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這幫孫子真不是玩意兒,泥人還有三分性呢,真以爲老子好欺負?”風燕然雙腳一蹬,腳下的混凝土地面如爛泥般塌陷下去,他的動作實在太快,衆人隻見一道殘影飄進場内,下一刻,兩名“鳳刺”隊員被他以“大擒拿法”雙雙摔出,呲牙咧嘴再也爬不起來。“鳳刺”隊員見風燕然宛如虎入羊群,驚駭之餘,又有兩個人悍不畏死地沖上來,結果直接被風燕然用“大摔碑手”拍暈。“蒼狼”見狀,撇開葉魚飛身截住風燕然,以“斬鐵”絕技疾點他的腳踝。風燕然腳踏“麒麟步”,避開“蒼狼”的攻擊,左手拍出“大摔碑手”,右手劃出武當“綿掌”,一正一反,把“蒼狼”的攻勢輕松化解。“大摔碑手”與“綿掌”絕對是兩種水火不容的功夫,一陰一陽,一剛一柔,大相徑庭,背道而馳,本不可能同時施展。風燕然不但能使出兩種完全相反的功夫,還能夠陰陽相濟,渾然天成,兩種拳勁在他身前形成一個類似“先天太極圖”的漩渦,牢牢吸住“蒼狼”。“蒼狼”猶如掉進泥灘之中,處處受制,“斬鐵”絕技漸漸失去威力。
黑狐本不想出手,看到“蒼狼”落到下風,心裏十分着急。他非常清楚,如果再不幫忙的話,十息之間“蒼狼”就得繳械投降。他們兩人并肩作戰十幾年,從來都是共同進退,此時此刻,他又怎能棄“蒼狼”于不顧?想到這,他飛身而上,筋骨齊動,五髒之間發出響亮的“虎豹雷音”,這是“八極拳”功力達到明勁巅峰的标志,他隻差臨門一腳,就可踏入夢寐以求的暗勁之境。
風燕然以一敵二,不僅毫無懼色,氣勢反而暴漲,左手“大摔碑手”硬抗黑狐的“八極通天炮”,右手“綿掌”依舊神出鬼沒,把“蒼狼”迫得手忙腳亂。“蒼狼”氣得直想吐血,他心裏比誰都清楚,别看“綿掌”詭異飄忽,柔軟如綿,真要被拍上一掌,即便他如今骨硬如鐵刀槍不入,也吃不了兜着走。暗勁高手傷人五髒于無形,風燕然的武當“綿掌”功夫練至大成之境,看似輕飄飄毫不着力,若是按到豆腐上,豆腐不破而豆腐下面的水磨盤石會四分五裂。“蒼狼”除非自己找死,否則絕不會硬碰風燕然的“綿掌”。雙方翻來覆去纏鬥二十幾個回合,風燕然拳勢突然大變,施展出武當不秘之傳“太極十三式”,抱球勢、單推勢、探勢、托勢、撲勢、擔勢、分勢、雲勢、化勢、雙推勢……式式連環,如長江浪湧大海潮飛,奇正相生,滔滔不絕。與此同時,風燕然又使出少林絕技“大須彌拳”。“大須彌拳”爲少林寺達摩堂精研,主張有形而破體,無形則居氣,煉氣化神,凝神返虛,達到龍象般若聖境。此拳疾似狂風暴雨,快若閃電雷霆,至剛至強,練至大成之境,每一拳剛具十龍十象之力,堪稱世間“第一霸道”拳術。風燕然身兼佛道兩家之長,分心二用,同時使出“太極十三式”和“大須彌拳”兩種絕技,剛柔相濟,相輔相成,如龍乘雲氣,虎借風威,殺傷力倍增,把“蒼狼”和“黑狐”克得死死的。兩人左支右绌,狼狽不堪。
見兩方混戰到一起,胡安清和林半妝都憂形于色。這麽多人撞到一塊兒都跟遠古霸王龍似的,想不受傷都難。他們看看傅宸雪,見他嘴角噙着笑,一臉的雲淡風輕,好像眼前的一幕與他沒有半毛錢的關系,而他正在欣賞一場意大利輕歌劇,或者是一曲被江南水墨浸透的《春江花月夜》。林淺雪實在看不下去,輕輕拉一下傅宸雪,小聲道:“宸雪哥哥,他們——”
傅宸雪看她一眼,笑道:“不用擔心,他們玩夠了,自然就會停下來的。”說完,他回過頭,向紀風、餘玄機和青凰說道:“等他們打完後,麻煩你們爲他們檢查一下傷勢,輕傷的自己處理,重傷的全部出局,要給予最好的治療,等養好傷再給這些人安排其他工作!”
