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瞎嗎?沒見門外挂着閑人免進的牌子嗎?”那小屋裏有個人喊道。
“哎?會說人話不?什麽叫瞎?沒有要緊事你當我願意來這破地方?你要再不出來,我可就把你這些貓崽子們一個個拽出來按個放血,然後洗幹淨了放在火上烤!”馬程峰也不示弱。
“程峰,你這話說的是不是有點損啊?”小曼皺了下眉頭。
“損是損了點,隻要能把他逼出來就行啊。”
天底下的愛貓之人最受不了有人說要吃這些小家夥,果然,屋裏人被馬程峰的話給逼的不得不出來,門開了,門裏站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那人倒不像是水婆婆所說的那般不虔誠,穿着跟普通和尚沒什麽兩樣,而且人家也剃了光頭。
“事主,正所謂入鄉随俗,相信你遠道從關東來,絕不僅僅是爲了來與我這老和尚罵街的吧?”和尚雙手合十,閉着眼睛,說話的口氣和善了不少,估計是真怕馬程峰對他的貓痛下殺手。
院子裏的野貓見和尚走出來了,一個個全都從角落裏跑了出來,高高豎起大尾巴,圍着和尚的腿走來走去向主人撒嬌。
“不好意思,晚輩實在是有急事找您,所以方才情不得已出此惡語,還望見諒。”馬程峰雙手合十還禮。
“哎!怕是我們這靈州貓祠真的保不了多久咯,這都是命數!既然來了,那就進來說吧。”和尚把他們讓了進來。
可别看他們能進來了,但那些貓兒始終都對他們保持着警惕,尤其是那隻小黑貓,一直在用惡狠狠的眼神瞪着他們。
小屋前有個石頭八仙桌,桌子上擺着茶具。和尚說,諸位請自便,不用客氣。
這和尚的生活十分清貧,别看靈州人給貓仙祠的香火錢不少,但幾乎都被他用來養貓了。
馬程峰指着院子角落裏貓兒們的食盆兒笑着問他:“這位師傅,敢問那盆裏可是給貓兒們吃的呀?”
和尚喝了口茶點頭稱是。
“那晚輩就有些不解了,既然您是出家之人,我怎麽見那食盆子裏還有魚肉呢?出家之人好像戒殺戮吧?您可别告訴我這些魚兒是貓兒們自己抓來的,然後又咬成小塊,炖熟了半着米飯?”
小曼在一旁直用手指捅他,他這張嘴太賤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和尚卻說無妨。“施主,貓兒們自然是要吃葷的,而這些魚都是漢水河畔擱淺的,本就已魂魄歸西,它們既然已死,那麽肉身留在這世上還能養活其他的活物,不也是善事一樁嗎?這都是它們的命!”
“呵呵……大師真是好見解,在下佩服!”
“方才貧僧聽你們自稱是先祖的故人?敢問是這位婆婆嗎?”和尚轉過身來打量着水婆婆。按他這個歲數,估計得管水婆婆叫聲姨了。
“小和尚,你可是姓雷?”
“阿彌陀佛,小僧俗家正是雷姓,爺爺乃是雷家老大,不知這位婆婆可是爺爺的故人?”
水婆婆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引得那和尚也是十分吃驚。在靈州,不管是****還是白道,隻要提到水家人和崔家人,那沒有人敢不豎大拇指的。這兩家乃是靈州本地的士紳,同樣也是令人欽佩的手藝人家。可以說,你想讀靈州曆史,想了解靈州這座貓城的文化,不用走街串巷了,也不用去什麽民俗博物館,直接就來找水家人和崔家人就行了。
“哎喲!原來是水婆婆,小僧剛才失禮了!爺爺生前說過,這貓仙祠的後院,永遠爲誰家人和崔家人敞開。”
水婆婆點了點頭淡淡道:“崔耀祖死了,剛死!”
“什麽?死了?怎麽死的?”
“貓仙祠!”水婆婆一字一頓說道。
和尚沒說話,站起身來往院子裏走了兩步,身後的貓兒們也緊随其後,生怕主人給它們吃的自己搶不着。
馬程峰問他:“晚輩姑且就稱您雷師傅吧。雷師傅,最近幾日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來找過您?”
“這靈州城的秘密,可不是你們這些外人能知曉的,他們能找到崔家,卻找不到我這兒來,誰又曉得偌大的靈州城,數十萬百姓的運術全取決于貧僧這座小廟呢?”雷和尚是個聰明人。
水婆婆問他:“雷老四死了,你知道嗎?”
“小僧知道,去年的時候,雷四爺曾來廟祠找過我,他做的事我也一清二楚,多次警告過他,不要動潤澤之水,可他不聽,到頭來糟了大禍!小僧也是愛莫能助,更何況,當年他與爺爺分家的時候,我們這個崔家就算是一分爲二了,他早已不是小僧的親人,小僧何苦再勸他呢?”和尚說的語氣很平淡,好像死的那位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一樣。看來,當年雷老大出家也絕非是虔誠之念,而是被雷四爺逼的。
這個和尚也就是當今貓仙祠裏的廟祝了,他是雷老大的孫子,說起來也不算是什麽真正的出家人,子承父業,一代傳一代,更何況靈州人本就信仰貓仙,那個年頭在這座小城裏生存也不易,出去給人打工還不如在這小廟裏做和尚清閑自在。
馬程峰他們當下最想知道的就是那具丢失的貓仙屍身現在何處。
原本,這和尚是不該透露的,但現在外邊時局動蕩,江湖中人好像都在伺機而動,他也怕自己命不久矣,與其把這秘密爛在肚子裏,還不如說給故人聽,最起碼,水家人的聲譽還是不錯的。
他說,這個秘密,普天之下隻有小僧知道。你們如果能找回那個壇子,再回來找我,我自會把貓仙的肉身交于你們手上。
“雷師傅,那這具貓仙的肉身到底有何用啊?”馬程峰又問。
他說,這貓仙祠本是當年供在廟中保佑靈州百姓的,信仰嘛,就看你有多虔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