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緣這時落下淚着,看着護國公道:“我再也沒有想到,我入帝宮,從此一生就如此一人終老了,你卻還是不放過我的兄長!護國公,祖父,你開口說我兄長不忠不孝之時,你可曾想過,我兄長是你的孫兒?都道血脈親情,你的血脈親情在哪裏?”
莫良緣這一哭,兩行清淚沾濕臉龐,這位哭起來不見梨花帶雨的柔弱堪憐,仍是顯得倔強,不低頭,腰身挺得筆直,太後娘娘就是哭起來了,竟也帶着邊地女子的風骨,甯折不屈。
這樣的女子,不是所有的男子都會欣賞,這世上更多的男子還是喜歡女子如水,睿王卻是看愣住了,手下意識地往前一伸,似是想安慰莫良緣,沒成想卻将放在茶幾上的空茶杯被碰到了地上。
瓷杯的杯壁很薄,落地之後就碎成了四瓣。
衆人聽見了茶杯落地的聲音後,這才回了神,心裏對護國公今日的勝算已經沒有半點的期望了。
對方不好人,可你也不占理,你說你能言善辨,有大把的幫手,整個朝堂的人幾乎都是你的幫手,可你在身份上跟莫良緣是君與臣的差别,光這一點,他們就處于劣勢了,現在再一看,莫桑青不是隻會殺人的莽撞武夫,莫良緣也不是無腦的邊地之女,這二位嘴皮子的工夫不比你弱,這官司還要怎麽打?
“子孫不孝,護國公爺竟然教訓就是,”有官員開口道:“至于莫桑青是不是無旨上京,這個兇犯,”官員又指一下地上的武師,說道:“讓大理寺查了再說。”
“他是保齡侯朱焰,”睿王小聲跟莫良緣介紹,順帶又看了莫良緣一眼,道:“将眼淚擦一擦吧。”
莫良緣擡手要拭雙眼,睿王将一方巾帕放到了茶幾上,道:“這是新的,我沒有用過。”
猶豫了一下,莫良緣看向了睿王,睿王爺一派坦然,道:“用帕子吧。”
莫良緣伸手去拿睿王的巾帕,就在這個時候,大理寺的門外傳來了衆多腳步跑動的聲音,隐約還有兵器相撞的聲音,莫良緣的手停在了巾帕上。
“發生了何事?”睿王起身問道。
“京營的人反了!”有睿王府的侍衛在大理寺外大喊。
公堂内外靜了那麽片刻,随即就炸了鍋一般亂了起來。
“趙深和程廣龐遇刺身亡,”有官員叫了一嗓子,“京營的人這是爲主将報仇來了?”
這官員的一句話就将睿王府侍衛的說給否了,京營的人是爲趙、程兩位主将報仇,不是造反。
“放肆!”護國公厲聲喝罵了一句,看向了徐長白道:“你還是快命人将這些混賬拿下?!”
若是能拼命,徐大人這會兒就跟護國公拼命了,他有什麽本事将京營的那些丘八拿下?
“保護王爺!”公堂外有侍衛大喊。
守着大理寺的睿王府侍衛,這時被京師兩大營的人逼到了大理寺内,顯然跟遼東大将軍府的殺胚們比起來,睿王府的侍衛們要差上一截。
院中的太學生,國子臨的學子們還在愣神中,不少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你們還不快走?”睿王沖公堂外急道。
年輕學子們易遭人利用,可睿王也不忍心這些未來的朝廷橫梁們死在大理寺的這個說庭院裏。
隻可惜睿王的話音剛落,京師兩大營的人已經沖進了庭院。
一個睿王府的侍衛被幾個京營的兵卒砍傷在地,沒了阻攔,這幾個京營的兵卒揮刀就沖進了人群裏。
庭院中的人開始四散奔逃,不少就有人倒地不起,有痛叫出聲的,還有的倒地之後就無聲無息了,不知生死。
莫桑青這時在公堂之上側身一躲,一隻雕翎箭擦着莫少将軍的左肩飛了過去,射進公堂的公案上,箭身晃悠着,發出嗡的一聲響。
徐長白吓得從公案後的坐椅上跳了起來。
“将莫潇給本王拿下!”睿王這時怒聲下令道,沒有護國公在後面撐腰,京營的人敢殺到大理寺來行兇?
站在公堂之上的睿王府侍衛沖着護國公一湧而上。
官員們的身後,護國公府的侍衛,家丁在這個時候也沖了上來,将護國公和衆官員護在了身後。
“王爺這是何意?”到了這個時候,護國公還有心情跟睿王說話。
睿王嚯的起身,出了鞘的長劍拿在了手裏。
“王爺!”莫桑青這時喊。
睿王橫着跨了一步,擋在了莫良緣的身前,手中長劍一斬,将一隻雕翎箭斬落到了地上。
官員中有人往後退,直到後背觸到牆壁了,這些官員才停了步。他們在進這個公堂之前,隻道護國公要懲治莫桑青,順帶教訓與睿王聯手了的莫良緣,這些官員萬萬沒有想到,護國公是要殺了莫桑青和莫良緣的。
“他要殺你們,”一腳踢開了腳下的斷箭,睿王急聲跟莫良緣道:“你先到後堂去,那裏有我的侍衛在。”
“還不快護衛着太後娘娘走?”護國公這時催促自己的手下們道。
護國公府的人了往莫良緣和睿王這裏跑來,被睿王府的侍衛攔住去路之後,雙方在公堂之上交上了手。
護國公站在原地沒動,他知道莫桑青殺人的本事厲害,可在衆目睽睽之下,護國公料定,莫桑青不敢在這個時候殺他。
“走啊,”睿王催莫良緣。
“太後娘娘,請随下官來,”徐長白往莫良緣這裏跑來,要帶莫良緣去後堂。
“快走,”莫桑青這時也出聲催促道。
公堂外再一次傳來奔跑的腳步聲,又一隊京營的兵馬殺進了大理寺。
“殺了莫桑青,爲大将軍報仇!”有兵卒舉刀大喊。
雕翎箭射進公堂之中,将幾個躲閃不及的官員射傷,三個睿王府的侍衛擋在了莫桑青的身前,用刀拔擋着飛箭,護着莫桑青往後退。
睿王見徐長白到了莫良緣的跟前,便往護國公那裏快步走去,莫氏兄妹不能當衆殺死他們的祖父,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