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程峰翻身跳了下來,先是拍拍耳朵,耳朵裏邊嘩嘩地直往下掉沙粒子。
小旅店床上,雷雯雯一直用帕子不停地給楚湘雲擦臉以此降溫,但湘雲的情況越來越壞了。别人得了感冒,吃飽喝足睡一覺,醒來後肯定多少會舒服點,但湘雲昨天晚上一覺睡過去一直到現在都沒醒過來。不但如此,體溫也越來越高了,小曼伸手一摸,都燙手。
“超過四十度了,這種情況已經有一下午了,要是你們幾個再不回來,我和花哥哥真打算先帶她往回走,去縣城住院了。”雷雯雯說。
“呵呵……隻怕咱們還是要做最壞的打算。湘雲姐?醒醒?感覺怎麽樣?”馬程峰推了推楚湘雲的肩膀,可不管怎麽呼喚她的名字,湘雲都沒有知覺。現在這種情況,她根本難以承受路途颠簸,除非有抗病毒藥物。
雖然費了這麽大力氣才爲湘雲帶回聖泉水,但對于這段古老的傳說,馬程峰不以爲然。如果一口礦泉水就能救命的話,那天底下還要醫生幹嘛呀?
“死馬當活馬醫吧,隻要有希望就試一試。”小曼把湘雲扶了起來,掰開她的嘴,把紮馬爾聖泉水灌了進去。
“咳……咳……”湘雲幹咳了幾聲,但還是沒有醒。
“嘶……”楚天月練練皺眉。“諸位,這樣下去可不是個法子呀!咱們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于聖泉上,萬一沒有功效呢?我看還是趕緊開車送她回縣城吧。”
可石油小鎮已經算是邊陲了,距離最近的縣城也得有兩百多公裏。路途遙遠不說,現在已經是晚上了,這裏平時沒有車,隻有白天偶爾有從縣城過來送補給的大卡車。湘雲必須捱過今夜。
診所裏的老醫生心地善良,問他們是否給她喝了聖泉水。
“大夫,喝是喝了,可現在她還沒有退燒,也沒醒,真的管用嗎?您可别忽悠我呀,都說醫者父母心,這可是一條人命!”馬程峰質問他。
“孩子,放心吧,鎮子上一百來口子人,這一年來但凡得了病都要去求紮馬爾聖泉的水回來喝,大病小災無不應驗!相信我,再等等!就算你們現在要走,也沒車呀?”
小夥伴們圍在湘雲窗前焦頭爛額,不停地踱步,急的都趕上動物園籠子裏的狼了。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就這麽守着湘雲。
“呀!你們摸摸?是不是退燒了?”突然,常小曼喊道。
衆人大喜,可算是退燒了,看來聖泉水确實有神效,但就是速度慢一點而已。隻要不燒了,那一切都好說,大不了明兒早上送補給的大卡車來了,搭車回縣城打點滴。
後半夜三點多,馬程峰和花不樂都捱不住睡着了,隻有小曼和雷雯雯還在照顧着湘雲。湘雲的眼皮慢慢睜開了,她輕輕張開幹裂的嘴唇笑了笑。
“小曼?你們回來了?呵呵……”
“天呐!你終于醒了,吓死我們了!上蒼保佑!”小曼緊緊拉着她的小手淚如雨下。
“我這是睡了多久啊?天怎麽還沒亮啊?”
“是是是,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呀!怎麽樣?現在還燒嗎?”
湘雲搖了搖頭,不過連續發燒了好幾天,身子十分虛弱,小曼趕緊給她找吃的,又爲她喝了水,最後臉色總算是恢複了紅潤。
湘雲的身子本來就不如他們這些江湖兒女,如今生了這麽一場重病,可就不适合在大漠中長途跋涉了。怎麽也得留下來調整幾日。但她又不想因爲自己耽誤了大家的行程,第二天一早,堅持讓大家收拾行囊繼續上路。
“行了湘雲姐,别勉強了,我已經決定咱們暫時不走了。”馬程峰說。
“啊?不走了?”衆人詫異的看着他。
馬程峰是個信念堅定的人,隻要他認準的事,十匹馬都攔不住。甚至大家都做好了心理準備,讓雷雯雯留下照顧湘雲,其他人繼續朝大漠行進,尋找紮格拉馬山。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這身子骨實在不争氣,你們真的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走吧!”湘雲扶着小曼,站都站不穩。
“不,湘雲姐,這跟你無關。這兩天我們幾個可是見識到了塔克拉瑪幹的可怕,老鄉們說的沒錯,這個季節咱們不适合穿越這片死亡沙漠,還是等等吧,過不了幾天就要入春了,等沙風漸弱再動身也不遲。”馬程峰倒在床上好像并不着急。
這一次,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做準備,身後沒有追兵,前途也不知是福是禍,什麽時候出發,隻看他們的心情。
石油小鎮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幾天,大夥閑來無事就在鎮子裏逛,頭發長了就剪頭,餓了就去小飯館吃飯,早上送補給的卡車到了,他們看什麽能用得着,就提前置辦下。沒事的時候就找附近的***老鄉打聽塔克拉瑪幹中的情況。
這天上午,小鎮裏來了一群特殊客人,這是一群從漠北穿越而來的維族朋友。他們風塵仆仆,看的出來,穿越大漠已讓他們身心疲憊不堪,進了小鎮直奔補給市場買吃的喝的。
馬程峰好奇,就跟他們搭話問他們是從何而來。
他們中爲首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維族老漢,老漢皮膚黝黑,滿臉皺褶,一看就是這死亡沙漠的活地圖。
“北邊,喀拉瑪蓋。”老漢一邊說,一邊不住地往嘴裏扒拉面條,吃的那叫一個狼吞虎咽。
“喲,了不起呀?您帶着族人穿越了塔克拉瑪幹?”馬程峰讓夥計給老漢開了瓶啤酒,遞給他說道。
老漢搖了搖手,***人不飲酒。
“不是啦,喀拉瑪蓋距離這裏隻有五十公裏,我們的村子水幹了,魔鬼來了,安拉沉睡了!”他用十分癟嘴的漢語對馬程峰說。
連這些當地人,都最多隻能徒步穿越五十公裏,看來死亡沙漠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