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們站着不敢動了,這蠻夷女人跟他們少将軍是熟人?
“你,”莫桑青看着燕曉。
燕曉這會兒跟上次見到莫桑青時一樣,仍是一身的狼狽,頭發披散着,看頭發彎曲扭在一起的樣子,應該是将紮起的小辮剛拆下,衣服上沾着泥水,也沒有穿整齊,衣領上的扣子扣錯了,衣帶也沒有紮好,露着内衫。
燕曉低頭看看自己,忙就動手整理自己的衣物。
“這裏交給我,你們去下一家搜,”莫桑青跟兵卒們道。
兵卒們往藥鋪旁邊的店鋪跑去。
“我,”燕曉要開口說話,整理過後的衣物,衣領的扣子仍是錯扣着。
“你跟我說,你是販賣皮毛的,”擡手指一下藥鋪,莫少将軍聲音聽不出喜怒地道:“你還做藥材生意?”
“我,不是,我”燕曉要解釋。
莫桑青邁步走進了藥鋪,道:“進來說話。”
燕曉看一眼留在了藥鋪外的艾久等人,将頭一低,快步進了藥鋪。
藥鋪裏有一股陳年的藥味,正對着門的木櫃上懸挂着不少動物頭骨,頭骨中間還挂着鈴铛,這會兒藥鋪的鋪門大開,風灌進來,鈴铛和頭骨一起晃動,發現叮叮當當的聲響。
莫桑青坐在了藥鋪旁邊的坐椅上。
燕曉走到坐椅前,關外的姑娘比中原的姑娘們要大膽的多,所以燕曉最多扭捏了那麽一下,就擡頭盯着莫桑青看了。皮膚長時間地被冷雨淋着,一般人的皮膚會發紅,但莫少将軍的皮膚卻發白,“您很冷嗎?”燕曉開口問道。
“是有些冷,”莫桑青說:“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燕曉兩手手指勾在了一起,道:“也做藥材生意的。”
“當時隻是忘了說?”莫少将軍問。
“藥材都是,都是哄人的,”燕曉的臉似是因爲羞愧發了紅,“不過不害人,就是用處小,骨粉吃不死人的。”
莫桑青半天無話說,賣假藥這事,還真不歸他管。
“不過我們賣到關外去的藥都好的,”燕曉又道:“你們的藥能治病救人,到了關外都是可以賣上大價錢的。”
“嗯,”莫少将軍說了句:“你們倒是不害自己的族人。”
“我們也不害外族人哩,”燕曉說話的聲音越發的低了,聽着底氣就是不足。
藥鋪的鋪面不大,鈴铛被風吹得響個不停,聽着很是吵人,燕曉突然就後悔在鋪子裏挂這麽多的鈴铛了。
“少将軍你這是要抓什麽人嗎?”不錯眼地看着莫桑青,燕曉小聲問道。
“以後我要抓人,所以你們就躲起來了?”莫少将軍問。
“怕哩,”燕曉不好意思地沖莫桑青笑了笑,說:“我不知道是少将軍你來了,知道了,我就不躲了。”
“我說躲,你就認了?”莫桑青笑了起來,道:“這鋪面就這麽點大,你能躲在哪裏?”
莫少将軍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但這一回燕曉沒被這笑容迷了眼,燕曉姑娘原來帶着紅暈的臉變成發白了。
打量一眼身在的這個藥鋪,莫桑青說:“這裏有暗室?”
“沒……”燕曉想矢口否認,但看着莫桑青,燕曉又噤了聲。
“暗室在哪裏?”莫桑青問。
燕曉咬一下嘴唇,沒說話。
“哥,”嚴冬盡這時一頭走了進來,手裏的馬鞭往下滴着水,水呈紅色,顯然這馬鞭浸了人血了。
“怎麽了?”莫桑青問。
“有幾個蠻夷想跑,讓我追上了,”嚴冬盡一邊回着話,一邊走到了自家大哥的身旁,上下打量一下燕曉,問道:“你是什麽人?”
燕曉看看嚴冬盡,說:“少将軍救過我的命。”
莫少将軍發現面前這姑娘是個很聰明的人,能被他出手相救的人,至少不會是壞人不是?不管嚴冬盡對蠻夷的态度如何,這姑娘這麽一說,至少不會讓嚴冬盡對她有敵意。
嚴冬盡果然沒盯着燕曉了,而是看向了莫桑青,說:“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這裏有暗室,給我搜,”莫桑青下令道。
“啊,不,”燕曉叫了起來。
“快點,”莫少将軍催嚴冬盡道。
嚴小将軍看看藥鋪,道:“這麽點大的地方,拆了就知道暗室在哪裏了。”
燕曉的臉上露出急切之情,想喊又忍住了。
“來人,”嚴冬盡沖門外叫人。
藥鋪的地面鋪着地面,嚴冬盡喊人進藥鋪的同時,地面發出了“咯吱”的聲響。
感覺到腳下的地面有顫動,嚴冬盡直接就撥了刀,燕曉也往莫桑青的身前跑去。
地闆裂開,地面現了一個黑洞洞的入口,一個黑影從地下竄出。
嚴冬盡不等這黑影落地,欺身上前,一刀就斬向了這黑影的雙腿。
“小,小心!”燕曉喊。
黑影人在半空又是一個翻身,避開了嚴冬盡斬的刀,但嚴冬盡沒收刀勢,反手又是一刀,仍是斬向黑影的雙腿。
黑影撞在了牆上,将懸挂衆多動物頭骨,和鈴铛的挂繩撞斷。
“她會用毒的!”燕曉這時又喊。
嚴冬盡的刀這時落在了大櫃台上,将厚實的櫃台劈成了兩半,聽了燕曉的喊,嚴冬盡人沒回頭,就将頭一低,一枚銀針從嚴冬盡的腦後飛過,釘進了嚴冬盡面前的牆壁上。
燕曉一臉焦急地回頭看,被自己護在身後的莫桑青,莫少将軍臉上的神情平靜,似是不擔心嚴冬盡。
一聲慘叫這時從燕曉的身後傳來,燕曉忙又轉身看,就見黑影已經跌在了地上,雙腿膝蓋處鮮血淋漓,膝骨已經被嚴冬盡斬斷了。不等燕曉反應,嚴冬盡手提着刀上前,伸手就卸了黑影的下巴,做完這事兒後,嚴冬盡才将黑影戴着的兜帽推去,看被自己斬斷了膝骨的人長什麽樣子。
黑影一身黑袍,人瘦小枯幹,黑袍又太過寬大,所以整個人看着就像沒有實體的影子,這會兒人受傷落地,兜帽也被除去了,黑影的臉露了出來,竟是一個滿臉皺紋如刀刻,五官似是都萎縮了的老太太。
嚴冬盡往後退了一步,看向了燕曉,冷聲道:“這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