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護國公府的老太太遭人暗害。
傅大學士的夫人,莫家的姑太太在護國公府前,一頭撞上門前的鎮府石獅自盡,隻求自己的兄長,護國公能放過傅家。
睿王府的人,大理寺、京師府的衙役連夜出動,整京師城的搜人,抓人,傳聞是宮裏出了逃奴。
遼東大将軍府的少将軍奉旨上京,結果在進香庵遇刺,生死不明,傳聞是傅家買兇殺人。
人們還沒消化這些壞消息,從大理寺就又傳出了消息,刺殺莫少将軍的賊首叫年歡喜,是帝宮長秀宮的總管太監。
長秀宮是什麽地方?大部分百姓不知道,可總是有那人消息靈通的人是知道的,等長秀宮就是小聖上生母傅妃娘娘的住所這個消息在京城傳開之後,哪怕是腦子再不靈光的人也能察覺到,這事要鬧大了。至于那些腦子靈光的人,已經能知道,莫少将軍遇刺之事,就是将暗流激成洶濤駭浪的狂風了。
大理寺的天牢裏,秀雲的家人被護國公的侍衛推進天牢,一家人戰戰兢兢在環視左右,秀雲的娘一眼看見了靠牆站着的秀雲,秀雲娘馬上就哭嚎了起來,沖到了秀雲的面前,擡手就打。
“你這丫頭到底做了什麽?!”秀雲娘連打邊哭問女兒道:“你做了什麽,你要害死全家了!你這個死丫頭,死丫頭啊!”
秀雲木頭一樣站着不動,任由自己的娘大力地拍打自己,這會兒秀雲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國公爺,”秀雲的爹帶着兩個兒子給坐着的護國公跪下了。
秀雲的大嫂還手裏抱着剛三歲的兒子,看看自己的丈夫,又看看那邊發了瘋一樣的婆婆,這個伺候三小姐莫良玉的仆婦也給護國公跪下了。
護國公道:“夠了。”
國公爺的聲音不大,但聽在秀雲娘的耳中就是晴天霹靂,秀雲娘轉身,也不敢往前走,靠着牆根兒就跪在了地上。
“你的家人,”護國公指一指地上一家六口,跟秀雲道:“你都看見了?”
秀雲神情木然地點頭。
“帶走,”護國公将手一揮。
“國公爺,”秀雲娘一邊給護國公磕頭,一邊就要說話。
“你閉嘴吧!”秀雲爹沖媳婦喊道。
秀雲娘是想撇清家裏跟秀雲的關系的,她不能爲了女兒,讓兩個兒子,還有她的大孫子丢了命,可被秀雲爹這麽一喊,秀雲娘閉了嘴。
秀雲爹沖護國公連磕了三個頭,求護國公道:“國公爺,秀雲這丫頭是奴才沒教好,她犯了罪,您罰奴才吧,秀雲還小,國公爺您留她一條賤命,讓她再伺候府裏幾年,奴才求國公爺了。”
父親的話,讓秀雲終于又有眼淚可流了。
“帶他們下去,”護國公下令道,顯然秀雲爹的哀求沒能打動護國公。
幾個侍衛上前,連推帶搡地将這一家六口又帶了出去。
護國公看着秀雲道:“你知道該怎麽說了?”
秀雲知道,嚴冬盡能留她一條,就是要讓她去指證傅美景和年歡喜的。抹一把眼淚,秀雲跪下問護國公:“國公爺真能饒了我爹娘兄長們的性命?”
“放肆!”莫福上前,一耳光就抽在了秀雲的臉上,喝斥道:“你是個什麽身份,敢這麽跟國公爺說話?!”
秀雲被莫福打得跌在地上,爬起來又重新跪好,跟護國公道:“國公爺,奴婢的這條命不要了,奴婢這會兒隻求國公爺的一句準話。”
護國公歎了口氣,道:“秀雲,能做這事兒的人不止你一個。”
秀雲身子一顫,擡頭看護國公,卻看見了站在護國公身旁的嚴冬盡,嚴小将軍目光冰冷,無端得就帶着殺氣。
“現在你告訴老夫,你知道該說什麽話了嗎?”護國公又問。
眼淚滴在手背上,窮途未路的秀雲點了點頭。她跟嚴冬盡都提不了條件,跟護國公就不能了,她老實做事,隻求主子能開恩饒她的家人一命。
“将她帶去大堂,”護國公道。
兩個護國公府的侍衛上前,拽着秀雲就走。
“冬盡啊,”護國公跟嚴冬盡道:“你帶着我府裏的人去一趟傅府,将傅庸父子給我帶到大理寺來。”
嚴冬盡說:“我拿大理寺的令牌去嗎?”
護國公看了嚴冬盡一眼,中了一次招之後,這個小郎君的提防心重多了,這是怕沒有令牌,回頭自己再治他一個無令擅抓朝中大臣之罪?将一塊大理寺的令牌放到了嚴冬盡的手裏,護國公将身體前傾了,跟彎腰接令牌的嚴冬盡道:“還是說,你要回宮去跟太後娘娘商量一下?”
嚴冬盡的目光仍是冰冷,搖頭一下,嚴小将軍說:“不用。”
“老夫沒想到,你嚴複生也有龌龊的手段,”護國公看着嚴冬盡感歎一句。
借着子虛烏有之事栽贓陷害,拿家人性命要挾,逼人去誣告,毀人清白,這是小人伎量,護國公不覺着這伎量有什麽不好,可護國公之前不覺着莫望北養出來的人,會用這種小人伎量。
嚴冬盡沒說話,拿了大理寺的令牌還仔細看了一眼。
“放心,”護國公道:“有太後娘娘護着你,現在老夫就是想害你,也得等這事兒過去之後。”
嚴冬盡轉身就走,說他龌龊,說他使小人伎量,這又如何呢?他是想當個正人君子,莫大将軍從小也是這麽教他的,可爲了莫良緣,嚴冬盡想他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你跟着過去,”護國公看着嚴冬盡往刑室外走,一邊命令莫福道:“傅氏要是再出面,你跟嚴冬盡說,不用顧及她,生死由命,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