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瘋了?”邱嶽問。
“将計就計,”莫桑青道:“我去北雁關。”
“什麽?北雁關?”邱嶽說:“蠻夷不在浮圖關等着你,會在北雁關等着你?”
“晏淩川若是沒有叛國,那他就應該在北雁關,”莫桑青小聲道:“鐵木塔這個人若是想賭一把,讓晏淩川像奪浮圖關那樣,出其不意地殺了我,那他就會讓晏淩川回到北雁關。阿邱,現在我們要想的,不是我們要做什麽,而是他鐵木塔要怎麽做。”
邱嶽這會兒心煩氣燥,壓根兒沒辦法順着莫桑青的話卻思考,那他就隻能問,“鐵木塔會怎麽做?”邱嶽問道。
“他會利用晏淩川啊,”莫桑青道:“那我完全可以先下手将晏淩川除去。”
“晏淩川一死,你說兇手是蠻夷,這樣一來,晏淩川就不是叛将,那晏墨也就沒事了,”邱嶽這會兒能跟上好友的思路了。
莫桑青點一下頭,看着邱嶽問道:“我這樣做你同意嗎?”
邱嶽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莫桑青爲什麽要問自己這話,晏淩川是自己的殺父仇人,而莫桑青現在雖然想要了晏淩川的命,可他也想給晏淩川留個好名聲。
莫桑青仍是很有耐心的等着邱嶽做決定。
邱嶽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就公開晏淩川的罪名,”莫桑青毫不猶豫地道。
“那你要怎麽保住晏墨?”邱嶽問。
“大義滅親,”莫桑青道。
邱嶽搖一下頭,這對顯然不是最好的辦法。
莫桑青說:“我會寫信讓雲墨過來的。”
“你等等,”邱嶽說:“你怎麽知道晏淩川一定會來求救?”
“他應該會來。”
“那等他來了再說吧,”邱嶽道:“你讓我想想。”
“他要來,很快就會來,”莫桑青道。
“那你就讓我看到晏淩川的人來,”邱嶽站起身,也不知怎地心裏突然就又火起了,道:“在這之前,你讓我想想。”
莫桑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邱嶽轉身就往帳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又轉身面對了莫桑青,低聲問道:“蠻夷會屠城嗎?”
“我不知道,”莫桑青搖一下頭。
“媽的,”邱嶽嘴裏罵着娘,快步走出了帳去。
莫桑青一個人在帳中又坐了一會兒,提筆給莫良緣回了一封信,叫了周淨進帳。
“少将軍,”周淨現在有一肚子的話要問。
“這是我給小姐的信,”莫桑青當着周淨的面,将信裝進信封封好了口,道:“你将這信送到小姐的手上去。”
“是,”周淨忙接了信。
“你跟小姐說,雖然現在蠻夷兵在浮圖關,但鳴嘯關不是沒有危險,”莫桑青小聲道:“蠻夷是可以分兵的。”
周淨聽了自家少将軍的話,心裏就開始發慌了,“少将軍,您不會是想小姐出來守關吧?”周淨詫異之極地問道:“小姐她會打仗?”
“你将我的話先訴她就行,”莫桑青的眉頭微皺一下,“鳴嘯關沒有将軍了?要她出征打仗?我在信裏寫了,你再告訴小姐一聲好了,不管蠻夷來了多少人,也不管他們在關城外做什麽,都不可以開關迎敵。”
“是!”周淨領了命。
“去吧,”莫桑青沖周淨揮一下手。
“那浮圖關呢?”周淨小心翼翼地問。
“我會奪回浮圖關的,”莫桑青的語氣不容置疑。
周淨相信莫桑青,他家少将軍說會奪回浮圖關,那他家少将軍就一定會奪回浮圖關的。“那屬下這就走了,”周淨恭恭敬敬地給莫桑青行了一禮,信心滿滿地走了。
周淨剛走不久,艾久就在帳外求見。
晏淩川的人這麽快就來了?
莫桑青将攤開的筆墨紙硯收拾了一下,應聲道:“進來。”
艾久進帳,小聲禀道:“少将軍,李運将軍派人送了信來。”
“讓他進來,”莫桑青臉色一沉。
艾久領了一個穿着打扮如普通百姓的年輕人進帳。
莫桑青一看這人,他認識,這是李運身邊的親兵。
“少将軍,”年輕人進了帳後,跪下就給莫桑青磕頭。
“起來吧,”莫桑青讓年輕人起身的同時,招了招手,讓年輕人到他的近前來。
李運的親兵到了帥案前,将一封信擺在了帥案上,道:“少将軍,這是我家将軍寫給您的信。”
莫桑青拆信,看信。
艾久在一旁打量這個年輕人。
年輕人被艾久看得心裏發毛,便道:“小的原本是想去鳴嘯關的,後來聽說少将軍領兵去浮圖關了,小的才又找到了這裏來。”
莫桑青輕輕“嗯”了一聲,将兩頁的信看完。
艾久能聽見自家少将軍的歎氣聲,艾久心裏頓時就咯噔了一下,京城那裏的戰事不利?
莫桑青沖年輕人搖一下頭,道:“你家将軍請我調兵去京師,可我現在沒有多餘的兵馬可以調往京師。”
年輕人的臉時一垮。
“睿王就沒有兵馬可調了嗎?”莫桑青問。
李運在信中,将京畿之地的戰況寫得很讓人沮喪,他現在仍堅守入容城,可三王有援兵,而朝廷卻已無援軍。京城還有官員出走,或是投靠了三王,或是去了河西之地,尋找秦王投靠去了,睿王雖然仍能掌控京師,但處境不佳。
莫桑青聽完這信,頭就是一陣發漲,幾乎就失了冷靜。睿王能放莫良緣回遼東,這個情,莫桑青領了,但領了情後,這個情要怎麽還?莫良緣在寫給他的信裏說了,睿王要他們一定要守住遼東,可他們守住遼東了,京師城被叛軍攻破,睿王身死,那這還不是一個壞到不能再壞的結果了嗎?
想到這裏,莫桑青的腦子裏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如果睿王死了,秦王成皇,那他還守什麽李氏江山?
年輕人見少将軍一直不說話,有些緊張了,看向了艾久求助。
艾久也不知道自家少将軍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少将軍?”艾久喊了莫桑青一聲。
莫桑青擡眼看看面前的兩個人,籲了一口氣,跟年輕人道:“我想事情想入神了,你剛剛跟我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