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啊!”劉氏夫人開始推搡起自己的兒子來,大聲道:“發生了什麽事?!”
莫三老爺人在混亂中,他抱女兒回來的時候,他女兒還是好好的啊,這怎麽就死了呢?有人當着他的面,将他女兒害死了?是莫良緣派的人?還是嚴冬盡派的人?莫望塵再一想,這也不可能啊,這兩人要殺,也是殺他啊,殺他女兒做什麽?他女兒罵莫良緣那話,還是讓遼東軍的人聽了去?
“說話啊!”劉氏夫人大喊,到了這個時候,劉氏夫人的精神趨于崩潰了。活了大半輩子,發現自己所托非人,現在兵禍就在她的身旁,她的眼跟前了,她的小孫女兒又死了,這是莫良緣要殺了她這一家子嗎?!
莫三老爺這時想起來,自己兇女兒的那一下了,這是在回來的路上,唯一發生的意外了。可這也不可能啊,那有人被兇一下,就能被兇死的?
“你不說,”劉氏夫人抹一下眼睛,她的手還是幹的,眼淚都哭完了,她如今已經哭不出來了,“那我去問莫良緣,”劉氏夫人跟三子說:“八丫頭是去見她的,她莫良緣得給我一個交待。”
劉氏夫人說着話就往外走,頗有已經不管不顧的架式了。多年恪守的婦德,讓她不能對護國公抱怨什麽,至少在人前,她什麽也不能說,可對莫良緣,劉氏夫人在遼東軍入城之後,忍了莫良緣一回,但這一次她不想再忍了。
你莫良緣有本事,就将自己這個祖母逼死在熙園的大門前,然後讓她這個做了鬼的人看看,天下人還怎麽容你莫良緣!
劉氏夫人伸了雙隻手去拽門栓,莫望塵這時反應過來,撲到劉氏夫人跟前,就跪在了劉氏夫人的面前,道:“母親,您不能啊!”
劉氏夫人紅着眼,低頭看自己的三子。
“莫良緣,莫良緣她真會殺了我們全家人的啊!”莫三老爺驚懼道。
“好啊,”劉氏夫人說:“那就讓她殺。”
莫三老爺稍想一下,便明白了他娘親在想什麽,“不行啊母親,”莫三老爺急道:“别說她莫良緣不講孝道,就算她講,還有嚴冬盡在呢,他跟您要講什麽孝道?母親您聽兒子說,莫良緣和嚴冬盡手裏那麽多的兵将,他們要殺我們一家人,他們都不用自己動手啊!”
嚴冬盡跟您這位護國公府的掌家夫人有什麽關系?他是莫望北養活大的,可莫望北沒正式收他爲義子啊,你說他是莫良緣的夫婿,是你的孫女婿,可嚴冬盡和莫良緣沒有成親啊!
莫三老爺将事情掰碎了這麽一說,劉氏夫人方才因憤怒而鼓起的武勇之氣,突然之間就消失了。她如今還這麽丢臉的苛活着,是爲了什麽?就是爲了自己身後這一家人啊,她去找莫良緣,那個跟莫蕭一樣,沒長心肝的女人,會怎麽對她身後的這一家人?
“你說,”劉氏夫人問莫望塵:“是誰害了八丫頭?”
莫八小姐是怎麽死的?小孩兒發生驚厥,一驚厥呼吸就暫停,大人卻沒有發現,任由小孩兒一直入于驚厥之中,呼吸一直沒能得到恢複,莫八小姐就這麽沒了。當然,如果莫望塵有心,這位完全應該能發現,他的小女兒在抽搐,面部肌肉在抽動,兩隻眼球上翻。莫良珊因受驚,引發癔症,近而驚厥,這動靜不小,可處于精神緊崩,完全沒有留意女兒的莫望塵卻就是沒有發現。
悲劇就是這麽發生的,可現在莫三老爺想不到,想的到他也不會說出來,他怎麽可能承認是因爲他的隻顧自己,因爲他疏忽害死了他的小女兒?
“是,是莫良緣啊,”莫三老爺說。
劉氏夫人身體往後一倒,重重地撞在了木門上,真是莫良緣!
“母親,”莫三老爺低聲道:“如今我們人在屋檐下,我們不得不低頭啊。”
劉氏夫人背靠着木門站着,過了好長時間,劉氏夫人才又開口道:“莫良緣會給我們派侍衛嗎?”
莫三老爺搖一下頭,聲帶哽咽地道:“她不肯,嚴冬盡說現在香州城很安全,讓我們就待在香州城。”
“待在香州?”劉氏夫人說:“她今天害死了八丫頭,明天她想害死誰?五丫頭,六丫頭,還是七丫頭?!”
五小姐莫良蓉三人聽了劉氏夫人這麽一喊,方才還隻是在小聲吮泣的三位小姐,馬上就放聲哭了起來。
至于幾位庶出的小姐,則低着頭,聚在小院左邊的一個角落裏,大氣都不敢喘。
“是,”劉氏夫人這麽情緒再次激動,她暫時也顧不上自己的孫女兒們了,劉氏夫人說:“國公爺和老太太對不起她,害了她,我,”劉氏夫人拍一下自己的胸膛,很大力地一拍,“還有我,我也是罪人,可這與家裏的八丫頭,與家中的小輩們有什麽關系?有什麽關系啊?!”
莫三老爺說不出話來,他前頭就說了說謊,這會兒面對母親對莫良緣的質問,莫三老爺能怎麽說?
“天啊!”劉氏夫人身子一軟,人就跌倒在了地上,她方才想過了,她拿莫良緣沒有辦法,就好像她沒辦法帶着這一家人去找莫蕭一樣,如今她就是個沒用的婦人,除了跪伏在地上求生,她什麽也做不了。
“母親,”莫三老爺也痛苦,眼中流下眼淚後,莫三老爺也顧不上擦淚,跟劉氏夫人說:“我們再想想辦法,會有辦法的,母親你不要急。”
“不要急?”一直失了魂,形如木頭人一樣的三夫人這時開口說話了,三夫人一開口聲音就尖銳的能傷人,三夫人看着抱着已經死了的小女兒,看着自己的相公說:“你要當我良珊兒這事兒沒有發生過嗎?什麽叫不要急?你告訴我,什麽叫不要急?莫望塵,你還有沒有心,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三夫人爲人波辣,有辣子的名聲,這讓她罵起莫望塵來,毫無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