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淨順着莫良緣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他這會兒不能離開莫良緣的左右,但用弩箭殺人還是可以的。
施洗硯聽見莫良緣的話,扭頭竟是咧嘴沖莫良緣笑了一下。
阿明仔這時已經人到了施洗硯的身後,一言不發,阿明仔揮刀就砍,刀沖着施洗硯的後頸就去了。
施洗硯翻身躍起,腳尖點在阿明仔的刀身上,借這個力,施洗硯躍到了衆人的頭頂。
“王爺!”有侍衛喊了起來。
“哥!”安平公主尖叫。
阿明仔也躍起,揮刀斬向施洗硯的雙腳。
周淨死活倒退着推莫良緣往後走,這個時候他不能讓自家小姐離這個刺客太近,他們如今離這個刺客最多不過三米不到的距離。
因爲安平公主精神崩潰尖叫,睿王擡手将妹妹摟在了懷中。
趙季幻下令侍衛們往前沖,殺施洗硯。
這些動作幾乎是同時發生,施洗硯居高臨下,沖睿王甩了三隻飛镖。
趙季幻揮刀将三隻柄上系着紅绫的飛镖砍落在地上,最後一隻飛镖落地之後,趙季幻也不回頭,伸手往後推着自家王爺後退。
施洗硯這一次沒有借力,身體淩空翻轉,避開了阿明仔砍向他雙腳這一刀的同時,這位彎着腰,膝頭抵在腹部,右手藏在腹下,手指曲起,沖睿王那裏做了一個彈射的動作。
施洗硯這一動作做得飛快,他人又淩空,手還藏着,所以沒人注意到他的這一動作。
睿王隻覺頸下有輕微的刺痛感,睿王爺摸一下自己的頸部,沒有傷口,什麽也沒有。眨眼的工夫,那股可以忽略不計的刺痛感也消失不見,這讓睿王爺覺着方才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哥哥,”安平公主哭着喊哥哥。
“我在,”睿王忙放下手,輕輕拍一下安平公主的後背,小聲道:“不要怕,安平你不會有事的。”
施洗硯雙腳落了地,阿明仔的刀随即也就到了,戰刀帶着疾風,從施洗硯的腹部劃了過去。施洗硯覺着腹部一疼,但他沒低頭看自己的傷處,而是後退。
阿明仔的身形也很快,直接翻身到了施洗硯的身後,刀鋒直指施洗硯的後頸。比起施将軍飄逸身法來,阿明仔的身法沒那麽飄逸,刀式看着也不精彩,但挨了阿明仔一刀後,施洗硯便知道,盯上他的這個年輕人,比他更會殺人,這年輕人的刀法沒有攻守兼備這一說,這是一套隻殺人的刀法。
施洗硯身子左傾,後頸将将躲過阿明仔的刀鋒,但他身後的肩胛骨卻是硬撞上阿明仔的刀,劇痛讓施洗硯知道,他的肩胛骨斷了。
“走!”莫良緣這會兒到了睿王的面前,看一眼仍在哭的安平公主,莫良緣急聲跟睿王道:“先離開香州再說。”
“走吧,王爺!”趙季幻這時也沖自家王爺急道。
庭院外急促奔跑的腳步聲,這會兒他們站在庭院裏已經可以聽得很清楚了,這意味着叛兵就要到了。
“從後門走,”莫良緣不好伸手拉睿王,便拉住了安平公主的手。
“不,”睿王擡手臂将要往他身後走的莫良緣一攔,說:“我們從南門走。”
“這邊,”趙季幻跑在了前邊。
一行人跟前趙季幻往庭院南邊的側門跑去。
阿明仔連着幾刀沒能要了施洗硯的命,但看一眼施洗硯身上的傷,阿明仔收了刀,這人已經重傷了。
“走啊!”周淨邊護着莫良緣,邊沖阿明仔喊。
“母妃!”被莫良緣拉着跑,安平公主還是想起了魏太妃。
按着周淨的心意,就讓這個指着他家小姐臉罵的女人死去好了,這都什麽時候了,又是混入城中的秦王手下,又是叛軍的,他們能護着睿王活着離開香州城就不錯了,還管魏氏這個女人的死活幹什麽?
但還是有睿王府的侍衛跑到了魏太妃的跟前,護着魏太妃要走。
“我父親!”魏太妃不肯松開魏老爺子的胳膊。
人老體弱,又受傷頗重的魏老爺子這會兒躺在地上的雨水裏,已經神智不太清楚了。
“帶我父親走,”魏太妃說,用一種命令的語氣。
阿明仔這時從幾個人的身旁跑過去,他沒理會魏太妃,若是還有時間,阿明仔不介意給魏老爺子補上一刀。
侍衛們沒有阿明仔這種無視魏太妃娘娘的底氣,隻得分了兩個侍衛出來,擡着魏老爺子走。
施洗硯硬撐着翻出了庭院的院牆,找了個路邊的花台,施将軍背靠着花台就坐下了,他這會兒跑不動了。手按着腹部的傷口,施洗硯往院門那裏看去,魏府管家的屍體倒在那裏,脖子被砍去了一半,血倒是看不見,被雨沖走了。
有一隊兵卒從路的東頭跑來,施洗硯看一眼這隊兵卒,認出這隊人裏有一個自己的手下。
“他們往南走了,”施洗硯手往南指,跟這隊兵卒說:“追。”
兵卒往南跑去,手下留了下來,看着自家将軍腹部豁開的口子,這小兵卒險些沒吓死。
“人呢都去哪裏了?”施洗硯發問道。
小兵卒說:“不,不知道,都,都跑散了。”
施洗硯仰頭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手下,又問了句:“你是個結巴?”
小兵卒給自己一記收耳光,語速變得飛快地道:“好多人都死了,是遼東軍幹的!”
施洗硯吸一口氣,說:“扶我起來。”
小兵卒忙彎了腰扶施洗硯,用了挺大的勁才将自家将軍從地上扶了起來,“将軍,我,我們要去哪裏?”小兵卒問。
“走,”施洗硯說:“我們離開這裏。”
“我們能去哪裏?”魏太妃這時也在大聲問睿王。
睿王不答話,要去哪裏?是馬上離開香州城,還是先去南城的軍營?睿王爺這會兒還沒下決定。
“莫良緣要殺你的外祖父!”魏太妃又喊。
“我操了,”周淨暴了粗口。
“别管她,”莫良緣手裏還拉着安平公主,跟周淨厲聲道:“不要管她!”
周淨隻能将這口氣憋在心裏了,不能罵,他想瞪魏太妃一眼也不行,站在他這個位置,他根本看不見魏太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