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盡對此的反應極快,流民出現之後,嚴冬盡便傳召了衆将到中軍帳。
蒙遇春是憂心忡忡,這事兒他沒辦法替嚴冬盡出面,他也不知道嚴冬盡要怎麽跟衆将說這事兒。
嚴冬盡還是一張冷臉示人,目光冷冷地掃一眼在自己面前的衆将,因爲人數多,所以衆将分左右站了四排,嚴冬盡的目光在衆将的面上雖然不做停留,但一個人也沒落下。手指在帥案上敲了一下,中軍帳中的竊竊私語聲便消失了。
“我大哥是帶兵去了南雁關,”嚴冬盡開口冷聲道。
中軍帳中響起好幾聲倒抽氣的聲音。
嚴冬盡道:“不過我大哥帶着的可不止五千人,至于什麽木術帶了八萬人馬,呵,這也是胡扯。”
衆将面面相觑。
嚴冬盡站起身,走到身後的地圖跟前,手裏的筆在黃沙堡的位置上虛畫了一個圈,嚴小将軍道:“黃沙堡,這裏會是我們與鐵木塔決一死戰的地方,我們在前,邱嶽将軍帶着由浮圖關出關的大軍在後,現在鐵木塔的前後退路都被我們前後堵上了。”
衆将都凝神聽嚴冬盡說話,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冒然插話的。
“這是我大哥先事計劃好的,”嚴冬盡又道:“鐵木塔已經入了套,這王八蛋現在一定在想着脫身之計呢,結果這王八蛋也不過就是弄出幾個謊話來亂我軍心,鬼扯呢他!”
“這招夠賤的,”有将軍開口道:“鐵木塔這孫子是不是沒招了?用這種不上台面的賤招?”
嚴冬盡說:“這王八蛋一向不上台面,他這個大汗都不知道是用了賤招才當上的,他可不是先前那個大汗的兒子。”
“對,”有人接話道:“他是先前那個的侄子。”
嚴冬盡撇了一下嘴,說了句:“誰知道是侄子還是兒子,我們又沒有天天盯着他娘的床鋪看。”
衆将一愣,随即就反應過來嚴冬盡在說什麽了,所以說鐵木塔他娘跟自己的大伯哥睡過,然後生了鐵木塔?中軍帳裏響起了爆笑聲。
嚴冬盡嘴角也往上挑了挑,似笑非笑的模樣。
衆人有些像是忘了自己是爲着什麽來的中軍帳,你一言我一語,将鐵木塔,連同這位汗王還在世的母親,都咒罵地不堪入目。
“好了,”嚴冬盡任由衆将嘴上痛快了一陣後,才說道:“這些話我們留到兩軍陣前,當着鐵木塔那個王八蛋的面罵去,殺他之前,我們将他的名聲也給壞掉。”
“好!”
“是!”
“就這麽辦!”
……
衆将七嘴八舌地領命道。
“你們回去後,要把事情跟麾下的将士說清楚,”嚴冬盡又道:“要讓他們知道,鐵木塔現在是被我們前後圍上了,我們這一次要要了這個蠻夷汗王的命!”
衆将這一次異口同聲地領命道:“是!”
“諸位,”嚴冬盡拿手裏的狼毫筆敲一下地圖,開始安排開戰時的軍陣站位,誰擔當先鋒營,誰領左軍,誰領右軍,誰帶軍壓後,等等等等,嚴冬盡一一安排了下來。
衆将這會兒心定了,嚴冬盡提都不提派兵去南雁堡的事,看來少将軍那裏是真的不用他們擔心。
“蒙将軍我另有重用,”嚴冬盡最後看着蒙遇春道。
“是,”蒙遇春抱拳領命道。
“還有問題了嗎?”嚴冬盡問衆将。
“嚴少爺,那邱嶽将軍那裏是怎麽安排的?”有将軍問嚴冬盡道。
“我會與他定個日子的,”嚴冬盡道:“我們隻管鐵木塔的前軍與他所在的中軍,而後軍由邱嶽将軍看着辦,他那裏沖破鐵木塔的後軍之後,會與我們在鐵木塔的中軍陣中彙合。”
這樣的安排沒有問題,衆将無人提反對意見。
“那個王八蛋敢擺一字長蛇陣出來,”嚴冬盡這時又冷笑着說了一句:“那就他等着被我們斬個碎屍萬段吧。”
中軍帳裏頓時又熱鬧了起來,對于要讓鐵木塔有個什麽死法,衆将都有話要說。
嚴冬盡将狼毫筆往帥案上一扔,坐回到坐椅上。
蒙遇春暗自松口氣,嚴冬盡這關算是過了。
嚴冬盡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嘴巴動了動,無人注意到嚴小将軍此刻的疲态。吸了一口氣,嚴冬盡擡頭,看着衆将道:“就這樣吧,你們回去将軍心給我穩住,這一仗我們不能輸,也輸不起,而且我們要速戰速決。諸位也是知道的,我們的糧草不多,還帶着四十萬流民,等糧草吃完了,我們再拿不下鐵木塔,那我們這些人就帶着四十萬流民一起餓死在關外好了。”
嚴冬盡這話讓衆将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關内養不起這麽多的流民,”嚴冬盡說:“這些人是生是死,就看我們這一仗打得如何了。也不光是這四十萬流民,我們若是敗了,讓鐵木塔逃了,那我們之後軍中無糧,我們再想與鐵木塔一戰,我們拿什麽打?打不起,我們就得輸,我們輸了,遼東就完蛋。如原中原也在打仗,我們就算有命活着回關内,我們要帶着家人往哪裏跑?”
中軍帳裏的氣氛又凝重了起來。
“馬革裹屍這樣的話,我就不說了,”嚴冬盡說:“道理諸位都是懂的,我等從軍之人,不想着君王,不想着百姓,不想着守土衛國,也得想想家裏的父母高堂,妻子兒女。”
“嚴少爺放心,我等會拼命一戰的,”有将軍出列大聲道。
嚴冬盡點一下頭,道:“我不是不信諸位,我隻是在提醒諸位,如今戰事于我們有利,但我們若是惜命,那我們就等着蠻夷死,因爲他們要活,就得沖破我們的軍陣,他們就得跟我們拼命。”
“我們大家都明白,”蒙遇春這時出列道:“這次若是讓鐵木塔逃了,那我們再想殺他就難了,所以諸位同僚,我們這次一定得舍命一戰了。”
衆将都點頭,這道理他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