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四喜仰着頭,趾高氣昂的表情已經不言而喻了。他拍了拍巴掌,估計是想給馬程峰來個下馬威,召喚那些水鬼們出來露個臉。
可拍了好幾下巴掌,水面下已經是波光粼粼平靜如鏡。水下的生物比陸地上的生物更難捕捉,隻要水中有什麽異樣,那肯定第一個受驚的就是魚兒們。方才隻見水面下大魚小魚争相浮上來喘氣,馬程峰就知道,這片水域安全。
“嗯?”佟四喜皺了下眉頭,回頭看了眼葉珊。
葉珊的表情也很複雜,微微晃了晃頭。
“哦,這群小子呀,肯定是跑碼頭那邊喝酒去了,走吧,老朽給你們引薦一下。”前邊不遠就是城西碼頭了,這碼頭平時很熱鬧,靈州城裏做河鮮的飯店一般都會在天亮前來上貨。
像現在這個時候,碼頭邊上停靠着的都是漁民們的船,漁民們晚上不敢出水,隻能在那邊碼頭附近大魚。有些大船就會把白天撈上來的魚,低價販賣給魚販子,魚販子中間倒手最後才到酒店的廚房裏。
自從上邊封了江,漁民們就把船隻全都停在了碼頭,他們也全都被那群洞庭水鬼給強行驅逐了。這群敗類傷天害理的事沒少做,來了靈州後仗着佟四喜跟上邊疏通了關系,更是欺壓百姓,霸占碼頭,弄的靈州城大小飯店現在的河鮮水漲船高,老百姓都吃不起魚了!
可走到碼頭一瞅,碼頭上靜悄悄的,靠近水邊的岸上倒着二十來号人,睡的還挺死,他們一邊走一邊聊天,竟然沒别吵醒。
“這些狗東西,真不給我長臉,哼!”佟四喜臉上過不去,想沖上去把他們踹醒,可一擡眼,卻發現碼頭上還坐着個人,由于離的比較遠,也看不清那人長啥模樣,隻是依稀發現那人手裏拿着個老煙袋鍋子正在吧唧着呢。
“哎?去,把他們都給我叫醒!都什麽時候了還睡覺?我一天那麽多錢就是雇你們跑這兒來睡大頭覺的嘛?”佟四喜朝岸邊吼道。
那人慢慢轉過身來,磕打磕打煙袋鍋子,然後從腰間拿下小酒壺喝了一口,笑道:“呵呵……佟老闆啊?哦,恐怕你是叫不醒他們了。”
“你……你是……?”佟四喜拄着手杖幾步走近一瞅,竟然是樸老蔫,他不認得樸老蔫,隻知道這中年人是馬程峰的人。馬程峰手底下能打的就這麽幾号人。
“我來的時候你的人就在這兒睡覺,我怕他們半夜睡着了被江裏的大魚給叼去,這不,我隻能在這兒守着了。”
佟四喜都不用看,走近碼頭就已經嗅到了那股死人身上的陰氣了,這群洞庭水鬼竟然都死了。
他走近低頭檢查了一番,屍體身上并無外傷,而且也沒有中毒的迹象,都是溺水而亡!
溺水而亡?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他們可是洞庭水鬼呀!在水底下誰能是他們的對手?他們一個個下了水多了不敢說,在水底下待個七八分鍾都沒問題。這……這是怎麽死的?
“葉大小姐,你先别過來了,别沾上死人身上的怨氣。此事我自會處理!”佟四喜陰沉着臉,怒目瞪着樸老蔫。
樸老蔫也不搭理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哎呀,剛才去江裏泡了個澡,真舒坦呀!還别說,這漢水河真是好地兒,程峰啊,我看咱就别走了,靈州可比你那熱河強多了。”他故意嘲諷佟四喜。
佟四喜眼光獨到,雖然暫時是棋差一招,但卻還沒到滿盤皆輸的時候。他不動聲色,仔細打量着樸老蔫,隻見樸老蔫的十根手指張開的時候,指尖間竟然有一層很薄的蹼!而且這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陰氣,這股陰氣不是死人身上的陰氣,而是那種常年浸泡在江河中才會有的。
“鲛人?”他點了點頭,趁馬程峰沒過來呢,湊近樸老蔫耳畔道:“閣下可是姓樸啊?”
“喲,真不愧是神算子,連鄙人姓什麽都能算出來?”
“好好好!”佟四喜腦門上的青筋都氣出來了,連說三個好。“恩師後人,老朽自知不敢爲敵,也敵不過!好!老朽認栽!”
這盜門董家的支脈佟四喜了若指掌,小時候在常勝山上,佟四喜算是站錯隊伍的人,佟四喜跟魚妹子走的近,魚妹子長的比七姑娘漂亮,他覺得日後魚妹子必然取代莫小柒的地位,到時候可以借魚妹子的勢力再往上爬一爬,甚至師傅百年之後,自己也有機會取而代之。可不曾想,莫小柒就好似是漢高祖上邊的呂皇後一般,根本不給魚妹子上位的機會。
“佟四喜,我勸你别打程峰的主意,程峰絕非池中之物,莫說是你了,少魁爺也不一定束縛的住他。話不多說,孰重孰輕你自己掂量着辦吧,别的不敢保證,但隻要是水邊上的事,我樸老蔫肯定會站在他這邊。你大可以再去叫人,哪怕你請來了東海龍宮的龍王爺,我樸老蔫也接下,不信你就試試看!”樸老蔫與他耳語道。
佟四喜爲人奸詐狡猾,如果說他身上還有優點的話,那麽就是對師傅的忠誠!盡管師傅吳功耀早已不在人世,但他的這兩個後人,按照老理兒,始終都算是他的主子。他是萬萬不敢開罪。
“好吧,那就讓他們睡吧,稍後我再着人把他們帶回去。今晚時候也不早了,這人歲數大了就是貪睡,我就不打擾五姑娘和程峰談情說愛了。葉小姐,咱們走吧。”他轉身帶着葉珊迅速離開了碼頭。
樸老蔫的本事也不算大,就是這水邊上的老手藝,但他佟四喜就算是天下第一金點師,也鬥不過人家!别說這二十多個洞庭水鬼了,你就算是再叫來幾百号人,進了水裏那就是人家樸家的天下,水裏邊就好像是人家的後花園一樣。因爲他們是魚人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