竹長老差點兒被噎死,狠狠瞪清楓一眼,怒道:“你真是個榆木腦殼兒,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作爲‘戒律院’院主,不會便宜行事嗎?燕然于武當有大功,念其年幼無知又是初犯,不會從輕發落嗎?難道這個還要我教你?”
清楓正色道:“師叔所言差矣,武當戒條乃曆代祖師所立,白紙黑字,金科玉律,豈能由我肆意曲解?況此例一開,效者争從,還要‘戒律院’有何用?若師叔不欲處置小師弟,就不必問我;若問我,此刑罰絕不可更改!”
“你——”玉竹長老氣個半死,望着清楓幹瞪眼,竟然無可奈何。他知清楓并非對風燕然有任何敵意,而是這個人向來無偏無黨鐵面無私,雖斧钺加身亦不知變通。自他執掌“戒律院”以來,武當弟子無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當然如此一來,武當弟子作奸犯科者也大爲減少。玉竹暗歎一聲:“真不知讓他執掌‘戒律院’是對還是錯?”
清徽和清淵也素知清楓脾性,一時全都傻眼。
傅宸雪和青凰走進屋裏,傅宸雪道:“掌門師兄,個人生死事小,武當千年基業爲大,此事因我而起,錯不及燕然,此罰還是由我領受吧!”
“師兄……”風燕然猛地站起來,雙眸通紅,叫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犯下大錯的是我,絕不能讓師兄替我受責!”
傅宸雪回過頭,把風燕然拉到身邊,柔聲道:“你爲我好,我豈能不知道?等你養好傷,我還有好多事要你去做呢……”話沒說完,右手閃電般從風燕然的頸間拂過。
“師兄——”風燕然瞪大眼睛倒在傅宸雪懷裏,兩顆大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傅宸雪把暈過去的風燕然交給青凰,吩咐道:“小凰,你在這裏照顧師父和燕然,等我七日,我一定會回來!”
青凰在外面就聽到屋裏的議論,知道傅宸雪此去兇多吉少,她死死咬住嘴唇,竭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宸雪,你去吧,我會在這裏等着你……過了七日,你若不回來,我就從‘抱月峰’上跳下去!”
傅宸雪向“紫竹”老人跪下去,說道:“師父,我去了,請你幫我照顧好小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