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怒之後,嚴冬盡就又是一陣後怕,若不是莫良緣提醒他小心人心有變,他還真想不起來讓侍衛盯着何佐爲這些将領。
“這信會不會是假的?”一個侍衛到了這會兒,還是沒辦法相信何将軍會背叛。
“這又不是外人給他送的信,這樣我們還能說這是有人在陷害他,”又一個侍衛道:“這是他寫了往外送的信,他還能自己陷害自己?他有病?”
“那怎麽辦?”半跪在嚴冬盡面前的侍衛道:“要不回去問問少将軍?”
“等問了少将軍再回來,嚴少爺得裝多長時間的病?”一個侍衛說:“何佐爲又不是傻子。”
“那動手嗎?”半跪在地的侍衛看着嚴冬盡道:“可我們就這幾個人,何佐爲手下可有三千多騎兵啊。”
他們就是再能打能殺,就他們這幾個人,他們能殺得過三千騎兵?這還不是京畿一帶的老爺兵,這是他們遼東的鐵騎啊。
“嚴少爺?”幾個侍衛一起看嚴冬盡。
“不能留他,”嚴冬盡搖一下頭。
“一定要殺?”一個侍衛小聲問道。
“就算他見到我大哥後,又爲我大哥辦事了,可這種人,怎麽能留在我大哥身邊?”嚴冬盡冷道。
侍衛們互看一眼,對殺何佐爲他們都沒意見,背叛者死,這向來是他們遼東軍中的鐵律,你何佐爲敢叛,那他們就敢殺。隻是現在的問題是,他們要怎麽殺?
“少将軍會不會想知道秦王的下落?”一個侍衛突然又想起這個問題來,問嚴冬盡道:“通過何佐爲,是不是就能找着秦王了?”
“秦王怎麽會沒死呢?”半跪在地上的侍衛捶了一下地面,“睿王爺的人不是把他的屍體都運回京城了嗎?”
秦王沒死,嚴冬盡是一點意外之情都沒有,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沒見到秦王的屍體,那秦王詐死逃亡,這事不正常嗎?皇家奪嫡的這場大戲,再加秦王未死這一出,也不算驚世駭俗。隻是莫桑青會想知道秦王的下落嗎?
嚴冬盡頭後仰着,看一眼珙桐稀疏的枝葉,秦王是生死是與他們遼東大将軍府有關系嗎?知道了秦王在哪裏,難不成還要他們遼東軍去将秦王抓回京城?
“要麽我們把人抓回京城去?”有侍衛提議道。
“那我們還不如就裝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把人帶回京城,讓我大哥看着辦好了,”嚴冬盡說道。
侍衛們覺得這樣也行啊,到了京城,有少将軍在,何佐爲手下那三千多兵馬,有多少還能聽他的就難說了。
“他的親信不多,”嚴冬盡這時說道:“五個副将裏隻有兩個是他的親信,還有二十個親兵。”
侍衛們聽嚴冬盡這話,就知道他們嚴少爺是鐵了心要在這裏就幹掉何佐爲了,于是侍衛們便也不再多話,都點頭道:“屬下聽嚴少爺的。”
“去叫李将軍過來,”嚴冬盡下令道。
李将軍單名一個運字,做過莫望北的副将,何佐爲手下有三千多兵馬,那剩下的兩千多就是李運帶着的,何佐爲的手下若是想爲主将報仇,有李運在,這幫人就報不了這個仇。至于李運是不是也會叛,嚴冬盡到了這時候就隻能賭一把了,他在路上時就發現何李二人的關系并不融洽,若是這二人一起去保秦王了,合夥演戲給他看,那嚴冬盡也認了,算他運氣不好。
李運來的很快,嚴冬盡突然說身體不适,兵馬就停了下來,李将軍這會兒是又擔心嚴冬盡的身體,也焦心兵馬就這麽停在荒地上,這不是個事啊。
到了嚴冬盡的跟前,李運沒急着說話,而是打量了嚴冬盡一眼,見嚴冬盡臉色不好,李将軍憂心道:“你這到底受了什麽傷?大夫是怎麽說的?”
嚴冬盡看着李運,把李運都要看急了,嚴小将軍才開口道:“李叔,何佐爲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李運一愣。
“我哥在京城裏處境不好,找你們去京城是幫忙的,現在我哥經不起節外生枝了,李叔,如果有事,你就告訴我吧。”
嚴冬盡臉色蒼白,神情焦慮,看得李運歎了口氣,李将軍道:“我與他不在一個地方駐兵,能知道多少他的是?我隻是覺着他這人變的厲害,其他的不說,單就他養了外室這一條,這就是德行有虧了。”
男人三妻四妾是尋常事,可李運也好,何佐爲也好,家中妻兒老小都在遼東,以前嚴冬盡不知道這二位被莫桑青派到京畿之地來了,隻道這二位在哪座關城帶兵,要麽就是在哪個軍營帶兵,現在嚴冬盡知道這二位留在鳴嘯關的家人,就是人質,那李運這會兒跟他說何佐爲養外室,那就是在說,這位何将軍怕是有二心了。
有女人,有兒子了,那留在遼東的妻兒的性命就沒那麽重要了,不是?
“你小心着他一些,”李将軍跟嚴冬盡道:“小心些總不會錯的。”
“這事李叔你沒跟我大哥說?”嚴冬盡問。
“我沒證據,”李運給了嚴冬盡這麽一個回答。
沒證據就不能說了?這顯然不是一句真話,嚴冬盡沖李運笑了笑,道:“他與我大哥關系好,有些話是不好說,不過李叔,你是跟随我叔父的老人了,我與我大哥都很敬重你的。”
幾個侍衛在一旁聽嚴冬盡跟李運說話,聽的發急,他們嚴少爺是在套李将軍的話啊,還是在跟李将軍扯白話呢?
李運卻是苦笑,嚴冬盡在跟他說,有他與莫桑青在,有什麽事你就直說,何佐爲傷不到你,可……
“何将軍,”有侍衛喊了一聲。
何佐爲領着一個大夫模樣的中年人,往他們這裏來了。
嚴冬盡看一眼侍衛們,除一個侍衛留下外,另兩個轉身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