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宸雪拿着毛巾,侍立在旁邊。見清瑤過來,笑着向她打招呼。
青瑤屏息靜氣,等到“紫竹老人”收劍,趕緊從傅宸雪手中搶過毛巾遞過去:“師伯,早安!來,先擦擦臉!”
見清瑤的心性還像小孩子一般,傅宸雪啞然失笑。他恭敬地接過老人手中的劍,插到劍鞘中,又把泡好的“西湖龍井”端過來。
“紫竹老人”接過毛巾,擦兩把臉,見青瑤兩眼亮晶晶的,問道:“還有事?”
青瑤瞥一眼傅宸雪,湊近“紫竹老人”,小聲問道:“師伯,昨晚的宸雪在撫琴嗎?”
“嗯!”老人接過傅宸雪手中的茶盅,淺啜一口。
“彈的什麽曲子?”
“《飛仙引》!”
“‘飛仙引’?嗯,果然不錯……師伯,昨晚聽到琴聲,那十幾個孩子都有突破,我也受益匪淺。”
“嗯!”老人淡淡地點點頭,似乎沒有一點兒意外。
見老人轉身要走,清瑤又跟上去,央求道:“師伯,能不能讓宸雪多彈幾曲,我覺得他的琴聲對孩子們的修行大有好處。”
老人奇怪道:“宸雪就在那裏,你跟他說就行!”
清瑤顯然還在爲昨天的事兒生氣,賭氣道:“我爲什麽要求他?這事兒隻要師伯答應,他不敢不做!”
老人回過頭,看着清瑤笑起來:“問道修行,靠的是個人的努力,豈能寄希望于外物?此心一生,便有魔障。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内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如此清靜,漸入真道……你經常讀老君的《清靜經》,還放不下那點兒執念嗎?”
清瑤合手斂容,惕然道:“師伯教訓的是,青瑤記下了。”看着傅宸雪随老人慢慢遠去,清瑤搖搖頭,歎息一聲,轉身離開。
晨曦穿透雲霧照在“抱月峰”上,萬物生輝,紫竹輕歌,古松如濤,一派人間仙境。“胖妞”早早地起來,帶着“小蘿蔔頭兒”來到茅屋前。“小蘿蔔頭兒”迫不及待從媽媽懷裏爬上來,跑到茅屋裏,哼哼唧唧,想爬到床上去。床太高,它爬不上去,隻好把小身子立起來,扒着床頭,用鮮紅的小舌頭去舔沈滢的臉。沈滢睡得正香甜,以爲是風燕然吻她,迷迷糊糊往外推,叫道:“燕然,你個混蛋……不要鬧,我要睡覺……”
林半妝和青凰醒過來,看到這一幕都笑起來。沈滢驚醒,明白發生什麽事兒,又羞又臊,臉紅得像熟透的大桃子一樣。她把小白熊抱到床上,用手指刮它的小鼻子,嗔道:“你個小壞蛋,這麽早就來打攪我……說說看,要我怎麽懲罰你?”
“小蘿蔔頭兒”哼唧兩聲,似乎是求饒,從她懷裏爬出去,依偎到雪兒和小雀兒中間,舒舒服服躺下來,好像很是享受。經此一鬧,雪兒和小雀兒也醒過來,抱住小白熊滾到一起。小雀兒這次沒有咬奶嘴兒,和“小蘿蔔頭兒”“吧叽”親一下,口水弄得小白熊滿臉都是。
三女起來梳洗,正好碰上風燕然。風燕然摸摸腦袋,狐疑地望着她們,說道:“奇怪!剛才我連打兩個噴嚏,是不是誰在罵我?”
沈滢一激靈,用恐怖的眼神望着風燕然,叫道:“混蛋,你剛才是不是偷看我們睡覺?”
風燕然有些摸不着頭腦,叫道:“我偷看你們睡覺?你這個婆娘沒睡醒吧?說什麽夢話?青凰與你們在一起,我要是敢偷看,她會不知道?”
沈滢看看青凰,問道:“青凰姐姐,這個混蛋真沒有偷看?”
青凰道:“他敢偷看,小黑會追殺他三千裏!”
風燕然皺皺眉頭,說道:“青凰,你不要再提那隻死……那個偉大的‘黑哥兒’好不好?昨晚不是你挑唆,我會吃那麽大虧?”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什麽,叫道:“小滢,你剛才是不是又罵過我?”
沈滢讪讪道:“我哪裏罵過你……是‘小蘿蔔頭兒’,它剛才打擾我睡覺,我把它狠狠罵一通。”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問半妝姐和青凰!”
看到沈滢心虛的小模樣兒,林半妝和青凰都笑起來。
“紫竹老人”在前,傅宸雪在後,兩人在“抱月峰”上散步。老人心裏很滿足,這種感覺多少年沒有了,當年跟在身後的那個羸弱的少年如今俊逸挺拔,成爲名動天下的無敵戰神,而在他的心裏,傅宸雪永遠都是那個倔強的孩子啊。
“師父,這個世間真的有仙嗎?”面對師父,傅宸雪終于吐出長久萦繞在心頭的疑問。
“紫竹老人”沒有回頭,目光落在茫茫的雲海上,說道:“求仙問道,問的是長生,求的是本心,一世仙緣一場空,信則有,不信則無。”
“師父,我見過盤古大帝的‘青銅戰車’,還有九條真正的神龍!”在唯一敬愛的師父面前,傅宸雪自然不會隐瞞什麽。
“‘九龍拉車’……在太古的傳說中倒是曾有過。古往今來,在這顆星球上發生過很多事,可惜随着歲月的流逝,都湮沒在傳說和風沙之中,許多東西如今追究起來,很難再看清它的真相……這個世界沒有不朽的東西,‘九條神龍’能活到現在,倒也是個異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