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公子的分析沒有破綻,楚大将軍頓時恨不得就将胡幕僚殺了,最好碎屍萬段才好!
“還是暫時讓他活命吧,”陸大公子攔住了要拔刀的楚大将軍,小聲道:“先審審。”
片刻的工夫,楚安鄉的眼中就充了血,嘴唇哆嗦着,半天沒說出話來。
陸大公子歎一口氣,低聲跟楚大将軍道:“節哀順便吧。”
這話毫無意義可言,可這個時候不說這個,又能說什麽呢?陸大公子看一眼嚴冬盡,就見這位隻盯着地上的胡幕僚看,注意力全然不在楚安鄉這裏。陸大公子又歎一口氣,指望嚴冬盡顧念一下楚安鄉的喪女之痛,那他就是異想天開了。
大夫這時終于趕到,一進廳堂,見到廳堂裏或坐或站着這麽些人,大夫沒看診先就吓了一跳。
嚴冬盡看一眼大夫後,就想起身走了,在嚴小将軍看來,這裏已經沒他什麽事了。
陸大公子這會兒就站在嚴冬盡的身旁,輕拍一下嚴冬盡的肩膀,小聲道:“再等一會兒。”
“死不了,”嚴冬盡說,楚家老族長一看就是沒有性命之憂的樣子,他還要坐在這裏選等什麽?
“死不了,也再等一下,”陸大公子沒拿開放在嚴冬盡肩頭的手,聲音更低一些地道:“不關心歸不關心,但樣子你得做出來。”
嚴冬盡這才又坐着不動了。
一廳堂的人都默不作聲地,等大夫給老族長診脈。
“是迷藥,”大夫給老族長診了脈後,下結論道:“不是關内的藥,因是關外夷人的獸藥。”
廳堂裏的人面面相觑。
陸大公子說:“先生能确定?”
大夫道:“在下隻是無法确認,這是夷人哪個部落的獸藥,究竟骟牛羊時用的獸藥,還是捕獵時所用的獸藥。”
“那要如何解這獸藥的藥性?”楚大老爺急聲問道。
“不用解藥,”大夫說:“這等藥時間一長,自然藥性消散的。”
“所以驗屍也驗不出來,”嚴冬盡這時開口道:“好算計。”
嚴小将軍這話,大夫就不敢接了。
老族長這時試着再動一下身體,發現自己能動彈了,老族長是忙就想起身,要謝嚴冬盡的救命之恩。
嚴冬盡沖老族長擺一下手,起身道:“楚長就不用與我客氣了,您無事就好。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楚老你好好保重。”
老族長沖嚴冬盡點一下頭。
“楚大将軍,”嚴冬盡又看向了楚安鄉,道:“你去收拾一下,明日清晨時分随我出關迎敵。我會命荀亮将軍接替你的守城之職,你不用擔心日落城的守備之事。”
“什麽?”廳堂裏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随着這位的叫喊,廳堂裏一片喧嘩。
楚安鄉看着嚴冬盡,雙眼發紅,這位長相和氣質都還不錯的将軍,這會兒面部看着猙獰。
“啪,啪,啪!”老族長重重地拍身旁的茶幾。
廳堂裏又安靜了下來。
嚴冬盡沖老族長抱拳一禮,轉身便走。
展翼拽起了胡幕僚,讓兩個侍衛押着,跟在了嚴冬盡的身後。
陸大公子沖老族長行了禮,看沖楚安鄉拱手一禮後,這才走出了廳堂。
嚴冬盡一行人離開楚家老宅之後,楚家在軍中的衆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得知方才發生的事後,楚家老宅的這個廳堂就如同燒開了水的大鍋一般,熱水翻滾,沒有片刻的安生。
“七叔,您怎麽能收留一個蠻夷的奸細在身邊呢?”有人責問楚安鄉。
“他嚴冬盡這是想讓荀亮接管日落城了?”有人大聲道:“憑什麽?”
“我看他嚴冬盡就沒安好心,”還有人道:“誰知道這是不是嚴冬盡與那個姓胡的勾結在一起,拿姓胡的耍了一招苦肉計?”
楚安鄉聽了這話,心思猛地一動,這話是有道理的,嚴冬盡出現救人的時機太巧合了,誰知道這是不是嚴冬盡與姓胡的事先說好的?
老族長冷眼看着自己的族人,突然将手邊的茶盤掃到了地上,瓷盤,水壺,茶杯碎了一地,這聲響将衆人震住了。
“父親?”楚大老爺走到了老族長的跟前。
老族長擡眼看看這個長子,突然心中就一陣失望,擡手狠狠一記耳光就打在了長子的臉上。
楚大老爺也是年過半百,子孫繞膝的人了,猛地挨了老父親一記耳光,楚大老爺整個人都呆住了,全然不知他做錯了什麽。
看見楚大老爺,這個楚氏未來的繼承人挨耳光,廳堂裏的楚家人都不敢說話了。
老族長盯着長子道:“你方才與嚴少爺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楚大老爺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他一開始是對嚴冬盡生疑的,“我,”楚大老爺語塞了。
“你險些害死我們一族的人!”老族長罵道:“沒用的東西,文不成武不就,到了半百的年紀,卻如何爲人處事,你都不會,廢物!”
楚大老爺被老父親罵得煞白了臉,卻不敢回嘴。
“想想天丘城的胡氏一族,”老族長道:“如今這一族人安在?”
胡氏的族長胡今往通敵賣國,被莫少将軍抓住,後又被蠻夷滅了口。胡氏還活着的族長,被莫少将軍趕出關,要在蠻夷的手裏讨生活,聽說剛出關不久,就遇上一個蠻夷的部落,女人被搶走,男人被殺了大半,剩下的都被當成奴隸,至于對蠻夷無用處,還會浪費糧食的老人和小孩,則無一幸免,全被殺死在關外的大漠裏。
你說你是爲大汗效力的人,可蠻夷部落衆多,你天丘胡氏的事,又有幾個蠻夷部落能夠知曉?
“我們比天丘胡氏又如何?”老族長又發問道。
“胡,胡氏是真的叛了國,”有族人回話道:“可我們楚家沒有啊!”
“對我們楚家一片衛國之心,天地可鑒!”有年輕的楚氏将領喊了起來。
廳堂裏頓時又是人聲鼎沸了,楚氏族人們群情激動,他們絕不會讓嚴冬盡踩到他們的頭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