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跑?”周淨沉着臉,擡手就又要打。
“好了,”莫良緣開口道:“别将人打死了。”
周淨收了拳手,收着力道的踢了馬婆一腳,讓馬婆能面對着莫良緣。
“馬氏,”莫良緣喊了馬婆一聲。
狡辯,裝傻,喊冤,馬婆覺得自己有三個選擇。
“跟着你家夫人到我鳴嘯關也多日了,”莫良緣這時又道:“你覺得我鳴嘯關如何?”
馬婆道:“什,什麽?”
“折九小姐現在身體如何了?”莫良緣說:“你家夫人給她下毒的時候,就當真沒顧及過河西折家嗎?”
馬婆在這個時候,萬念俱灰了,這位大小姐什麽都知道,一直以來,這位是在看她們演戲罷了。
“你那兩個兒子現在過得還不錯,”莫良緣看着馬婆說:“隻是你的事出了之後,他們會怎樣,就不好說了。”
“莫,大小姐想要什麽?”馬婆問莫良緣道。
在莫良緣左下首處坐着,一直沒說話的雲墨,這時看向了馬婆,這個婦人倒是識時務。
“你跟着你家夫人不過是想過好一點的日子,”莫良緣說:“這個我也可以給你。”
馬婆趴伏在地上,看着莫良緣,滿臉的畏懼。
“有件事,你其實沒有想明白,”莫良緣說:“你以爲我遼東落入蠻夷之手,憑着你是你家夫人親信這層關系,你可以照顧到你那兩個兒子,你也太想當然了。他們現在是民,有良田可以耕種,可以娶妻生子,将家中田地屋舍,父傳子,子傳孫,這樣一代代地傳下去。馬氏,你告訴我,奴隸可以這樣做嗎?”
奴隸的命是主人的,奴隸沒有良田,奴隸的兒子也仍是奴隸,這樣一代代地傳下去。
馬婆一向讓人瞧着喜氣的臉慘白着,突然這位婦人不敢再看莫良緣,将頭往地上一撞,發出“呯”的一聲響。
“你有你的迫不得已,”莫良緣繼續道:“對錯我們暫時放在一邊,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可以重回兒子身邊,沒人會知道你曾是蠻夷的奴隸,也沒人會知道,你幫着鐵木塔的小妾作過惡,馬氏,你想要這個機會嗎?”
“我們都稱她爲玉夫人,”馬婆突然就道:“她是奉大汗,不不不,她是奉鐵木塔的命令過來的。大小姐,你們嚴少爺去了日落城,陸家運糧草去日落城,這些消息玉夫人都告訴鐵木塔了。”
這位将莫良玉瞬間就出賣了一個徹底,還怕莫良緣不相信,馬婆又跟莫良緣強調了一句:“奴婢若有一句假話,就叫奴婢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周淨有些發懵,莫良玉的親信,就是這麽一個德性?他家小姐隻是說了幾句話,沒打沒罵呢,這位就背叛了?
莫良緣笑了笑,跟馬婆道:“跟我說說折落英的事兒。”
馬婆沒有隐瞞,一五一十将莫良玉是如何派人假裝陸府的人,追殺折九小姐,将折九小姐身邊的兩個丫鬟,還有真正陸府的侍衛給殺了的,在讓折九小姐對大将軍府懷恨在心之後,莫良玉又是如何說服折九小姐的,而後莫良玉又是如何給折九小姐下了過身草的毒的。
“她還想殺了我們大将軍府所有人?”周淨叫了起來。
馬婆被周淨叫得,身子一抖。
“這個瘋子,”周淨罵,随後又問莫良緣道:“這個折落英該不會是個傻子吧?”這女人是哪隻眼睛看到,他們嚴少爺在大将軍府裏,是個被衆人欺負的可憐角色的?他以後将這事兒告訴嚴少爺,他家嚴少爺是該會被逗樂,還是會被氣哭?
莫良緣和雲墨都不關心折九小姐,是不是傻的問題,這是應該由折家去操心的事兒,所以這二位對視一眼後,由雲墨問馬婆道:“那位玉夫人命你去浮圖關做什麽?”
馬婆又将這事兒,十分詳盡地交待了一遍。
“你倒是老實,”雲墨聽了後,看着馬婆笑了笑。
馬婆心裏松了一口氣,看來她是老實對了,莫良緣和這位叫雲墨的将軍什麽都知道了,問她問題,不過是在試探她。
莫良緣從身旁的茶幾上扔了一個紙包給馬婆,道:“你回銅聲巷去,将這份堕胎的藥粉給玉夫人吃了。”
馬婆吓了一跳,看着跟前的紙包,如看豺狼虎豹一般。
“你不敢?”莫良緣說:“還是不願?”
周淨手搭在刀把上,往馬婆這裏走了一步。
馬婆飛快地伸手,将紙包拿在了手裏,跟莫良緣說:“奴婢知道了,奴婢去做。”她可以跟莫良玉說路上遇上盤查,她見查得太嚴,怕出事,所以隻得先回鳴嘯關。
雲墨沖莫良緣點一下頭。
莫良緣跟馬婆道:“你還真的是不念舊情。”
馬婆呼地擡頭,看着莫良緣,落淚道:“大小姐,若是有的選,誰願意做賣國的賊人呢?奴婢是沒有辦法啊!”
莫良緣沖馬婆擺了擺手,道:“那你願意爲我做事嗎?”
馬婆一個頭磕在地上,道:“奴婢願意。”
“那玉夫人知道你兒子的事嗎?”雲墨突然問道。
馬婆身子又是一抖。
“看來是知道的,”雲墨道。
馬婆老老實實地道:“之前奴婢往家中送過銀兩,不讓玉夫人知道,奴婢這銀兩送不出王庭,更别提要送進關内了。”
“我已經另安排地方,讓他們暫時住着了,”莫良緣道:“能不能一家團聚,他們會不會背一世罵名,就看馬氏怎麽做了。”
馬婆忙跟莫良緣發誓道:“大小姐,您想讓奴婢去做什麽,奴婢都是願意的!”
“胎兒就算了,”莫良緣輕輕搖一下頭,低聲道:“我還沒到要跟個胎兒過不去的地步,你帶着我們雲将軍去浮圖關一趟吧。”
馬婆驚道:“大小姐您要做什麽?”總不能,莫良緣是想,這位是想讓雲墨去刺殺鐵木塔吧?馬婆神情驚悚地看着莫良緣,生怕從莫良緣的嘴裏聽見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