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坐椅,陸竹生小聲道:“這個地方會是哪裏?”
崔北這時一頭聞入了軍帳,喊了一聲:“嚴少爺,不好了!”
嚴冬盡和陸竹生都看崔北。
崔北臉色煞白,說:“有一夥蠻夷進了軍營,屬下,屬下看見了莫良玉跟這夥蠻夷在一起!”
陸竹生莫名其妙道:“莫良玉是什麽人?”
“你沒看錯?”嚴冬盡陰沉了臉問。
“沒看錯,就是她!”崔北說:“屬下去夥房拿熱水,正好跟他們走了個迎面相撞,那個女人一定是莫良玉。”
“他們是進軍營嗎?”嚴冬盡問。
“他們走的路,是從這裏往中軍帳去的路,”崔北越說越着急,“嚴少爺,莫良玉是不是來認人的?替三王認人的?這個女人怎麽會跟蠻夷待在一起的?折二公子也投靠了秦王,還是這個女人甩了折二公子,投靠了秦王?”
嚴冬盡小聲暴了一句粗口,将被陸竹生扔在地上的衣裙撿起,往陸竹生的懷裏一塞,跟:“反正臉還沒洗,陸大哥你接着扮女人吧,崔北,你帶陸大哥走,去桐川找展翼,你們直接回遼東去。”
嚴冬盡的這個安排,聽得崔北差點沒哭,“那你呢?”崔北問嚴冬盡:“嚴少爺你怎麽辦?”
“你别管我,我一個人想跑還不容易?”嚴冬盡說着就催陸竹生,說:“陸大哥你快點!你頭上的钗子呢?戴上啊。”
陸竹生說:“莫良玉是誰?!”
“莫望鄉的女兒,”嚴冬盡道:“具體的讓崔北跟你說,來不及了,陸大哥你快走吧。”
嚴冬盡将陸竹生推着走出軍帳。
陸竹生想再跟嚴冬盡說幾句話,都沒找着機會,被嚴冬盡推出軍賬,被自己的侍衛扶上了馬,崔北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這馬就往前瘋跑了起來。
“去桐川,”嚴冬盡又小聲叮囑了崔北一聲。
崔北點頭,上了馬去追陸竹生。
阿明仔聽見動靜跑過來,看見的就是崔北騎馬從自己跟前飛奔而去。
“讓弟兄們準備一下,”嚴冬盡跟阿明仔說:“我們要退到後面的那道山梁上去。”
阿明仔一句多話沒有,點頭應是,就去召集兵馬去了。
河川之地地勢平緩,隻渝川城外有一處不高的山,名爲秋雁山,在軍營五裏之外,就是一道秋雁山的山梁。嚴冬盡已經想好了,他這裏打起來,李祝的兵馬不至,那他就帶着奴兵們退進秋雁山。
此時的中軍大帳裏,莫良玉被一個兵卒推到了三王的面前。
木術看一眼被自己搶來的女人,道:“見過人了,說,那個人是朝廷的人,還是秦王的人?”
莫良玉跟着木術進軍營的時候,看見了陸竹生和崔北一行人,雖然這一行人都化了妝,莫良玉也不曾見過陸大公子和崔北們,但她認出了看着崔北們的勁裝打扮覺得眼熟,再加上她聽見了幾個侍衛說話,是遼東口音,這就讓莫良玉疑心上了,遼東人怎麽會在這座軍營裏?
這才有了莫良玉被幾個蠻夷押着,來嚴冬盡這裏認人的事。
嚴冬盡出帳迎陸竹生,莫良玉雖然站得很遠,但仍是一眼就認出了嚴冬盡,這哪是什麽秦王的人?
“這個女人自稱伺候過莫良緣,”木術跟三王道。
三王都看着莫良玉,等着莫良玉開口說話。
莫良玉站着閉嘴不言。
木術顯然也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見莫良玉不說話,起身擡手一巴掌就将莫良玉打跌在了地上,怒道:“說那幫人可能是遼東兵的是你,讓你去認人了,你回來就給爺裝啞巴?!”
莫良玉坐在地上,揉一下被打疼的胳膊,小聲道:“我看見嚴冬盡了。”
木術呆住了,嚴冬盡?嚴冬盡會出現在渝川城外的軍營裏?
“嚴冬盡?”延福郡王李淳繼從坐位上站起了身,大聲道:“遼東大将軍府的那個嚴冬盡?”
莫良玉說:“是。”
三王互看一眼,心裏同時冒出一個念頭,他們上當了。
木術突然将手一拍,起身大笑道:“這小子竟然在這裏,爺去殺了他!”能殺了嚴冬盡,那他回到王庭之後,大汗一定會重重賞他的!
延福郡王來不及與其他二王商量一下,便大聲下令道:“點兵!”
中軍帳前很快就響起了升帳點兵的鼓聲。
嚴冬盡上了馬,跟阿明仔道:“身份敗露,我們要沖出去。”
阿明仔提刀在手,小聲道:“一定要往秋雁山去嗎?去渝川城不是更好?”
他們沖去渝川城,不是正好可以跟三王子李祝合兵一處了?
嚴冬盡搖一下頭,道:“去秋雁山。”
阿明仔不再多話,撥轉了馬頭往最前面跑去,他要當開路先鋒。
嚴冬盡看一眼身後的營帳,從衣兜裏拿出火折子,點着了往厚氈軍帳上一扔。火由小變大,很快燒到了鄰近的軍帳上。
兵馬被嚴冬盡分成了前中後三軍,他自己帶着後軍壓陣,這個時候軍營裏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見嚴冬盡這一千多的兵馬往轅門飛奔,雖然都驚疑不定,但也無人出面阻攔。
莫良玉喜歡自己,所以這個女人不會出賣自己?
這個念頭,嚴冬盡想都沒有想過,所以在知道自己有可能被莫良玉看到後,嚴冬盡的第一反應是安排陸竹生走,第二個反應是找出現在對自己最爲有利的出路。至于莫良玉怎麽會跟關外蠻夷混到了一起,折烙現在又在哪裏,這位折二公子是不是出事了,嚴冬盡是一點沒關心過。
嚴冬盡帶兵闖營而去的事,很快被人報進中軍帳。
“要追嗎?”廷福郡王問二王。
他們現在面臨兩種選擇,是先放嚴冬盡,專心對付李祝,還是追殺嚴冬盡之後,再回過頭來殺李祝。
“嚴冬盡與李祝一定想聯手的,”禮賢郡王李泊道:“我們去追嚴冬盡,李祝會不會帶兵殺來?”
三王商量對策的時候,莫良玉縮在中軍帳的角落裏蜷坐着,嚴冬盡走了,那樣一來,是不是說意味着,她沒有害死嚴冬盡?莫良玉神經質地雙手揪在一起,嚴冬盡走了,那她呢?她怎麽辦?嚴冬盡提前逃走,所以這個人一定是知道她在軍營裏的,可嚴冬盡沒有管她。
“哈,”莫良玉小聲笑了起來,自言自語了一句:“莫良玉,你被嚴冬盡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