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院大師又是如何與大師你聯系的呢?”莫良緣又問。
“師父留有信件給貧僧,”淨世大和尚道。
嚴冬盡道:“他人在甯州秦王府,他能傳信給你?”
淨世大和尚說:“魏老能進熙園,貧僧的師父自然也有辦法傳信給貧僧。”
嚴冬盡發現這酒肉和尚,跟莫良緣說話,和跟自己說話,完全是兩種态度,這人跟莫良緣說話老實,跟他說話怎麽不老實怎麽來。
“那王八蛋無恥,陰險毒辣,”嚴冬盡冷道:“睿王爺是君子,熙園好進,甯州秦王府也好進?”
淨世大和尚說:“不好進,但嚴少爺,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辦法啊。”
甯州秦王府,侍衛、奴仆好幾百人,其中不少是在江南招募的,特别是最低層的,洗衣燒飯打掃,這些幹雜活的奴仆,基本上都是江南這一帶的人。畢竟能被秦王帶着走的人,都隻會是秦王爺的親信,底下的這些雜役奴仆,秦王怎會在乎?
“我師父靜空掌院,在江南信徒衆多,”淨世大和尚說:“他想找人幫忙,不是難事。”
嚴冬盡與莫良緣對望一眼,莫良緣開口道:“秦王的傷情如何?”
“不好,”淨世大和尚說。
嚴冬盡說:“生病了,人自然就會不好,你的這個不好,是哪種不好啊?”
淨世大和尚低聲道:“有性命之憂。”
淨世大和尚這話一說,莫良緣和嚴冬盡臉上的神情都沒變,這二位看着大和尚,過了一會兒,嚴冬盡開口道:“這麽嚴重?看來老天爺開眼了。”
“秦王用了來自遼東的秘藥,”淨世大和尚道:“秦王爺傷情有過好轉,但很快身體就虛弱下來,太醫們對此無計可施,所以秦王爺這才暗中遍請名醫。”
遼東的秘藥?
嚴冬盡就覺着這酒肉和尚在跟他說故事,他們遼東能有什麽秘藥?還正好讓秦王吃了?聽酒肉和尚的話,這秘藥還把秦王害得不輕,再過些日子說不定就能要了秦王的命,有這麽好的事,他們遼東人不早就做了?還等到今天,他們眼看着睿王爺身死?
“周淨,”嚴冬盡沖門外喊,他要讓周淨進來,把這瘋和尚扔出熙園去。
“等一下,”莫良緣卻在這時沖門外喊了一聲。
應聲要進正堂的周淨,聽了莫良緣的話,停在門外不動了。
“那大師來找我們,又是爲了什麽事呢?”莫良緣問淨世大和尚。
“貧僧想進甯州秦王府,”淨世大和尚道。
嚴冬盡的眉頭又一挑,說:“你會醫?”
“貧僧不善醫,”淨世大和尚說。
“那你是去投靠那王八蛋了?”嚴冬盡說:“那你來找我們幹什麽?取我們的項上人頭,拿去秦王那裏做投名狀?”
莫良緣沖嚴冬盡搖一下頭。
雖然覺得跟這酒肉和尚說話,是在浪費時間,可莫良緣攔着自己,嚴冬盡也就隻能認了。想想這人還是自己帶回來的,嚴小将軍的心略堵。
“大師是想去殺秦王?”莫良緣低聲問淨世大和尚。
淨世大和尚合掌頌一聲佛号,道:“是。”
“爲什麽?”莫良緣問,從臉上看,莫大小姐平靜極了,好像她與大和尚不是在說殺人,而是在說家常一般。
淨世大和尚看嚴冬盡一眼。
嚴冬盡說:“你看我做什麽?說啊,爲什麽?你跟秦王有仇?”這位師父在甯州秦王府,這位是想救師父,還是說,因爲拿秦王的病沒辦法,這大和尚的師父已經被秦王殺了洩憤?
“我們遼東沒有會害人的秘藥,”莫良緣這時跟淨世大和尚道。
“那藥,據秦王自己所說,是來自遼東,”淨世大和尚說。
“他那是死也要再往,我們遼東大将軍府的頭上潑一回髒水呢,”嚴冬盡冷聲道。
“原來如此,”嚴冬盡的這個說法,淨世大和尚接受。
“說吧,”嚴冬盡說:“你的理由呢?你爲什麽要殺秦王?”
淨世大和尚說:“貧僧剛打遼東回來。”
“什麽?”嚴冬盡聲音一厲。
“貧僧在俗世有一個兄長,”淨世大和尚說:“貧僧這次去了遼東才知道,他早已經作古了。”
嚴冬盡說:“怎麽?你兄長是秦王殺的?”
淨世大和尚苦笑一聲,“兄長留有遺孀,得嚴少爺賜名西北,不知嚴少爺是否還記得此婦人?”
西北?
嚴冬盡當然記得西北,這女奴是他從黃沙堡前的,蠻夷軍營裏救下的,西北這個名字還是他給取的。嚴冬盡是聽西北說過,她有個一個丈夫,還有過兒子,可是都死了。
又上下打量淨世大和尚一眼,嚴冬盡道:“你是怎麽遇上西北的?”
西北被安置在繡莊裏,那裏等閑人是進不去的,這大和尚長這模樣,跟個瘋子沒差别,這樣的人能被放進繡莊去?
“路上偶遇,”淨世大和尚說:“她随繡莊管事的往店鋪送繡品,與貧僧迎面撞上。”
嚴冬盡說:“這麽巧?”
淨世大和尚說:“嚴少爺,世上總是有巧事的。”
“是她認出的你,還是你認出的她?”嚴冬盡又問。
“是貧僧認出的她,她的模樣如今看着還好,”淨世大和尚說着話,沖嚴冬盡深躬了一禮,道:“貧僧多謝嚴少爺。”
“因爲西北,你想殺秦王?”雖然西北的事能對上,但嚴冬盡仍是不相信面前這酒肉和尚。
“秦王與蠻夷勾結,”淨世大和尚說:“西北說,她看見有我天晉的王爺去見蠻夷的汗王。”
“嗯,”嚴冬盡說:“她沒說錯,那個王爺就是秦王。”
淨世大和尚說:“貧僧還聽說了少将軍的事。”
一聽這酒肉和尚提到自家大哥,嚴冬盡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道:“哦?怎麽說?”
“貧僧敬佩少将軍,”淨世大和尚道。
“别說這些沒用的,”嚴冬盡的聲音聽着不耐煩了,“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