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莫良緣這時下令道:“将魏太妃娘娘帶走。”
跟出來的周淨忙就走到魏太妃的跟前。
“狗奴才你……”
“堵上她的嘴!”莫良緣下令。
豹頭上前,将一塊巾帕團了團,團成了一個布團,塞進了魏太妃的嘴裏。看在睿王爺的面上,豹頭用的這個巾帕絕對是幹淨的。
周淨拽着魏太妃就走。
魏太妃被周淨又推進堆放雜物的小屋裏了,雙手不被周淨制住,得了自由了,魏太妃先就往外拿嘴裏的布團。可等魏太妃連拉帶吐的,将布團從嘴裏拿出來了,周淨也将小屋的門重新用匕首别上了。
“開門!”魏太妃撲到門前,擡手就大力地拍門。
周淨往地上唾了一口,轉身就走了。
魏太妃拍打了半天門,手都紅腫了,門外也毫無動靜。知道門外,乃至小屋所在的院落都無人之後,魏太妃身靠着木門,滑坐在了小屋的地上。
等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魏太妃慢慢也冷靜了下來,她也傷心,也難過,睿王是她此生全部的希望,如今睿王一死,她此生也就毫無希望可言了,這叫魏太妃如何不傷心?
面對莫良緣和嚴冬盡時,魏太妃還能氣勢不輸,仗着的就是她是睿王的生母,莫良緣和嚴冬盡不敢動她。可如今自己一個人被關在小屋中了,魏太妃又開始想,都說人走茶涼,兒子不在了,莫良緣之前看在兒子的面上,對她不喊打喊殺,那現在呢?
想着想着,魏太妃就陷入了恐慌之中,她沒了丈夫,沒了兒子,她該怎麽辦?
魏太妃對未來恐懼之時,達摩正殿裏,嚴冬盡将手裏的紙錢都放進了瓦盆裏,扭頭看身邊的莫良緣,嚴冬盡小聲說:“等姜老闆找好地方回來,我們就送王爺去安葬?”
“嗯,”莫良緣點頭。
嚴冬盡猶豫一下,還是問道:“要帶魏太妃嗎?”
“不用了,”莫良緣的臉映着瓦盆裏的火光,說:“有她在,王爺會走得不安心的。”
“所以說你叫她來幹什麽?”嚴冬盡小聲嘀咕。
“總要讓她來見王爺最後一面的,這是倫常啊,”莫良緣說,痛哭過了,莫良緣的臉上這會兒沒什麽表情,人又顯得冷漠了。
“行,你說的都對,”嚴冬盡隻得點頭。
“姜老闆回來了,”殿門外這時傳來周淨的聲音。
嚴冬盡站起身,他也沒忘了莫良緣,伸手又将莫良緣從燒紙錢的瓦盆前拉了起來。
姜老闆從殿門外走了進來,沒走到嚴冬盡和莫良緣的跟前呢,姜老闆就給這二位行了一禮,道:“小的尋了一處好地方。”
嚴冬盡就跟莫良緣說:“我跟姜老闆去看看,要麽,唉,你跟我一起去啊,我們一起去看看。”
莫良緣也不懂尋穴,點穴這檔子事,可嚴冬盡覺着這事還是得帶着莫良緣一起去,不然莫良緣不能安心啊。
莫良緣點頭,跟姜老闆客氣道:“勞煩您了。”
姜老闆連聲說不敢,莫良緣和嚴冬盡這一行人說話的口音是遼東口音,姜老闆一開始是不知道這一行人是誰,可如今聽着這一行人的遼東口音,又聽侍衛兵卒們喊管事的小将軍做嚴少爺,那姜老闆還有什麽猜不出來的?這管事的小将應該就是嚴冬盡,而被衆人稱呼爲小姐的人,自然就是遼東大将軍府的大小姐,當今的太後娘娘了。
不過姜老闆裝作自己什麽也不知道,聽嚴冬盡說請他帶路,姜老闆轉身就帶路,一句廢話都沒有。
一行人出了達摩禅院,沿着山間的一條小道往山上走。
大雨之下,蜿蜒崎岖,一路向上的山路泥濘難行,一行人不能騎馬,隻能步行。
嚴冬盡攙着莫良緣往山上走,準備莫良緣走不動的時候,他就背莫良緣走。
帶路的姜老闆一回頭,就看見了嚴冬盡扶着莫良緣的手,姜老闆忙将頭扭回去,隻當自己什麽也沒有看見。
莫良緣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力氣,奔波了一夜,這會兒走山路,她也沒怎麽拖嚴冬盡們的後腳。但饒是這樣,一行人也在山路上足足走了快半個時辰。
終于在一處林中空地上,姜老闆停了下來,說:“就是這裏了。”
莫良緣四下裏看看,剛才走上來時,她看見一處深潭,有溪流沿山勢而下,流入深潭之中。現在,莫良緣看着身在的這片竹林,小聲跟嚴冬盡:“這裏很清靜。”
嚴冬盡說:“路不好走,這裏不會有多少人來。”
“這裏方位好,”姜老闆開始跟莫良緣和嚴冬盡解釋,如何他會給睿王爺選這處地方。
姜老闆的話,嚴冬盡聽得半懂不懂,于是嚴冬盡問莫良緣:“你看呢?”
竹林外是開着不少山花,雖然傾盆大雨之下,山花基本上都被大雨打落枝頭了,但莫良緣可以想象,這裏竹林幽靜,而又山花爛漫的景色。
“這裏好?”嚴冬盡又問姜老闆。
姜老闆忙就點頭,說:“将軍放心,這是一處好地方。隻是将王爺葬在這裏,還是要跟達摩禅院裏的師父們說上一聲,尋常百姓是占不到這處風水寶地的。”
“這個好辦,”嚴冬盡說,這處地方大不了他花錢替睿王爺買下來就是。
“那就這裏吧,”莫良緣這時道。
“行,”嚴冬盡不再四處看了,跟姜老闆說:“我們回去。”
一行人又回達摩禅院,看見守在棺椁前的安平公主後,莫良緣就跟安平公主說:“我們送王爺走吧。”
趙季幻帶了五個睿王府的侍衛,給自家王爺擡棺。另一個侍衛長王诤身上有傷,出不了力,隻能跟在隊伍裏走。
知道山路難行,所以莫良緣拉着安平公主的手走。
睿王爺的棺椁被擡出達摩正殿時,嚴冬盡高舉了方才燒紙錢的瓦盆,手一松,将瓦盆砸在了地上。
“送王爺走了!”姜老闆高喊了起來。
這喊聲和着大雨聲,蒼涼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