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燕然知道又說錯話,拉起沈滢如飛而逃。清瑤怎麽肯放過他?拂塵一展,大袖飄飄,在後面猛追。沈滢不會武功,當然跑不快,眨眼間被清瑤追上。清瑤以拂塵施展武當“七十二路點穴手”,一柄拂塵炸開,如漫天花雨把風燕然和沈滢罩在下面,根根銀絲刺向他們身體的要穴。
風燕然幹脆把沈滢抱在懷裏,施展“百羽變”的身法,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輕靈飄忽,翩跹若飛,任清瑤把拂塵化作萬千劍影,休想碰到他一片衣襟。
清瑤越打越是心驚,她雖爲女性,在武當能力壓她的人也沒有幾個,如今風燕然抱着一個人,連手都不還,她連拼五十招都拿不下這個小東西,從心底湧起一種無力感。
那幫女孩子全都看傻眼,作爲“碧落殿”的天才弟子,她們比誰都清楚清瑤的武功有多高,如今連她們敬畏如天人一般的太師祖都打不過那個嬉皮笑臉的“小太師叔祖”,難道這個“小太師叔祖”已經成了傳說中的神仙?
清瑤性如烈火,怎肯在人前丢這麽大的面子?她怒叱一聲,拂塵霎時抖得筆直,宛如一柄靈蛇之劍,施展出“碧落殿”的鎮門絕技——“太乙玄門劍”。劈、挂、撩、刺、點、挑……行如蛟龍出水,靜若靈貓捕鼠。劍随身走,以身帶劍,形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手分陰陽,身藏八卦,步踏九宮,内合其氣,外合其形。“翻天兮驚鳥飛,滾地兮不沾塵,一擊之間,恍若輕風不見劍,萬變之中,但見劍光不見人。”
拂塵掃過,半截花枝飛上半空,如劍刃削斬,斷口平整光滑。風燕然大笑道:“好劍法!”一手抱住沈滢,另一手如青龍探爪,抓過那半截花枝,輕輕一抖,落英紛飛,每瓣花竟如暗器一樣打向清瑤,“哧哧”之聲不絕。
清瑤冷哼一聲,拂塵疾抖,一式“黃龍攬尾”,把來襲的花瓣全部震碎。風燕然哈哈大笑,手腕一抖,光秃秃的花枝變得重拙如山,似有劍光霍然而起,疾如閃電,快可禦風,時而大如須彌,時而小如芥子,旋轉乾坤,鬥轉星移,古樸莊嚴之中蘊藏着開天辟地之威,“刷刷刷……”把清瑤逼得連連後退。清瑤見狀,急得仰天長嘯,一口血差點兒吐出去。
“咦,竟然是武林絕學‘大須彌劍法’!”不知何時,“紫竹老人”和“清微真人”來到場外,他們身旁蹲着“金眼狻猊”,這聲驚呼正是“清微真人”發出來的。
“紫竹老人”微微一笑,沒有吭聲,當年他和“過江龍”沈石山大戰上百回合,對這套劍法的厲害之處深有體會。
“清微真人”大叫道:“師妹,你鬥不過燕然,快停手吧——他現在是‘外罡’之境,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清瑤恨恨道:“我不信鬥不過這個小東西……什麽?他是‘外罡’?”清瑤一揮拂塵,“刷”地跳出圈外,像看外星怪物似的瞪着風燕然:“小東西,你真是‘外罡’之境?”
風燕然抛掉花枝,放下沈滢,苦笑道:“‘外罡’有個毛用啊?還不是被師姐追得滿山跑?”
“你個小東西——”清瑤瞪他一眼,又笑起來:“能跟傳說中的‘外罡’打一場,師姐得不算冤枉。”
沈滢忽然問道:“燕然,你剛才用的是我爺爺的劍法?”
風燕然點頭稱是,沈滢笑道:“學得還不錯嘛!”
“你爺爺?”清瑤正要走,聞言猛地轉過身子,驚問道:“你姓沈……難道你爺爺就是‘武林三龍’之一的‘過江龍’沈石山老前輩?”
沈滢驚訝道:“你認識我爺爺?”
清瑤肅然起敬道:“沈老前輩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二十八星宿’之一,天下共仰,五十年前我曾經有緣見過他老人家一面,蒙他老人家指點一二,至今銘感五内!”說到這裏,她驚訝地望着沈滢:“你是沈老爺子的孫女,爲什麽不懂武功?”
沈滢道:“我生平最讨厭習武,我爺爺隻好作罷。”
“啊?”清瑤連連搖頭,歎息道:“‘沈家劍’馳譽江湖名揚天下,可惜要從此成爲絕響!”
沈滢“嘻嘻”笑道:“你又說錯了,我不喜歡習武,不代表‘沈家劍’會失傳。”
“哦?”清瑤怔一下,蓦然醒悟道:“原來沈老前輩把功夫傳給了燕然,怪不得這個小東西會‘大須彌劍法’呢。”
風燕然笑道:“其實‘沈家劍’真正的傳人是師兄,我隻不過湊巧打個醬油,學了一點兒皮毛,哪敢以‘沈家劍’的名義在外招搖?”
“呃……”清瑤差點兒吐血,打醬油學點兒皮毛就這麽厲害,她這幾十年的功夫豈不是白練?清瑤也不想再和風燕然理論,這個小東西大嘴巴,說話太雷人,連她都有些招架不住。她徑直走到“紫竹老人”和“清微真人”面前,向“紫竹老人”請安問好之後說道:“師伯,掌門師兄,我剛才仔細看過,雪兒和小雀兒那兩個小女娃兒都有罕見的根骨,靈氣内蘊,修習我‘碧落殿’武功絕對事半功倍,把她們交給我,不出數年,她們一定會成爲武林中最耀眼的明珠,‘碧落殿’後繼有人,武當也會因她們而大放異彩,望師伯和掌門師兄成全!”
此言一出,四下裏一片寂靜。風燕然張張嘴想說什麽,看看傅宸雪,又把嘴巴牢牢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