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看着面前的地圖,低聲道:“調兵的事讓我再考慮一下。”
李運就看莫良緣,想聽莫良緣是個什麽意思。
“朝廷不是無兵可派,隻是需要時間,”睿王這時也看向了莫良緣道:“這事我來考慮。”
莫良緣點頭。
“那我先走了,”睿王站起身要走。
“你的傷……”莫良緣要問。
“我的傷不打緊,”睿王不等莫良緣将話問完就道:“這事先不要外傳,以防京師生亂。”
莫良緣不覺得這事兒能瞞得住,但也沒跟睿王唱反調,莫良緣沖睿王應了一聲好。
李運看着睿王走了,才跟莫良緣歎道:“末将之前真擔心王爺跟小姐提,要從遼東調兵。”
“遼東也許也逃不過一場戰事,”莫良緣小聲道:“哪有兵馬可調呢?”
李運心中更覺壓抑與煩燥了,跟莫良緣道:“秦王能拉攏折炎,那他就還有拉攏第二個折炎,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能抓住秦王,不讓他回到叛軍軍中去。”
“可能嗎?”莫良緣問。
李運頓時就不說話了,将希望全都壓在年歡喜一個太監的身上?李運再心大,也幹不出這事兒來。于是李将軍反過來問莫良緣道:“真要讓嚴少爺去找那五個藩王?”
莫良緣交疊放在膝上的雙手猛地一握。
李運不等莫良緣說話,自己就又道:“這事風險太大,可好像除了嚴少爺,也沒有别的人選可派了。小姐,若是你覺得不好回絕睿王,你看這樣如何?末将派人去傳旨,但這人沒找着嚴少爺。”
傳旨之人找不到要接旨的人,那就不怪嚴冬盡抗旨不遵了吧?
笃笃兩聲敲門聲這時傳進了宮室裏,李運手下意識的就摸腰間,喝問了一聲:“誰?!”
“太後娘娘,”雲墨的聲音從宮室外傳來。
李運這才放松了方才一下子就繃緊的神經,走到了宮室門前,将虛掩着的門拉開了。
雲墨柱着一根拐杖站在門外,身體幾乎就整個倚在了這根拐杖上,看見李運過來給自己開口,雲墨沖李運笑了笑,打招呼道:“李将軍。”
李運扶住了雲墨,看一眼都站在庭院中的侍衛們,這才扶着雲墨往宮室裏走,小聲道:“你能下地了?”
雲墨被李運扶着走到了方才睿王坐着的坐椅前,想坐,卻雙腿彎曲困難,費了半天的勁,才坐下,但腿還是直着往前伸,坐不出正常人的坐姿來。
看雲墨這樣子,李運心裏又是歎氣,也不知道雲墨會不會就此殘廢了,李将軍是着急,但這話問不出口。
莫良緣也不說話,将師甯的信又交給雲墨看,順便将睿王的打算跟雲墨說了一遍。
李運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跟雲墨道:“藩王隻要有錢,他想養多少兵就養多少兵,朝廷是一點兒數也沒有的,嚴少爺去要冒得風險太大。真算起來,就算失了河西,我們也沒什麽損失不是?”
他們是遼東人,再怎麽看,秦王也是要等成皇之後,再對他們遼東用兵吧?
“雲墨哥,你看呢?”莫良緣問雲墨。
雲墨将信放回了信封裏,他現在手指也沒辦法活動自如,所以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雲墨做起來也是艱難,讓人看着發急。
莫良緣沖要上前幫忙的李運搖一下頭,讓李運不要管。
“我也不想讓複生接這個差事,”雲墨低聲道:“隻是聖旨我們可以不讓複生接到,那如果是大公子開口請他幫這個忙呢?”
“媽的,”李運小聲罵了一粗口。
雲墨皺着眉頭道:“大公子想将河西收回來,那他就一定需要援軍,朝廷這裏遠水解不了近渴,他隻有就近求援,現在他身邊除了複生,他就沒有可用之人了。”
“那嚴少爺如果回絕了大公子呢?”李運設想道。
雲墨看着莫良緣道:“複生會嗎?”
莫良緣搖一下頭,道:“他不會。”嚴冬盡還真就不是遇事就逃的人,這是個不甘心的人,遇事與人争,與天争,反正莫良緣相信,嚴冬盡不會看見折家失了河西之地,就想着事不關己,先行離開的。
“那李将軍就不行安排了,”雲墨又看着李運道。
李運想一下,跟莫良緣道:“那小姐寫信勸嚴少爺一下呢?”
“隻怕太後娘娘的信到了複生的手裏,”雲墨道:“他已經去替大公子找救兵去了。”
李運這下子無話可說了。
莫良緣将雙手握得很緊。
雲墨看一下莫良緣的雙手,小聲安慰道:“先看看戰事進行的如何再說,折家父子在河西經營這麽多年,他們不會一點後手都不留給自己的。信上說梁氏夫人逃進了山林,我倒是覺得,他們在河西夷人那裏應該可以拉出一支援軍來。”
“如果秦王将河西一帶的夷人也收買了呢?”李運問道。
“那他就是天命所歸,失了河西之地這事我認了,”莫良緣開口道。
李運雙手成拳地互擊了一下。
“等等看,”雲墨跟莫良緣道。
莫良緣也隻有等了。
半月之後,嚴冬盡帶着展翼這十來個侍衛,站在一片茂密的叢林之中,看着面前的女孩,衆人的腳下還躺着三十來具屍體。
女孩兒十五六歲的年紀,身着勁裝,模樣很狼狽,但瞪圓了眼睛看着嚴冬盡,毫不示弱地道:“你們是折炎那個畜生的人,還是秦王那個小人的手下?”
嚴冬盡冷着臉道:“你是誰?”
“我問你是誰?!”女孩兒沖嚴冬盡喊道。
“你的腦子呢?”嚴冬盡說:“我們若是折炎或者秦王的人,我們救你做什麽?”
女孩兒被嚴冬盡問愣了,她被追兵追殺至林中,鬼門關前繞了一圈,人還恍惚着,若不是嚴冬盡說,她還想不起來這茬兒。
“你是什麽人?”嚴冬盡又問。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跟我演戲?”女孩兒剛緩和下來的神情,突然間就又繃緊了,盯着嚴冬盡道:“你們要殺就殺,不用跟本小姐演戲,我不吃你們這一套!”
“搜她的身,”沒有了耐心的嚴冬盡下令道,對着除莫良緣以外的女子,嚴冬盡不存在什麽憐香惜玉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