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嚴冬盡毫不客氣的質問,折九小姐很是硬氣地說了句:“我就是想來看看。”
嚴冬盡被這位小姐堵得無話可說,轉了身嚴小将軍就要走,随便你要看什麽,你折落英就是一路看風景看到關外蠻夷那裏去,在嚴冬盡看來,這都跟他沒什麽關系。
陸竹生伸手将嚴冬盡一拉,撞不見也就算了,撞見了,他們怎麽能放着這位折家九小姐不管?
“不是渴了要喝茶的嗎?”陸竹生把嚴冬盡往方桌前拉,小聲道:“坐下喝杯茶吧。”
四個折府丫鬟讓到了一旁,也不敢多看嚴冬盡一眼,全都低頭站在了自家小姐的身後。
大碗茶被茶館掌櫃的親自端了上來,随着茶水一起被送上的,還有幾碟大個頭的點心。
嚴冬盡現在就沒喝茶吃點心的心情,看着折九小姐道:“我派幾個人護送你回去。”
折九小姐馬上就道:“我不回去。”
“那你要去哪兒?”嚴冬盡問。
折九小姐說:“我要跟你去鳴嘯關。”
嚴冬盡的神情由不耐煩變成了冷漠。
折九小姐有些氣短了,說了句:“我就是想去看看。”
陸竹生手在桌下拉一下嚴冬盡的衣角,讓嚴冬盡不要将話說得太絕。
嚴冬盡張了嘴,但聲音還沒發出的時候,茶館靠大門的那邊,有茶客跟同桌,以及鄰桌的衆人說道:“知道嗎?大小姐回遼東來了。”
有遼東,世家大戶的小姐有不少,但不帶姓,直接被人稱呼爲大小姐的,除了遼東大将軍府的莫大小姐,再無其他。
嚴冬盡豎起了耳朵。
“大小姐不是做了太後嗎?還是垂簾聽政的太後娘娘,”有茶客納悶道:“她怎麽就回來了?有當了太後還能回娘家的?”
衆人紛紛搖頭,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聽說是因着男女之事,”最先說話的那位,壓低了聲音,很是秘密地道:“大小姐跟宮裏的太妃們處不來,所以就幹脆就回來了。”
什麽叫因着男女之事?
嚴冬盡聽了這句話的開頭就要跳,卻被陸竹生按住了。
這人的話說完,茶館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這種一聽就是胡說八道的事,你也敢亂傳?”終于有人開口了,一開口就是沖着傳“閑話”那人去的,“你要想死就走遠點去死,不要連累旁人。”
那人顯得很尴尬,神情讪讪道:“我就是聽說。”
“事關女子清譽之事,哪能道聽途說?”有人問道。
傳“閑話”的人在一片指責聲中,很是狼狽地走了。
與他同桌的人也擡不起頭來,隻多坐了片刻之後,便将茶錢放到桌上,幾個人匆匆地走了。
陸竹生一直按着嚴冬盡,見這一桌人走了,這才松開了手。
“去查那幾個是什麽人,”陸竹生便聽坐在旁桌的侍衛們道:“看看他們是不是還在别的地方傳這種混賬話。”
幾個侍衛點一下頭,起身往茶館外走了。
“不要急,”陸竹生又跟嚴冬盡道:“這種事,查一下就清楚了。”
嚴冬盡的臉色陰沉。
折九小姐很有眼色地沒說話。
很快,蠻夷大軍攻破浮圖關外城,莫少将軍領兵攻打天丘城,胡今往投靠蠻夷,又被蠻夷滅口,胡氏族人被少将軍放逐關外,這些事一一被嚴冬盡聽到了耳中。
幾口将大碗茶喝完,嚴冬盡起身就要走。
“坐下,”陸竹生又将嚴冬盡拉坐了下來。
“該聽的事都聽完了,我們還要坐在這裏做什麽?”嚴冬盡說:“你又不是喝茶。”
看看自己面前還沒被動過的茶水,陸大公子沒好氣道:“你就這麽走了?”
嚴冬盡這才又看向了折九小姐。
折九小姐說:“我沒想到,你們遼東會發生這麽多的事兒。”
“你要去哪裏随你,”嚴冬盡冷道:“記得保住自己的命,我會寫信給你大哥的,哦,你最好也寫一封信。”
陸竹生說:“九小姐,你最好現在就回河西去。”
折九小姐看着嚴冬盡,說:“那我要是不走呢?”
嚴冬盡說:“我說了随你。”
“那我要去鳴嘯關,”折九小姐道。
“我以爲我已經做得很明顯了,你大哥也将話跟你說過了,”嚴冬盡冷道:“既然你沒懂,那我就把話跟你說清楚好了。”
“我不要聽,”折九小姐拒絕聽。
“九小姐,”陸竹生還是想再勸勸。
“我不喜歡你,”嚴冬盡卻直接道:“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是要跟她過一輩子的,我救你,是因爲你是折烽的妹妹,而我喊折烽一聲折大哥,我不是爲了你,是爲了你大哥。”
“你……”
“你聽我把話說完,就算沒有她,我也不會喜歡你,”嚴冬盡說:“你要去哪裏随便,我和陸大哥都勸過你了,你不聽,那就算了,生死由命,你自己看着辦吧。懂我的意思嗎?我不會管你,更不會照顧你。”
折九小姐被嚴冬盡說紅了眼。
“你很不孝順,”嚴冬盡接着道:“你就這麽跑了,你想過你的父母和兄長嗎?他們欠你的,所以要擔心你,爲你操心勞神。折落英,你離家的時候,就一點都沒想過他們嗎?”
折九小姐想過,隻是她更想到遼東來。
“我可不欠你什麽,”嚴冬盡道:“遼東有戰事,你不回河西,就自求多福吧。”
嚴冬盡這一次起身走,陸竹生沒能拉住他。
折九小姐低頭坐着,半晌有眼淚滴進了她手裏的茶碗裏。
陸竹生就覺得尴尬,這都叫什麽事?男女婚事,曆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麽還有姑娘千裏迢迢追着男人跑的?更有問題的是,這人還不喜歡她!
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陸大公子幹巴巴地跟折九小姐說了一句:“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