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曼是不主張他們去找馬福祥的,至少今日不行。但芈裏大祭司在馬程峰心裏已經是揮之不去的噩夢了。
上幾天松花江水位見長,可能是由于進入了秋季,雨水就逐漸增多的原因吧。山裏的泉水源源不斷地往外湧着,彙聚在一起緩緩流到了水庫屯,小木橋下的水位也越來越高了。現在就算是想去找馬福祥恐怕也不行了,到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天上又是黑雲壓頂,悶雷滾滾,眨眼間,傾盆大雨潑灑而下。
大夥坐在老樹前,茂密的樹蔭爲他們遮風避雨,望着小木橋下的水位越來越高,馬程峰心中隐隐擔憂起來,是不是水位吞沒了橋墩上的趴蝮,它就不再保佑這偏遠小山村了呢?
八九十年代的時候,松花江兩岸經常發大水,北方沒有什麽防汛意識,這一點,不管是城裏還是鄉下都一樣,就連水庫大堤都是建國初期的,現在水庫大堤已經是搖搖欲墜,無法再承受積攢了多日的水壓了。大水不停地順着河道往外湧着,河道裏都是噼哩噗噜活蹦亂跳的魚兒上下歡快地跳躍着。
雨太大了,這功夫如果有人打着傘出去撈魚,估計樹苗的功夫渾身上下就得被淋透了。
“程峰……程峰你看!你快看!”常小曼站起身來,直勾勾地望着小木橋下的水位慢慢吞噬了橋墩,漫過了橋墩上的那隻神獸趴蝮。
馬程峰順着她的芊芊玉指看過去,就見水面下隐約有一個個黑影正在朝神獸靠攏過去,好像是用它們的大腦袋在頂撞石刻呢!馬程峰想沖上去看個究竟,可怎奈外邊狂風大作暴雨連連,根本沖不出去,他這小體格子要是沖出去頃刻間就得被大風給刮到了。
“那兄,快!快看看那是什麽東西!”他大喊道。
那咻瞄了下,暗自運功,唰地下甩出天蠶銀絲,天蠶銀絲沒入水下,戳入那渾身黑乎乎的活物體内,把它勾了回來。大家湊近了一瞅,隻見那竟然是一條黑乎乎的大鲶魚,鲶魚嘴角生出兩條長須子,口中還有利齒,被天蠶銀絲戳穿了腦殼竟然還活蹦亂跳,它一下下張合着大嘴,口中兩排利齒咔嚓咔嚓直響。
都知道鲶魚是食肉魚,習性兇殘,在淡水中幾乎沒有天敵。可像這麽大的鲶魚他們幾個還是平生第一次見呢,而且鲶魚嘴裏真有利齒嗎?那豈不是成了食人魚?大黑鲶魚雙眼一直緊閉着,馬程峰一刀戳進去一瞅,這鲶魚竟然還有眼皮,像人一樣可以眨動的眼皮,隻是,眼皮下并沒有眼珠子,是瞎魚!
“這……這啥玩應啊?我擦,水庫裏邊都是這魚?我的乖乖……”花不樂瞠目結舌。
咔嚓……咔嚓……咔嚓嚓……小木橋下傳來了詭異的聲音,隻見一塊塊拇指大小的石頭嘎達從那邊飄了過來,這些大鲶魚竟然把那隻石刻趴蝮用利齒給咬碎了!剛才馬程峰他們還說呢,昨夜幸虧有這隻趴蝮,要不然那玩應可就闖進來了,沒想到這隻保護了水庫屯幾十年的神獸立刻就被大鲶魚給咬碎了。
說來也怪了,逼得你不得不信邪,橋墩上的趴蝮被鲶魚咬碎了後,天上的暴雨也逐漸停了下來,小木橋的水位也慢慢降了下去。但橋墩上再不見那面目猙獰的神獸了,取而代之的是橋墩上留下的一個個鲶魚利齒的咬痕!
“小……小曼,從這兒到嘎啦子山有多久的腳程?我現在去找馬福祥還來及嗎?”程峰戰戰兢兢地問道。他心裏已經升起一絲不祥預感,不過昨夜要入侵水庫屯的那髒東西也好,還是詐屍的王美麗也罷,又或者是剛才被洪水從水庫裏沖出來的大鲶魚,這些家夥也許都是沖着自己來的,就是今夜!還有三個多鍾頭!
“程峰我看你也不用過于緊張,咱們還有小狸呀?現在去找馬福祥他恐怕會有防備,會把你當成偷王尊壁的賊人的!”常小曼勸道。她并不知道芈裏大祭司已經給馬程峰心中籠罩上了一層陰霾,無法散去的陰霾。
剛下過大雨,傍晚前,天邊露出了紅彤彤的火燒雲,屯子西邊傳來了吹唢呐和哭喪的聲音。除此之外,這甯靜的小山村中就再無其他動靜了。馬程峰獨自坐在老樹下,望着橋墩上已經被啃光的神獸一個人發呆。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恐慌爲何而來,芈裏大祭司就像一隻幽冥一般,如影随形着。無法駕馭,更加無法消滅!
“馬程峰……馬程峰……”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呼喚。
他身體一抖,趕緊抽出七星刃回身就要砍,幸好收住了,身後是小曼在呼喚。“你幹嘛?怎麽反應這麽大?”
“大姐,你不是從來都不叫我全名的嗎?人吓人吓死人的!”馬程峰摩挲一把臉,他已然身心疲憊,臉色白的吓人。他覺得芈裏大祭司就在附近,隻要日落,她應該就會來找自己。
“那面具你還呆在身上對嗎?你不覺得自從你得到了她的面具後,她就一直跟着你嘛?大不了那面具咱不要了,扔了,或者燒了也行啊?佟四喜太壞了,明知道芈裏大祭司的面具回給你招來厄運卻還讓你把它帶走,他是故意的!”
馬程峰說你現在怪佟四喜也晚了,昨夜那架勢你是沒見着,連小狸這隻五百年道行的狐仙都怕那東西,真不知道今夜沒了趴蝮鎮守小木橋,那家夥沖進水庫屯會怎麽樣。“對了,王家那邊你和那咻多盯着點吧,别讓那風水先生瞎搞,弄不好今晚要鬧出人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