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燕然把目光投向慕連衡,手指一彈,指間出現一張名片,輕飄飄飛向慕連衡。慕連衡剛要用手去接,身後的陸金鵬飛步上前,把慕連衡撞到一旁,“繡春刀”如白練般卷出,刺向那張薄薄的名片。“叮——”刀與名片相撞,竟發出金屬般清脆的顫音。陸金鵬仿佛被一輛高速卡車迎面撞到,“蹬蹬蹬”連退五步,每一步都在混凝土地闆上留下一個三公分深的腳印,汗落如雨,握刀的雙手抖得像風中的枯竹,臉孔通紅,他咬緊牙關才把沖到嗓子眼裏的血水咽回去。
一張紙片竟然震退“青幫”第一把尖刀,數百“青幫”弟子看到這一幕,驚掉一地下巴。偌大的“青幫”總堂,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眼露怯意,連目光都找不到焦點。不是幫主親在此地,恐怕有不少人會當場打退堂鼓。
慕連衡沒有說話,臉色微微蒼白,内心裏掀起驚濤駭浪。他猜到來人功力很高,卻沒想到連陸金鵬都不堪一擊。怎麽辦?圍毆?這個是可以的,隻要他一聲令下,“青幫”弟子就會拼死沖上去厮殺。問題是來人的武功深不可測,就算勉強殺掉對方,一場血戰下來,數百精英也不會多活下來幾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包括“洪門”在内,不少社團對“青幫”虎視眈眈,若“青幫”此刻實力大損,那些觊觎已久的勢力就會趁火打劫,内外夾擊,“青幫”想不死都難。眼下必須搞清來人的動機和目的,如果是其他社團派來專門對付“青幫”的,那麽“青幫”除了拼死反抗,恐怕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報警?這個也不是不可以,借助警方的力量固然可以解決眼下之憂,可從今日之後“青幫”也不用在香港混了,黑社會有困難找警察庇護,簡直是開國際玩笑,道上的朋友會怎麽看?這樣的話,“青幫”就會人心渙散,不攻自破,死的不能再死。左右都是個死,除了安撫,貌似沒有更好的辦法——
慕連衡縱橫香江幾十年,什麽場面沒見過?立刻撫掌笑道:“朋友果然好功夫,慕某好生敬服!江湖人江湖路,四海之内皆兄弟,朋友駕臨‘青幫’即是有緣,能否容慕某聊盡地主之誼?”說着,他接過一個青幫長老遞過來的名片,瞳孔再次猛地一縮,失聲叫道:“‘鳳刺’保安公司……副總經理……風燕然?”
此言一出,慕連衡身後的“青幫”長老和陸金鵬都面色大變,猶如見鬼。他們坐到今天這個位子,要是連“鳳刺”保安公司都不知道,還他媽混個屁啊?“鳳刺”保安公司崛起隻有短短三年,但一飛沖天,穩穩跻身世界前三甲。别的不說,光是公司擁有的強悍實力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青幫”在香港是地頭蛇沒錯,“青幫”勢力龐大無孔不入也沒錯,真要與如日中天的“鳳刺”保安公司幹起來,估計關公老爺下凡也幫不了他們,誰不知道“鳳刺”身後隐隐有政府與軍隊的影子呢?與國家和軍隊鬥,是腦子進水還是腦袋被驢踢啊?毫無疑問,眼前這位是“龍”,而且是強的一塌糊塗的“真龍”,“青幫”這條地頭蛇再厲害怎麽敢去惹它?
慕連衡再也無法保持鎮靜,擦擦額頭上的汗,說道:“風……風先生,我們之間肯定有誤會,你看……咱們能不能先停手,到屋裏去談?”
風燕然見雲豹拔下飛刀,傷口雖深,并無大礙,從口袋裏摸出一瓶武當秘制“金創散”給雲豹上藥包紮。做完這些,他才回頭看向慕連衡,冷哼道:“我們之間沒有誤會,你敢派人刺殺我師兄,就得有膽承受‘鳳刺’的報複!”
“刺殺你師兄?風先生,請問你師兄是哪位?”
“傅宸雪!”
“‘一代琴王’傅宸雪?”慕連衡差點兒把舌頭咬掉。
“慕幫主也不是孤陋寡聞嘛!”
“風先生,這絕對是天大的誤會,我與傅先生素無恩怨,爲何派人去刺殺他?”
“誤會?慕幫主,地下‘黑榜’殺手‘魔鬼蛇’半途劫殺我師兄,‘青幫’弟子爲他提供情報,這也是誤會嗎?”
“這個……我真不知道……”
“‘劉萬龍’是‘青幫’弟子嗎?”
“劉萬龍?嗯,他是香港‘青幫’‘飛龍堂’的副堂主,風先生是說他指使人爲‘魔鬼蛇’提供情報?”
“慕幫主,警察局今天沒有請你去喝咖啡嗎?”
這話問得極爲直接,簡直是打慕連衡的臉,他的臉孔紅了紅,又強忍下來,因爲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搞不好整個“青幫”都得搭進去。“風先生,警察局不久前确實找過我,隻是我當時正在開會,沒有理會他們……再後來就是發生這事兒,那邊到底是何狀況我還沒有搞清楚呢。”
風燕然冷冷地看着慕連衡,半晌說道:“慕幫主,我相信你的話,兩個小時後我要答案。我們兩兄弟過來隻是給你打個招呼,如果你拿不出讓我滿意的解釋,就讓‘青幫’從香港消失吧!”說完,和雲豹大踏步離去。
滿地狼藉,滿眼血迹,滿耳慘嚎,仙境一般的“青幫”總堂此刻不啻人間地獄。看着風燕然和雲豹大搖大擺轉身離開,慕連衡臉色鐵青,眸光捉摸不定。身後一個“青幫”長老小聲道:“幫主,咱們就這麽放他們走嗎?消息傳出去,‘青幫’還怎麽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