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軍中的幾個将領看見陸大公子一行人,吃驚之後,忙就問道:“陸大公子您這是?”
“我要去南雁堡,”陸大公子直接道:“我想請你們随我一起過去。”
幾個黑旗軍面面相觑。
“我知道你們大公子給你們的命令,一定隻是讓你們掐斷木術西行的道路,”陸大公子道:“不過現在我可以肯定,木術不會西行了。”
這個蠻夷帶着手裏所有的人馬去追莫桑青了,這人還怎麽西行支援鐵木塔?
“真的不會?”名叫年盛的将軍開口道:“可要是有個萬一呢?”這要是有個萬一,他們家大公子和遼東軍不就是腹背受敵了?
“不會的,”陸大公子話說得斬釘截鐵。
是會有萬一,畢竟腦袋長在木術的腦袋上,萬一這人聰明一回,想起來自己全軍壓往南雁堡,會害他家大汗落到一個什麽樣危險的境地裏,這人就一定會回兵西行的。可陸大公子不相信木術有這個腦子,這個時候了,他陸竹生就要賭一把,他就賭沒有這個萬一!
“那,那這也得容末将先問問我家大公子,”年盛道。
年将軍的這個要求合情合理,但陸大公子這時候不想講道理,木術被引走,那莫桑青去南雁堡的目的就達到了,鐵木塔就交給嚴冬盡和邱嶽好了,他得去救莫桑青啊。
“我就知道啊,”陸大公子歎一口氣,道:“我的話對你們不管用。”
年盛不想得罪這位,忙就想解釋,就見陸大公子從袖中拿了封信出來,放到了他的手上,道:“這是你家大公子的手令,你看看吧。”
年盛幾個人忙湊到一起看所謂的手令,字迹是他家大公子的沒錯,印章也是他家大公子的章,都沒錯,可這事他們怎麽覺着不對呢?他們大公子爲什麽不直接給他們下令?
“走吧,”陸大公子道:“他不好給你們下這個令,内情我不好與你們說,等這仗打完,讓你們大公子跟你們說吧。”
陸大公子這話說得太有技巧,什麽也沒說,但好像又能讓年将軍幾個人接受。打仗這事裏,門道太多,有内情不能說,這也正常。
“怎麽?”陸大公子看着爲首的年盛,道:“年将軍這是還信不過我了?”
陸竹生會幫着蠻夷害他們?還是說,這位想看着遼東軍輸掉這場仗?這顯然都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年将軍等人也沒有懷疑陸大公子的理由。
陸大公子指一指年盛幾個人身後的戰馬,道:“上馬走吧,沒有我帶路,你們在大漠裏也走不遠,你們大公子爲你們考慮良多,你們要念他的這個恩。”
年盛說:“那我們這就走嗎?”
陸大公子回身叫了一個侍衛上前,跟年盛道:“你派一個人跟他一起去追你家大公子,将我趕到的事跟他說一聲。”
陸府的侍衛就這麽着,帶着一個黑旗軍的校尉往西追趕大軍去了。
“不要管營盤了,”陸大公子也沒給黑旗軍們拔營起寨的時間,道:“帶上吃的和水,跟我走。”
于是這支近四萬人的兵馬,留下一座空無一人的營寨,往南雁堡趕去。
陸大公子心急如焚,但這位沒将這份焦急流露出來,年将軍幾個人一路上,也沒有看出這位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來,是以他們就更想不到,在南雁堡等着他們的是什麽。
追趕大軍的陸府侍衛和黑旗軍的校尉,沒能追上大軍,在中途他們遇上了蠻夷探馬,雙方交手之後,這兩個年輕人埋骨在了關外的黃沙地裏。
陸大公子一行人在趕往南雁堡的途中,沒遇上蠻夷的探馬,卻遇上一場風暴,黃沙蔽日,讓他們無法行軍,這支兵馬被迫在中途停留了兩天。
這場暴風沙,對黑旗軍們來說,形同一場噩夢,他們有幾百個弟兄被沙子活埋了,被風暴停歇,天空恢複藍天白雲的時候,他們還發現,面前的大漠變了一個樣子,若不是還有遼東軍在,他們這幫不認識路的河西人,很可能就會死在這片大漠裏。
翻身上了馬,陸大公子說:“走吧。”
沒人說話,兵将們默默地上了戰馬,死去的弟兄不用他們操心,他們已經被黃沙深埋了。
沒日沒夜地又趕了三天的路,等一行人能看見南雁堡這座已經被棄之不用的城堡時,他們也看見正在厮殺中的遼東軍和蠻夷。
“城門被攻城了,”年盛眯着眼睛,遠眺一眼後,就跟陸大公子道。
城樓上不見有遼東軍的軍旗,但可以看見蠻夷的軍旗,城門不見了,不斷有蠻夷往沒有了城門的城堡裏湧去,喊殺聲,他們站在這裏都可以聽見,全是蠻夷的叫喊聲,沒有遼東軍的聲音。
陸大公子心跳甚至都停了一下,他不敢想現在莫桑青的情況如何了,狠咬一下嘴唇,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陸大公子跟年盛道:“我們可以就這麽直接過去嗎?”
救人要緊,可陸大公子也不準備帶着折家的黑旗軍們去送死,他不通軍事,所以他得問會打仗的人。
年盛拔刀出鞘,沖陸大公子道:“大公子,少将軍可能……”
“我知道,”陸大公子神情平靜地道:“結果如何與你們無關,我隻問你,我們能就這樣沖殺過去嗎?”
“沒有問題,”年盛坐在馬上回身,沖黑旗軍們揮了一下手中的刀。
所有的人都亮了兵器在手裏,扯緊了馬缰繩,做出了要沖鋒的姿式。
“大公子,”年盛又跟陸大公子道:“您就在這裏等吧。”
陸大公子點頭,扭頭就跟自己這頭,古尉派給他的兩個将官道:“你們跟着年将軍一起過去。”
兩個将官忙都點頭。
強壓下要讓衆人先顧着莫桑青的話,陸大公子沖年盛抱拳行了一禮,懇切道:“多謝将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