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何難呀?他們始終是凡人,凡人下水身上的氣味就會留在水下,他們的氣味與水中魚兒不同,我順着他們的氣味一路就尋了過來。就他們這幾頭蒜還敢自稱水鬼?”樸老蔫自信道。
“哇,您老純爺們!就算您水性再好吧,可他們這麽多人呀!您是怎麽做到的?”小曼問他。
“對呀,他們人多,我何必在水中與他們纏鬥?哎喲喲,這群小夥子勁兒是不小,在水下追了我足有五六分鍾,都追到對岸去了,可他們憋氣的本事還得再練練,追到半截唠想上去換氣,那我自然不會允許呀,于是乎……他們都是被活活憋死的,跟我沒半點關系。”
“哎喲喂,您老呀!真是老流氓!!!哈哈……”馬程峰用了個很有意味的形容詞。
小曼說前輩這麽做有利也有弊,一方面,佟四喜的手腳被砍了,至少再不能阻止咱們去漢水河了。但另一方面,咱們這可就算是跟人家倆宣戰了,日後還需謹慎行事呀!
樸老蔫看了看天色,說時間差不多了。現在沒了這些洞庭水鬼,咱們可以踏踏實實地去找玄武島了。
碼頭上,手下人早就把那條汽艇開了過來。船上早已按照樸老蔫的吩咐,準備下了祭拜玄武水神的供品。
樸老蔫開船也不講究啥手藝,那可真是跟着感覺走呀,他慵懶地擺弄着船舵,船頭照樣挂着那個小水桶,桶裏裝着的還是那條小魚。這一趟順利多了,水下也再不見那些髒東西的騷擾。兩個多鍾頭後,汽艇再度開到了那片神秘水域。遠遠的,就見水面上多出了個黑乎乎的輪廓,看起來很像是個小島子,島嶼不大,上邊好似還有個古廟。
馬程峰站在甲闆上自習觀瞧着,就見這古廟裏隐約有一道光線正在緩慢飄動,好似鬼火一般。
“前輩,這玄武島怎麽會隻會在這個時辰出來呢?”
“這是跟潮汐有關的。”他答道。
“江河也有潮汐嗎?”
“普通的小河肯定是沒有了,但漢水河通着長江,長江的出水口正是東海,它自然也有潮汐現象。”
玄武島面積不大,上邊再蓋個供奉玄武像的河神廟基本上也就沒有其他地兒了。這到底絕非是人工的,也不是說以前水底下就有這麽塊多餘的陸地。它的形成很有意思,等小汽艇靠岸,他們雙腳踩在玄武島上後才真正體會到了它的奧妙所在。
腳下看似都是黑乎乎的泥沙,但踩下去卻會發出清脆的聲響,就好像是踩在凸起的瓦片上一樣。小曼捧起腳下的小沙粒,說這不是普通的江沙或者水下的岩石,而是貝類。
由于玄武島所在的位置剛好是漢水河流域最中心的風水位,所以就成了貝類最集中的區域。這一點樸老蔫最有發言權,他告訴馬程峰說,在大江之中,但凡是成年的老蚌,體内能産東珠的,它都會選擇水下的風水寶地爲居,這樣的地方,産出的東珠不光個頭大,而且色澤也會好。
“可惜了,漢水河的自然條件不适合巨蚌生長,若不然,今晚咱們可是要發咯。”
漢水河盡管不産“珠蛋”,可生活在這片水域的貝類,同樣也是遁尋着它們獨有的生物習性。千百年來,水下的貝類幾乎都在這片水域下生存,日月更替,光陰飛逝,這麽多年下來,死在水下的貝類是越來越多,新生出來的,就會繼續趴在同類留下的貝殼上繁衍生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個隻有在陰曆十五才能浮出水面的小島。
貝殼主要成分就是鈣質,時間長了,鈣質越來越少,大多數也就變成了泥沙狀。
這座古老的河神廟也不知道是什麽年代蓋的,牆上覆蓋的全都是綠色的水草,甚至,廟前的石闆路上還有正在翻騰的小魚小蝦呢。估計也是剛從水下冒出來不久。
咱說句題外話,我國地大物博,大大小小的江河多如牛毛,各地也有各地不同的信仰和習俗。有人說,水裏邊的主神應該是龍王爺,東南沿海區域供奉媽祖,另外在我國西南地區人們會把李冰奉爲水神。當然了,這與各地的地方文化和曆史都有關系,倒是不能說不對,沿海地區供媽祖是沒毛病的,可内地的江河說什麽龍王爺或者李冰有些牽強。真正能管一方江河的,最早就是玄武,玄武乃是鎮水獸。我國古代許多傳說故事中都有提到四大神獸,朱雀玄武朱雀白虎。
另外,普通人理解玄武無非就是個大王八,有些地兒的工匠們也是吓雕,雕的神乎其神,我曾親眼見過一尊玄武像,工匠爲了突出玄武的威嚴,竟把背上給人家差了刀劍。我真想說,你雕的确定不是劍龍嗎?
玄武是龜與蛇的合體,龜殼上盤着蛇,老龜回首望蛇。您要是碰見不同版本的,記住了,那準保是假的了。
言歸正傳,馬程峰他們三人靠了岸,打着手電踏着腳下溜滑的青石闆朝着這古廟走去。
這島子就好像是個不規則的橢圓形鍋蓋似的,中間往起鼓,地勢略高,四周基本與水面平齊。大夥擡着頭,可以清楚的看到玄武廟中的那個火光正在微微晃動着。
“奇怪,那是什麽東西?程峰,你看見了嗎?”小曼問。
“我剛才在船上的時候就看到了,該不會是玄武大神仙靈了吧?是不是前輩到了的關系?就好像貓兒嗅到了耗子味兒?”
“哎哎哎,你小子這形容的是不是不太恰當啊?合着我樸老蔫是耗子嗎?什麽玄武水神啊,是人!走吧,她來了!”樸老蔫好像今夜約了什麽人。
古廟上邊挂着一塊金字大匾,匾額上的燙金大字雖然早已被江水沖刷掉了,不過上邊的字迹依舊清晰可辨。看字迹真像是大宋朝留下的。島上各處都彌漫着一股濃郁的魚腥味,尤其是到了玄武廟門口,那氣味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