林淺雪瞠目結舌道:“宸雪哥哥,他們身受重傷,又盡了力,爲什麽還要出局!”
傅宸雪淡淡道:“因爲‘鳳刺’小隊不需要弱者!”
“可是……”林淺雪還想說什麽,周韻悄悄拉她一下,不讓她再說下去。傅宸雪看到林淺雪難過的神情,心裏暗自歎口氣:‘鳳刺’是普通人無法想象和無法生存的世界,這裏刀光劍影,充滿你死我活的殺戮,小雪如此善良的女孩子,又怎能理解其中的兇險和無奈?
十分鍾不到,混亂的局勢趨于明朗。“鳳刺”小隊雖人多勢衆,但戰鬥力顯然不如後來者。風燕然這邊,隻有方超、葉魚和項飛失去戰鬥力,而“鳳刺”小隊則躺倒一大片,能勉強支撐的包括蒼狼和黑狐在内還不到二十個人。黑狐和蒼狼交換一個眼神,同時大叫道:“住手!别打了,我們認輸!”
風燕然跳出圈外,驚奇道:“狐狸,老狼,咱們正打得過瘾,爲什麽要停下來?”
黑狐苦笑道:“你們武當出來的人都這麽變态嗎?且不說宸雪那個妖孽,連你小子都把我們兩個玩得團團轉。我明白,若不是顧及我和老狼的顔面,你早把我們打得滿地滾。我們兩個再不知道進退,以後還出來混個屁啊?”
蒼狼看看滿地的“鳳刺”隊員,心裏又愧又氣,己方人數是對方的四倍還多,愣是被人家打得滿地找牙。這個結果是他未曾想到的,可對方的實力擺在那裏,你不想承認都不行。他撲打兩下身上的塵土,心灰意冷道:“燕然,狼哥今天算是栽到家,你小子怎麽能使出那樣的功夫?罷罷罷,從此後我終生再不提和你們切磋的事兒。”
風燕然大笑,幫着紀風、青凰和餘玄機給衆人檢查傷勢。這一場架打下來,大家都覺得酣暢淋漓,雖然雙方都是全力以赴,但下手的分寸還是有把握的,除了幾個“鳳刺”隊員傷勢較重以外,其他人都是皮外傷,簡單包紮之後依舊生龍活虎。紀風見大家都是鼻青臉腫,笑罵道:“你們這幫混蛋,一見面就死掐,倒讓我忙裏忙外,費力傷神,還有沒有天理?”
見青凰過來檢查傷勢,凡是能走動的傷員都争先恐後地圍上去,故意大聲慘叫,想博得青凰的同情,爲他們療傷,而紀風和餘玄機身邊門可羅雀,除了幾個走不動的傷員,沒人搭理他們。餘玄機歎道:“老紀,你看看這幫混蛋都是什麽人?都打成這個樣子還色膽包天,看來剛才那頓揍還不夠,要不要咱們再捶他們一次?”
紀風笑道:“算了吧,燕然那幾個小子都不是庸手,咱們此刻出手,有落井下石之嫌,要是反被他們修理一頓,估計連死的心都有!你剛才也看見風燕然出手,内力深厚,動如雷霆,發如炮轟。招式奇特,如行雲流水,松沉自然。又似綿裏藏針,柔中帶剛。那小子機警過人,功夫又出神入化,居然能分心二用,使出兩種完全不同的拳法,絕對是個狠角色,真想赢他,估計很不容易呢。”
餘玄機也極爲佩服,笑道:“世人習武,都走專一的路子。隻有心無旁骛,才能精深獨到。所謂‘門門通,不如一門精’就是這個道理。而風燕然獨辟蹊徑,練成‘分心二用’的功夫,臨陣對敵威力奇大,不能不說是一代奇才!”
