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看來,林半妝此舉完全是過河拆橋,敲詐勒索。朱雲沖不這樣認爲,他看過桑切斯的文件,的确比他手中掌握的資料更爲詳盡。以傅宸雪與德科拉的交情以及傅宸雪在馬塞族的影響力,林半妝的話絕不是恫吓之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傅宸雪爲何知道“野狼谷”有黑鑽石?爲何遲遲不肯答應他的要求?又爲何對他的建議無動于衷?商場如戰場,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在這種情況下,林半妝索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實不算過分,應該說還是照顧他的情緒才沒有獅子大開口。
朱雲沖是個很精明的人,極會審時度勢,看到這種情況立刻轉變策略,決定與“雙木集團”合作。當然,由于這個變數的出現,他與德科拉之前的協議也要更改,所以他提議讓傅宸雪和林半妝盡快去西尼亞一趟,與西尼亞政府以及馬塞族人談妥相關事宜。
事情敲定之後,朱雲沖馬上着手爲傅宸雪去西尼亞做相關準備。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保密與安全問題。“野狼谷”的黑鑽石一旦問世,必将震驚天下,到時候各方勢力肯定會觊觎發狂,甚至不惜爲此大打出手。搞不好牽一發動全身,緻使西尼亞政局動蕩不安,别國勢力趁機強勢插手,無論“雅帝”還是“雙木”到頭來都是爲别人做嫁衣。再者開采計劃付諸實施,西尼亞的政府軍是靠不住的。在西尼亞政府軍内,各種派系林立,德科拉也隻是名義上的武裝總司令,不少軍隊都是各爲其主,背後都有強大的利益集團支持。看到“野狼谷”憑空冒出個黑鑽石礦,某些心懷鬼胎的軍方勢力即使不明搶,也會暗中使絆子,或者與飄忽不定的劫匪武裝勾結,大肆洗劫礦區。第三個就是非洲這地方武裝多如牛毛,光是西尼亞境内就多達十幾支。說是武裝,其實很多都是殺人越貨的土匪組織,綁架和搶劫是這些人最樂意幹的事兒。中資公司的工作人員在非洲被綁票的事兒屢見不鮮。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那些武裝真盯上“野狼谷”的黑鑽石,絕對是一個大麻煩。以上幾種情況一旦出現,等于“雙木集團”和“雅帝集團”的投資全部打了水漂,自己辛辛苦苦種下桃樹,卻被别人把桃子摘走,這無論如何都是行不通的。
朱雲沖的精明之處在于,他深悉傅宸雪和林半妝同時又是“鳳刺”保安公司的大股東,如今“鳳刺”公司聲名赫赫,其實力位于世界前三甲之内。“鳳刺”鋒镝所向,不說天下無敵,敢公然跟他們叫闆的也的确找不出來幾個。如果由“鳳刺”保安公司坐鎮“野狼谷”礦區,絕對是一面鐵盾。這等于又爲他間接省下一大筆保安費。
半個月的時間匆匆過去,這期間,傅宸雪又去過幾次神秘基地,與狼牙有過幾次接觸。狼牙最終接受傅宸雪要他整容的要求,在劉世宇的周密安排下,由一個來自于美國的整容專家給狼牙做了“改頭換面”的手術。當然,頭是不能換的,改的隻是相貌而已。手術取得圓滿成功,昨天晚上傅宸雪在神秘基地與劉世宇共同見證了狼牙的“新生”——那個剽悍冷酷的野小子永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英挺冷傲的青年,劍眉斜飛,黑眸細長,眉眼與傅宸雪依稀有些相似,卻比傅宸雪多了幾分粗犷與野性,怎麽說呢?反正是比傅宸雪更有幾分男人味兒。
看到狼牙的相貌,傅宸雪很是愕然,這種結果倒是他始料未及的。狼牙在鏡子面前欣賞半晌,回頭看向傅宸雪,說道:“你不是說我們是兄弟嗎?這個樣子沒人敢說我們不是兄弟吧?”
“呃……”傅宸雪有些頭大,與狼牙接觸幾次後,他才真正發現狼牙的心思其實很單純,完全就像個孩子,與殺人時那種心狠手辣宛如魔神再世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傅宸雪大爲感歎,狼牙生性單純,空靈如水,所以才會在武道上取得别人無法企及的成就。而恰恰又是這種心性,使得擁有絕世武功的狼牙就像一個小孩子拿着一把超級武器,殺人放火毫無顧忌。
見傅宸雪看他,劉世宇說道:“你别看我,我隻負責提供後勤服務,至于他整成什麽樣子,是牛鬼蛇神還是牛頭馬面,都不關我的事……這都是那個狼崽子的要求,人家整容師也沒有辦法。”
“呃……”傅宸雪再次鄙夷地看劉世宇一眼,心說你什麽眼神啊?狼牙整成這個樣子絕對是超級“小鮮肉”,牛鬼蛇神有這麽潇灑麽?牛頭馬面有這麽帥氣麽?當然,最關鍵的是……他整得不是像我麽?
傅宸雪見狼牙感覺良好,問道:“狼牙,你還要有一個新的身份,至于名字……你以後肯定不能再叫‘狼牙’,想沒想過給自己取個什麽名字?”
狼牙倒挺幹脆,說道:“叫什麽都行……其實以前我連名字都沒有,師傅從狼牙下把我救下來,就叫我‘狼牙’,現在這個名字不能再用,你們随便取一個就行!”
傅宸雪道:“名字雖然是一個代号,真正論起來,還要有意義才好,随便取終究不太合适。你想想有什麽人或者什麽事是自己最難忘的?”
“什麽人最難忘?”狼牙愣怔一下,叫道:“當然是我師傅,是他從狼嘴裏把我救下來,教我武功,又把我養大,沒有他,我早變成一坨狼糞,還能站在這裏和你們說話嗎?”
劉世宇怪異地看狼牙一眼,沒有吭聲,心說你要早點兒變成狼糞才好呢,那二百多官兵也不至于血灑山林。
傅宸雪問道:“狼牙,你師傅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