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嬷嬷和周嬷嬷兩個人被遼東大将軍府的侍衛拖拽着走時,都是面如死灰的模樣,比起還想爲自己争上一争的富嬷嬷來,這二位嬷嬷是已經認命了。
卧房裏,李袗躺在被窩裏了,手抓着雲墨的手不放,生怕雲墨走了,看見莫良緣回來了,小皇子又小聲喊了莫良緣一聲:“太後娘娘。”
孫方明知道自己今天走不了了,便開口道:“五殿下,今晚下官在這裏陪您。”
李袗仍是抓着雲墨的手不放。
“五殿下去我那裏吧,”莫良緣開口道:“伺候你的人不好,那就都換了。”
李袗點點頭,他這會兒還是懵懵懂懂的,還沒鬧明白這是有人想他死,“剛才是誰在喊要見聖上?”李袗問莫良緣。
“還知道管閑事,”莫良緣笑了起來,道:“看來五殿下現在是不難受了。”
“難受,我現在難受!”李袗忙道,手将雲墨的手又抓得緊了些。
“那五殿下願意去我那裏嗎?”莫良緣問。
“去,”李袗點頭。
“來人,”莫良緣沖卧房外道。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李袗睡到了新的宮室裏,知道莫良緣的寝室就在他這間宮室的旁邊,小皇子這才安心,苦着臉喝了湯藥後,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怕李袗的病情再有反複,所以孫方明守在了李袗的床榻前。
雲墨跟着莫良緣離開,兩個人面對面坐下後,雲墨開口道:“是傅太妃?”
“傅氏家族有不少族中女子在帝宮,”莫良緣小聲道:“富嬷嬷是其中之一,到底是親生母子,論信任,聖上還是信任傅太妃的。”
不信任,李祉又怎麽會要富嬷嬷去他的身邊伺候?
“那這事聖上知道嗎?”雲墨這話說出口了,就覺得自己是想多了,李祉才幾歲?這麽大點的小孩就知道殺人了?李袗可是他的皇兄啊。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莫良緣說:“雲墨哥這些與我們沒有關系。”
“萬一聖上知道呢?”雲墨道:“你就一點也不關心?”
莫良緣挑一下眉頭,“李袗死了,對誰有利?無非就是我身邊隻有聖上這一個小孩了,我也就隻能一心一意地守着聖上了,傅太妃想的就是這個,至于聖上,他恐怕也是這麽想的。”
雲墨倒抽了一口氣。
“那個鄭嬷嬷是林妃派給李袗的,”莫良緣歎氣道:“這人也算林妃的親信了,結果林妃失勢,雲墨你看見了吧,樹倒彌孫散。”
雲墨也跟着歎氣。
“我回遼東時,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帶上五殿下,”莫良緣突然又道:“将他留下,這孩子怕是活不到成人的那一天。”
雲墨沉默片刻後,道:“這事以後再說吧。”
能不能帶走李袗,這得看他們能不能離京回遼東,現如今,雲墨還看不到他們能遼東的希望。
“爲什麽不殺了傅氏?”雲墨壓低了聲音問莫良緣,在雲将軍看來,傅美景就是一個禍端,爲什麽要留一個禍端在身邊?
“她慢慢會死的,”莫良緣道:“睿王應該有安排,她的斷骨不是一直沒有長好嗎?”
“你方才也說了,這宮裏有不少傅氏家族的人,”雲墨道:“有人手,那傅氏就有見招拆招的可能。我是不知道那個富嬷嬷的底細,我若知道了,我絕不會讓她待在長樂宮。”現在想起富嬷嬷是傅氏家族的女人,雲墨就後怕。
“現在傅太妃得求着我活,”莫良緣不在意道:“她不會現在就害我的。”
“如果睿王對聖上下手了呢?”雲墨将聲音壓得更低了,“傅美景狗急跳牆之後,她會做出什麽事來?你怎麽能留個仇人在身邊?”死了兒子的傅美景,還會求着莫良緣活着了嗎?
莫良緣說:“現在睿王不會對聖上下手,現在皇室不能再出事了。”
“應該盡快解決傅氏,”雲墨堅持道:“這話你不好開口,那我去跟睿王說。”
“我們橫豎是要回……“
“可我們現在還不能回遼東,”雲墨打斷了莫良緣的話,神情有些着急了地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可你不能留個仇人在身邊,傅氏今天能殺五殿下,那她明天就能害你。”
莫良緣不說話了。
慎刑司裏,行刑的太監将繩扣套到了富嬷嬷的脖子上。
“放着生路不走,偏偏要往死路上跑,”戴忠在一旁罵了一句。
“行刑吧,”周淨抱着膀子站在一旁,不耐煩地催道。
富嬷嬷下巴被卸說不出話,就隻能拼命搖頭。
戴忠走到三個嬷嬷跟前,将三人分别又盯了一眼,這就算是驗明正身了。
富嬷嬷的眼淚滴到了戴總管的手背上。
“眼淚水還挺熱乎的,”戴忠搖頭道:“可你哭給誰看呢?嬷嬷啊,你不過就是一個奴才罷了,能伺候主子就是你的福氣了,你還再想求别的,那你就貪心了,你也是宮裏的老人了,貪心的奴才會是個什麽下場,你會不知道?”
這帝宮裏有誰是不想攀高枝的?這帝宮裏就沒有不貪心的人!富嬷嬷在心裏大喊,激動之下,更多的口水從富嬷嬷無法閉合的嘴裏流了出去。
“行刑吧,”戴忠下了令。
脖上的繩套被拉緊,富嬷嬷是未曾想過,她這輩子會是這麽一個結局。斷氣之前,富嬷嬷想,這會兒傅美景在哪裏,她用心伺候過的聖上又在哪裏呢?
腳下多了三具屍體後,戴總管習慣性地拿手帕掩了一下口鼻,随後就看着周淨,讨好道:“您看這樣行嗎?”
周淨都不用上前去驗富嬷嬷三人的生死,富嬷嬷三人的脖子都被勒斷了,“行了,我回去跟我家小,跟太後娘娘複命,”周淨轉身就要走。
戴總管追在周淨身後,說道:“這三個不過就是奴才,我會将她們的屍體扔進荒山裏,讓她們做孤魂野鬼去的。”
“行啊,”周淨說。
“有關韓胡氏的死,太後娘娘那裏,”戴忠小聲問:“太後娘娘那裏有示下嗎?”
“韓家人都死絕了,誰還關心韓胡氏的死?”周淨一句話脫口而出地道。
戴忠馬上就歡喜起來,這麽說來,他們慎刑司就不用爲韓胡氏的死,給太後娘娘一個交待了。
看見戴忠歡天喜地樣子,周淨難得的謹慎起來,說:“我回去問問太後娘娘,這事我的話哪能算數?”萬一他家小姐對這事另有安排呢?他不能壞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