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片子還不知道自己闖的禍有多大,她覺得爹就是天下最厲害的人,世上沒有什麽東西是他爹對付不了的,尤其是鴨綠江水裏邊的東西。樸老蔫歎了口氣,自己教女無方,小時候一直覺得金花沒有娘可憐,就把她慣壞了。
“好了,不要說了,走吧,先跟爹回家啊,你們幾個也一起來吧,既然此事是因你們而起,那你們也就逃不開幹系了。”樸老蔫帶着他們幾個回了任澤村。
任澤村是典型的東北漁村,屯子裏邊家家戶戶都有漁船,院子裏邊晾曬着的都是漁網和魚幹,沒等進屯子呢就已經嗅到那股子魚腥味了。偏遠小山村裏,老百姓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從來不依靠外界供給。屯子裏的鮮族老鄉其實人都不壞,隻不過這麽多年來很少走出小漁村,所以對外人一直存在防備心理。
老鄉們見樸老蔫把外人帶回來了,就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樸老蔫也顧不上跟他們解釋,隻說今晚鴨綠江要漲水了,你們速速收拾一下,帶着家人出去躲一躲,水不退就不要回來。
“前輩,您怎麽知道江水會漲啊?”馬程峰好奇問道。
“呵呵……不但會漲水,而且那東西也會來的,他們都可以走,唯獨我樸家後人不能走,我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任澤村中,這禍又是我閨女闖下的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進屋吧,不是要找我嘛,說吧,董三立想怎麽樣?是不是想讓你們把我父女二人帶到寬城子去呀?”
“不不不,前輩誤會了,我們絕對不是董家人派來踩盤子的,我們雖然也是江湖中人,但程峰保證,肯定沒有加害樸家之心,是……是祥爺指點我們來的。”馬程峰坐在樸家屋裏炕頭上,就把他們幾日前在水庫屯的遭遇跟樸老蔫說了一遍,絲毫沒有隐瞞半句。
樸老蔫聽罷點了點頭,說:“哦,原來是祥子叔指點你們來的,祥子叔是好人呀,以前經常接濟我們家,記得我小時候,曾有江湖中人來尋仇,我爹無奈隻好去水庫屯那邊找祥子叔,是他幫我們度過難關的,按說他老人家要借的東西,我定然不會拒絕,但……但現在還不行,不是我不信任你們,那東海龍眼非比尋常,乃是我樸家祖傳之物,也是我采水一脈的寶物,今夜我就要用它重新封印那條惡龍。若是我們有命活過今夜,那你們便可帶走它了。”樸老蔫說的龍王絕非是海龍王,而是鴨綠江中的邪物。
樸老蔫在屯子裏的聲望極高,他說的話就好比是中央的命令,百姓們向來很信任他,尤其是事關江中邪事,基本上一說一個準。沒到下午呢,屯子裏邊可就空無一人了。他坐在院子裏不慌不忙地編漁網,時而擡頭看看天色,一句話不說。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一朵朵濃重的烏雲正在朝這甯靜的小山村壓了過來,今夜看來是要有一場大雨了。
“前輩,您今晚要帶我們去‘打漁’嗎?這網子……是不是小了點啊?”馬程峰問他。
“呵呵……咱們不去水裏,那東西會上岸找咱們的,這網子可對付不了它,一會兒日落前我要用它去撈東海龍眼,你們幾個怕了?哈哈……别怕,這才是剛剛開始。”
馬程峰心道,甭管那是個什麽玩應,就算真是水底下的妖龍出世,隻要它敢登上陸地,我何懼之有?打架我們最在行了,隻恐那玩應不肯上岸。
來了任澤村大夥可是解饞了,尤其是胡小狸,家家戶戶屋裏邊都曬魚,魚幹又新鮮又美味,比超市裏賣的那些現成的魚幹好吃多了。吃的胡小狸一打咯都直往上反腥味。樸金花則一直在打磨她那把嗜血刃,如臨大敵一般。一旁,看的花不樂心驚膽戰,再不敢上前聊騷。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天上的烏雲已經完全吞沒了小漁村,乍一看,還以爲是晚上八九點鍾了呢,天上的太陽連一絲陽光都滲不下來。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水氣,起風了,一股股江風呼啦呼啦地從江面刮來,這風來的邪乎,馬程峰和那咻體重輕,都險些被刮進江水中去。
轟隆……轟隆……一聲聲閃電從天而降,眼看着暴雨将至,一切準備就緒了,接下來就看樸老蔫如何打撈他們家族至寶東海龍眼了。樸老蔫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到了五點的時候,頭頂上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他說時間差不多了,你們都跟我來吧。
他帶着大夥來到了屯子後,屯子後邊修了一座小廟,這廟裏供奉着的并不是哪一路仙佛,而是他們家那位人魚老祖宗的仙像,人魚像慈祥地俯瞰着小漁村,平時香火不斷,她就好比是這小漁村的“媽祖”。每日清晨村民們都會來給人魚上香。
樸老蔫帶着女兒跪在先祖神像前磕了幾個頭,口中嘀咕着朝語,大夥也聽不懂什麽意思。馬程峰他們站在神像前仔細觀瞧着漂亮人魚,花不樂的嘴還是那麽賤,說你們瞅瞅,這美人魚就是漂亮,尤其是這身段,哎喲喲……他們樸家先祖太有福氣了,我要是有這麽個媳婦兒,一宿七次不成問題。
“你别吹牛B了,就你那小體格子?還七次?再說了,我看這傳說未必可信,你們想想,如果真是美人魚的話,那人和魚是怎麽交合的?這器官也不同啊?而且屬于兩個品種,又怎麽能生出孩子來呢?”那咻小聲嘀咕說。
“哎哎哎,你倆像話呢?說話注意點,這可是人家的祠堂,還是要尊重一下吧?”馬程峰狠狠瞪了他倆一眼。
胡小狸不以爲然道:“爲什麽人一定要與人結合呢?我們動物也可以呀,我三百年道行可幻化人形,隻要有了人身,就可以爲愛人生下兒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