紀風道:“武當派擁有千年底蘊,神鬼莫測。最重要的是在年輕一代的培養上,他們遠遠走在各大門派的前面。相比之下,少林寺這些年表面上風風火火,鬧的動靜挺大,與武當相比,恐怕已經落到下乘。一個門派的曆史再悠久,若是後繼乏人,沒落最終是難免的。花無百日紅,隻有未雨綢缪才能有備無患。‘青城’、‘清音閣’,包括‘青衣門’在内,以往在這方面泥于舊制不知變通,以至于門下弟子凋零,後繼無人。看來我們很有必要向武當派學些什麽。”
餘玄機望望風燕然,又把目光落到傅宸雪身上,小聲道:“老紀,你發現沒有?咱們這次見到宸雪,他整個人神氣内斂,圓潤如珠,猶如混沌虛空一般,讓人無法看透深淺,難道他的境界又有提升,達到傳說中的‘打破虛空,見神不壞’的地步?”
紀風歎道:“即使沒有達到那個地步,估計也相差不遠。我猜測宸雪必有奇遇,否則他不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内又精進如斯。我自問練劍三十年,在武道上從未服過人,自從遇到宸雪,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縱使我竭盡全力都無法追上他的腳步。唉,老天既然生下紀風,爲何又讓我碰到傅宸雪這個妖孽呢?”
餘玄機沒有理紀風“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歎,叫道:“老紀,你這一說倒讓我想起來一件事!”
“什麽事?”
“當初在神殿咱們與骷髅兵戰到最後關頭,那些‘重明鳥’是怎麽出現的?”
“應該是被琴聲召喚來的!”
“誰彈的琴?”
“……”
“那個金甲神使被宸雪摔進神殿,一直到後來都不見蹤影,他去了哪裏?”
“……”
“宸雪和青凰到底在神殿裏見到什麽?那個甯棠雪忽然性情大變,後來身受重傷,又是怎麽回事?老紀,你不覺得這裏面的疑點有些太多嗎?”
“……”
“老紀,你啞巴啦?爲什麽不說話?”
“你讓我說什麽?當時咱們都在場,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麽知道?”
“我問過青凰,可惜她一個字都不肯說!”
紀風冷冷道:“玄機,看在咱們都是‘ldh’的份上,我鄭重提醒你,這件事到此爲止。如果你還想活下去,就把這事忘得幹幹淨淨,以後不要想,不要問,甚至連一個字都不要談。”
“爲什麽?”
“咱們和青凰是什麽關系?若是可以說,她爲何至今守口如瓶?她不告訴你,是對你的保護。知道不該知道的東西,會要人命的!真要招惹不該招惹的人,恐怕連‘清音閣’和‘ldh’都保不住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餘玄機摸摸脖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苦笑道:“老紀,你放心,我隻是有點兒好奇而已,事情的輕重還是分得清的,絕不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好奇心能殺死貓,再這樣下去,你的頭顱早晚有一天會被當做祭品放到那座神殿裏!”
“靠,老紀,你就這麽盼我死嗎?”
“我隻是提醒你,你好自爲之,真要惹出什麽事,沒人可以幫你!”
餘玄機笑道:“紀大爺,我謹遵您老人家的聖谕好不好?您老别光是動嘴,趕緊動手呀,晚上宸雪還要給咱們接風,再遲會兒恐怕連酒都喝不上。”
紀風笑道:“你說的對,聽說宸雪調酒的絕技天下無雙,咱們要不趁機喝個痛快,真的很對不起他。”
紀風的話音剛落,就聽青凰怒道:“你們兩個不過來幫忙,倒在那裏嘀嘀咕咕像什麽樣子?等會兒我就告訴傅宸雪,别說雞尾酒,連白水都不給你們!”
“好,我們馬上就來!”餘玄機答應一聲,臉色猛地一變,駭然道:“老紀,不好!那個丫頭竟然聽到咱們剛才說的話……相隔這麽遠,又有那麽多人圍住她吵吵鬧鬧,她是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