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綠薇雙手緊緊絞在一起,臉色蒼白,神情暴躁:“哥哥,那個傅宸雪隻是一個唱歌的,他懂得什麽醫道?你怎麽能放心把爸爸交給他?萬一……”她沒有說下去,眼睛裏蒙上隐隐的淚光。
拓跋頤拍拍妹妹的手,說道:“父親的情況很特殊,我們沒有選擇的機會。就讓傅宸雪和那個女孩子放手一搏吧,他們若能醫得好爸爸,我會給他們任何想要的東西。若是救不回爸爸的命,隻能怪上天不肯眷顧于他們,就讓他們去死吧。拓跋家族不會欠任何人的情,也不會饒恕任何對不起拓跋家的人!”
監控室裏,郭良棟和蒯其亮也是十分焦灼。蒯其亮把眼鏡摘下來又戴上,戴上又摘下,看看表,發現表針像被粘稠的膠水粘住似的,半天也動不得分毫。他把表摘下來,搖一搖,疑惑道:“郭院長,我這表是不是壞掉了?怎麽半天都不見動一下?”
郭良棟看看表,不滿道:“還不到一個小時,你以爲那是個闌尾手術嗎?再耐心等一等吧,這會兒大家都在和死神賽跑,蘇櫻和傅宸雪比我們更急呢。”
蒯其亮道:“我覺得這全是白費力氣。咱們都是無神論者,也是嚴謹的醫學工作者,不相信生死輪回神靈萬能的妄言。如果一個被現代醫學判爲死刑的人還能重新站起來,那我們所有的觀念豈不是都要被颠覆?還有那個傅宸雪,歌唱得不錯倒是真的,可我還真看不出來他有創造奇迹的神通。病人不能麻醉,不能出血,不能輸血,血壓和血糖高得離譜,又不能使用凝血劑,連傷口都不能愈合,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麽辦法能把拓跋宏從死神身邊拉回來!”
郭良棟淡淡道:“事實早已證明,科學不是萬能的,而奇迹有時候是确确實實存在的,你焉知我們做不到的事,傅宸雪和蘇櫻就辦不到?不管任何時候,我們都要有一顆敬畏的心,不是敬畏神靈,而是敬畏生命,敬畏任何我們所不了解的東西。”
“呃……”蒯其亮呆怔半晌,他才華橫溢,向來自負,雖不敢反駁郭良棟的話,還是嘟哝道:“我敢打賭,他們一定不會成功。要是拓跋宏真能活着走下手術台,我就拜傅宸雪爲師,終生不言‘狂妄’二字!”
郭良棟深深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一個半小時,傅宸雪充沛的真氣也漸有枯竭之勢,而此刻手術正值緊要關頭,若是沒有他的“先天太乙真氣”支撐,拓跋宏連一分鍾都堅持不住。傅宸雪要用真氣保持拓跋宏的生機,又要用真氣控制那36枚金針,這其中的拿捏稍有差池,便會前功盡棄,所以“先天太乙真氣”的損耗相當大。看到傅宸雪滿臉汗水,拓跋傾城拿出濕巾給他擦拭。她不是一個文弱女子,拓跋家族的千金又豈會是一個花瓶?相反,她的家傳武功頗有火候,所以她能感知到傅宸雪在做什麽,那方寸之間的艱險又是如何驚心動魄?到這種時候,拓跋傾城反而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她目光複雜地望着傅宸雪,擔憂、心痛、感激、憂懼、希冀、羞澀、失落、溫柔……種種情緒如萬千雲影在她的雙眸裏變幻交織,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傅宸雪沒有回頭,情勢危如累卵,他根本無暇分心。此時此刻,傅宸雪若撤去真氣,拓跋宏一定會死;若不撤掌,真氣枯竭,不僅他會死,拓跋宏也絕無幸免。生死關頭,何去何從?傅宸雪擡頭看看蘇櫻,發現她正全神貫注地做手術,心無旁骛,點點晶瑩的汗珠凝聚在光潔的額頭上,那份執著和投入令人心折。世界上哪個女人最美麗?傅宸雪可以毫不猶豫地告訴你,那就是此時此刻的蘇櫻——全身籠罩着偉大而仁慈的光芒,她就是無所不能的救世主,她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
傅宸雪收斂心神,運轉“先天太乙神功”,丹田内的“陰陽雙魚”又瘋狂旋轉起來,天地間的混沌之氣透過虛空,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幾近枯竭的丹田再次充盈起來。漸漸地,傅宸雪的耳邊似乎響起風雷激蕩之聲,其中陣陣龍吟穿透于九霄之間,還有嘹亮的鳳鳴。傅宸雪看到絲絲混沌之氣如同活潑的精靈飛速進入他的丹田,又順着遍布全身的經脈融進四肢百骸。真氣宛如長江大河般鼓蕩不息,不久前剛剛拓寬的經脈再遭轟擊和沖刷,繼續向外擴張。昨晚他受琴力反噬,在“陰陽雙魚”和“神族之血”的幫助下接連獲得突破,“先天太乙神功”達到“五頂朝元”的境界,如今又值生死之際,身體潛能被大大激發,“先天太乙神功”持續高歌猛進,直接向第七重境界的障壁沖擊。轟隆隆——耳邊的龍吟鳳鳴越來越高亢,中間夾雜金戈鐵馬流血漂杵大漠狐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