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年将軍跟自己黑旗軍的弟兄們道:“不殺光面前的蠻夷,那就我們有死無回!”
不等弟兄們應聲,年盛戰刀向前,縱馬奔出了軍陣。
四萬騎兵,刹時間風卷殘雲一般,往三千米外的南雁堡沖去。
木術這頭兒,不是沒人看見遠遠地來了一支遼東軍,但這個時候,木術這頭兒亂了套,将領們都聚在木術的身邊,兵卒叫喊了,将領們卻沒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木術倒在地上,後腰處豁出一個大口子,血如倒灌一般往外流,再不通醫術的人也能看得出來,木術将軍是活不成了。
木術說不出話來,隻拿眼睛瞪着就站在自己跟前的花鹿角,别人不知道他是怎麽了,木術心裏卻是清楚,捅他一刀的人就是花鹿角!不,這混蛋給了他兩刀,一刀割開了他用牛筋串起來的盔甲,第二刀捅進了他的後腰。木術想大喊,讓他的手下殺了花鹿角,殺了花面部落的所有人,可這會兒他說不出話來。
花蠻子将次子一推,自己站到了前邊來,黝黑粗糙的一張臉上盡是關切的神情,跟身遭的諸将喊道:“這,這得喊軍醫過來啊,我們不能就這麽站着吧?”
整個大漠的人都知道,花面部落的首領花蠻子,是個三棍子也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廢物,但廢物也有廢物的好處,那就是這人沒害人的心,這就是個老好人。是以誰也沒看出,花花蠻子是在這岔話題,替自己的兒子打遮掩呢。
木術的喉嚨裏發出了“嗬嗬”的聲音,他在盡力想說話,隻可惜他的喉嚨裏就是發不聲。
“這可怎麽辦?”花蠻子幹脆半跪在了地上,伸手扶住了木術,喊道:“軍醫呢?軍醫怎麽還不到?”
衆将俱是無奈,這會兒正打着仗,莫桑青帶着的五千人還沒殺光呢,軍醫怎麽過來?
“要麽送将軍回去?”花蠻子又給出了一個主意。
這倒是個辦法,可衆将仍是站着沒動,這會兒誰敢搬動木術呢?
“老二!”花蠻子喊自家老二:“你還愣站着幹什麽?快過來搭把手,我們送木術将軍回營裏去,看了大夫,将軍興許就能好了。”
木術想掙紮,可他這會兒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又如何掙紮?
花鹿角走上前,學着父親的樣子,也半跪在了木術的身前。
木術的臉因爲憤怒而扭曲着。
“将軍你再疼也忍一忍,”花蠻子喊道:“見了大夫就好了。”
花鹿角冷冷地看着木術,伸手扶住了木術的左肩。
就在這個時候,年盛帶着四萬精騎兵沖了過來。
将領們這才反應過來,正要迎敵的時候,就聽見花蠻子聲音悲怅地喊了一聲:“将軍!”
衆将一激靈,忙又回頭看,就見他們的木術将軍圓睜着雙目,死得十分地不瞑目。
木術死了。
遼東軍的援軍到了。
花蠻子與次子對視了一眼,花首領又做出了一個讓人瞠目的舉動,這位松手丢下木術的屍體,起身就跑。
花鹿角當然是得跟着自家父親跑的。
在遼東軍的援軍還沒殺到的時候,花蠻子就帶着自己的部落跑了……
明明是攻破了南雁堡,殺了上千的遼東軍,可蠻夷的軍心卻一點不振奮,反而在失了主帥,又眼看着花面部落到了逃兵後,蠻夷軍的軍心亂了。
折家黑旗軍也是名滿天下,威名赦赦的一支勁旅,這樣的一支兵馬的對于敵方來說,完全可以用可怕來形容。
黑旗軍沖入蠻夷的軍陣,很快蠻夷大軍就如同被收割的麥子一般,倒了一片。
“莫少将軍?”年盛手裏的戰刀很快就飲了人血,邊拼命殺敵,年盛邊拼命扯着喉嚨喊莫桑青,其他的幾個黑旗軍将領也都是如此。雖然陸大公子話沒說出口,可年将軍們都明白,這個時候,他們要盡快找到莫桑青才行。
震天響的喊殺聲中,沒有莫桑青的回應。
大漠這時又起了風。
“是不是又有遼東軍過來了?”看着陸大公子一行人的身後,風沙揚起,有部落首領心中慌亂了。
陸大公子站在風沙裏,焦慮萬分地看着前方的南雁堡,隻恨自己爲什麽不曾習武?
“蠻夷好像要敗了,”侍衛長這時小聲跟自家大公子道。
陸大公子說:“你能看見少将軍嗎?”
侍衛長的神情一下就黯淡了,沖自家大公子搖了搖頭。
陸大公子急道:“這人到底在哪裏?他在南雁堡裏?”
沒人能回答陸大公子的問題,就算這會兒身在戰場之上的年盛等人,也回答不了。
“沖進去!”年盛跟身邊的一個将領道:“你帶着你的人進南雁堡,不管怎樣,要找到莫少将軍!”
這位點一下頭,帶着自己麾下的兵馬沖開攔路的蠻夷兵,不顧生死地往南雁堡裏沖去。
與這支黑旗軍做了同樣選擇的,還有古尉麾下的一支兵馬,這支兵馬沖在最前頭,将也好,兵也罷,眼睛都是紅的,他們方才看見了好幾具遼東大将軍府侍衛的屍體。這些人一般是不會離開少将軍身邊的,少将軍到那裏,他們就會到那裏,那麽現在這些侍衛死了,那他們少将軍呢?
南雁堡中已經沒有了遼東軍的軍旗,這對古尉麾下的兵馬來說,絕不是一個好兆頭。
後面,陸大公子已經等不下去了,催馬就要往前走。
“大公子!”侍衛長忙坐在馬上探身,一把拽住了自家大公子的馬缰繩,道:“現在您還不能過去。”
“事情不對,”陸大公子的聲音這會兒聽起來是惶急的,他的神情看起來甚至有些無助,“援兵到了,莫桑青怎麽沒有出現?他應該出現了啊!”
沒人敢接陸大公子的話,少将軍怎麽樣了?現在這是個誰也不敢去想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