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軍如今隻等着解藥了,”撤了銀針,孫方明跟莫少将軍道:“他的身體服再多的藥也無用,是藥三分毒,是以下官停了大将軍的用藥。”
“多謝孫大人了,”莫桑青跟孫方明道謝。
“小姐命下官随少将軍出關去,”孫方明道:“少将軍不用謝下官,下官到了軍中,有事還望少将軍多多擔待。”
“不必了,”莫桑青一口就回絕了孫方明。
孫方明愣住了,這位少将軍的軍中難不成不需要大夫?
“此戰兇險,”莫桑青看着孫方明小聲道:“孫大人若是折在關外,那我就是罪人了。”
這位孫太醫正不說可治愈多少病人了,這位就是多教些學生出來,那就是功德無量的事了,莫桑青哪裏會讓這位跟着自己去冒險?再說軍中人生病,那大多數都是受外傷,現在軍中缺藥品,卻不缺軍醫,孫方明在治外傷也并不專長,莫少将軍要孫太醫正跟着何用?
“兇險?”孫方明不解道:“有少将軍在,這仗還會敗嗎?”
莫桑青不是嚴冬盡,所以心裏的話,這位少将軍并沒有說出來,笑了一下,莫少将軍說:“是啊,蠻夷軍有百萬之衆,我這裏大軍出關,其間會發生何事,誰也說不好。而且我也擔心我父親,所以我想勞煩孫大人趕回鳴嘯關去。”
當妹妹的擔心兄長,讓自己趕過來随軍出關,當兄長的又擔心父親,讓自己再趕回去。孫太醫正就沒見過這麽能折騰人的兄妹。
“我還有一封給我小妹,還勞煩孫大人替我帶回去,”莫桑青又說了一句。
“是,”孫方明隻得點頭,拱手應道。
莫桑青起身,但一個不得勁,人又跌坐了回去。
孫方明忙道:“少将軍您且再歇息一下。”
胃部這會兒是感覺好受多了,但身體卻又感覺麻木,身上也沒什麽力氣。莫桑青苦笑一下,他帶孫方明在軍中是真沒什麽用處的,胃不疼了,身上卻沒了力氣,這要正好遇上蠻夷來襲,他要怎麽辦?連逃跑都需要人幫忙。
孫方明這時打開随身帶着的藥箱,從裏面拿了四個白瓷瓶來,放到茶幾上,道:“這是養胃的丸藥,每日晨起服三粒,晚上入睡之前再服三粒。”
莫桑青看一眼并排放着的四個白瓷瓶,不放心地問了一句:“孫大人,這丸藥服下之後,會讓我影響我上陣殺敵嗎?”
孫方明的臉黑了,和着您莫少将軍每日晨起之後就要上陣殺敵,晚上入睡之前還要去上陣殺敵一回,再回來睡覺?這是欺負他是個醫官,沒上過沙場嗎?
見孫方明變了臉色,莫桑青又解釋了一句:“我這會兒身上沒什麽力氣。”
“沒力氣?”孫方明愣了一下,馬上就伸手去按莫少将軍的脈門,要給這位少将軍再把一回脈。
脈門豈是能讓人随便碰的地方?莫桑青反手就要做擊拿的動作,但這位出手快,停手也快,反手捏住孫方明的脈門了,手指張開,莫少将軍将手拿開了。
“少将軍?”門外傳來一個将官的聲音。
“什麽事?”莫桑青問。
這位将官是爲了出關之事來的。
“你稍等我片刻,”莫桑青說。
将官應一聲是,等在了門外。
手撐着坐椅扶手,莫少将軍慢慢地站起身,往放着筆墨紙硯的桌前走。
孫方明急道:“少将軍,您容下官再給您把一回脈吧。”施過針後,人是要歇息一下的,但身上沒力氣?孫方明的心懸了起來,這不對啊。
莫桑青沖孫方明擺了擺手,道:“孫大人等我一下。”
孫方明就隻能等了。
莫桑青提筆給莫良緣寫了一封信,邱嶽的話提醒了他,萬一自己真出了事,他的這個妹子跟嚴冬盡鬧起來怎麽辦?沒寫具體的事情,莫少将軍在這封信裏,隻是明明白白地告訴莫良緣,嚴冬盡與鐵木塔決戰,不繞道南少堡與他彙合,是受他的嚴令。
軍令不可違,這一行話寫下後,莫桑青停一下筆,考慮一下自己的措辭是不是太嚴厲了?
就要這個當口,正堂門外又來了兩拔求見的将官。
沒有時間再給莫桑青考慮了,繼續動筆,莫少将軍将這封信一揮而就。在這封信的最後,莫少将軍寫,莫我爲念。
這封信其實就是一封訣别信,孫方明這個時候卻還是毫不知情,将信收進了衣兜裏,孫太醫正再想提把脈的事時,莫桑青已經收了四個白瓷瓶,喚将官們進正堂議事了。這下子,孫太醫正就隻能先退出了邱府的正堂,這一退,他就再也沒有找機會,再給莫桑青好好的把一回脈。
眼見着天色漸明,正堂裏還是有将官進進出出,這人就沒斷過。孫方明在廊下背手踱着步,等得心急。
“孫大人,”收拾好行囊的艾久,走到了孫方明的身後站下,恭恭敬敬地給孫方明行了一禮。
孫方明轉身,問艾久說:“少将軍什麽能得空?”
艾久說:“孫大人,我們馬上就要走了。”
“馬上就走?”孫方明又往正堂門那邊望,門前這會兒還站着好幾個将官呢。
“孫大人,我家少将軍的身體怎麽了?”艾久小聲問。
孫方明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說。
“孫大人?”艾久催問道。
“你家少将軍以前是不犯過胃病?”孫方明問艾久。
艾久想都不想地就搖頭,道:“不成。”
莫少将軍方才明明跟自己說過,以前胃也疼過,孫方明皺着眉頭,道:“他的胃不太好,方才他就是在胃疼。”
艾久有些無措,他是一點也沒看出來他家少将軍胃疼來着。
又有幾位将官快步走進庭院,到了正堂門外求見,孫方明估摸着自己,不,是莫少将軍應該是沒時間坐下來讓他診脈了。
“孫大人,”艾久又喊孫方明一聲,小聲問道:“那我家少将軍這病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