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碧綠,下邊好像沒見到有什麽生物的影蹤。水潭四周,一共是八盞人形銅油燈,它們表情迥異,有哭有笑,分别代表了人的八種不同情緒。
八盞人燈把水潭圍在了正中心,這個弧度十分巧妙,估計就算是現代人用的圓規畫出來也不能有這麽圓。莫那婁教授說他從事考古工作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這些油燈呢。
“老師,這些人燈看工藝應該是晉朝的吧?怎麽苗人會用咱們漢人的燈呢?您看,人燈的造型不都是中原的嗎?”楚天月舉着放大鏡和小毛刷一點點清理這人燈上的銅鏽。
“司馬氏一統後漢的時候,湘西應該還是以前蜀國與東吳交界的地域,這裏住着的全都是蠻夷部落,那時候還不叫苗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生活在苗山裏的人應該稱自己爲龍裔,也就是現在湘西龍家的先祖。”
“龍裔俯首稱臣,是司馬炎最早賜了他們漢姓,也就是龍姓!除了賜姓外,還有中原文化,以及皇帝的恩賜。龍氏的族長,被封爲苗王,享五車王侯之禮。我看,這些人燈就是司馬炎禦賜給龍家人的禮物了。”莫那婁教授給他們講起了曆史。
在古代時候,王侯将相以上的墓葬允許有活人陪葬,許多古墓中看到的“銅制人燈”其實就是用活人俑刷了銅漆,灌了水銀制作而成的。但他們見到的這八盞燈還真不是活人的,一鍬叮當響,裏邊是實心兒的。
盡管如此,八盞人燈的精湛制作工藝還是讓衆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八盞人燈的面部表情,簡直是栩栩如生足以以假亂真了。八個人左手上托着燈撚和燈芯,雙膝下跪,微微弓腰,好似是都在跪拜這口水潭。
“我認得這陣勢,這叫八奴叩首,晚上月光照下來的時候,這幾盞人燈應該會着,上邊這金井在風水學上也有講究,叫‘日月同輝’,爲的就是把月光和日光全都灑在這口水潭中,讓水潭一年四季都能吸收陰陽之氣。”馬程峰回憶起了《盜經》中記載的這種奇異風水。“這不是古墓!古墓不可能用‘日月同輝’,死人需要的是陰氣,集陽氣于此處會讓死者魂魄不甯用時無法轉世的。”
四個人圍在水潭前你一言我一語,甭管說的靠不靠譜,反正三個諸葛亮頂一個臭皮匠,再加上有莫那婁教授這個專家在,分析的也算是八九不離十了。最後,所有問題全都指向了中間這口水潭上。隻是嘴上都挺能說的,可望着深不見底的水潭,一個個卻沒人敢吱聲了。平時那咻和馬程峰都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主,來人全都語塞了。
“喏,你别看我,你知道的,我不會水,我是旱鴨子。”那咻晃着腦袋道。
“你特麽就一慫貨,憋一口氣不就下去了嗎?我用安全鎖扯着你,你要是覺得沒憋住氣,或者在下邊碰到啥邪乎玩應了你就拽拽繩子,我再把你弄上來。”
“擦,你少來這套,每次碰着這種事你就把我往前推,你特麽咋不去呢?咱誰也别說誰,東北人全是旱鴨子。”那咻罵道。
東北人雖然不敢說百分百全是旱鴨子吧,但因爲東北少水,夏天也不太熱,就算是在水邊上長大的孩子也很少嬉水。要是紮猛子還行,一個猛子紮下去能遊多遠就是多遠,基本上沒幾個會換氣的。那時候,都是窮人,誰家肯花錢把孩子送到遊泳館裏去呀。現在已經很明朗了,不管岩洞深處是個什麽地界,藏着什麽天大的秘密,所有的一切全都在這口水潭下邊呢,要麽下去,要麽就回家!
“算了,你倆别吵了,這樣吧,反正武陵山中已經再無威脅了,咱們可以現回去讓喬老闆給咱們準備點潛水用具,回來再探嘛!”莫那婁教授說。
考古學家一般指的都是地面上的旱墓,墓葬誰水墓和旱墓,兩廣靠近海邊上的人以前有水墓的說法,這裏說的水墓可不是說水葬。古代人還沒有那麽高的覺悟把骨灰灑向大海。水墓指的是藏在水下的墓葬。水隻是一道屏障而已,穿過水脈,下邊準保連通着地下岩洞呢。
考古學家隻要碰到水墓,肯定要找經驗豐富的“水耗子”幫忙。
“不行,咱們隻有這一次機會,喬遷絕不會幫咱們的,指不定知道了這裏的秘密後,還會搶先一步,把裏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全都洗劫一空。”馬程峰太了解喬遷這個奸商了。他肯幫自己是有前提的,若不是看在喬汐兒的份上,人家會認得他馬程峰?
這裏是湘西,不是關東,人家喬遷現在是這片大山裏的第一富翁,他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沒有人敢說個不字。阻止人家發财,那不是等于掘人墳墓嗎?喬遷絕不會答應的。
“阿巴……阿巴……”這時,在楚天月懷裏的小啞巴叫了幾聲,大夥還沒等反應過來呢,小啞巴從她懷裏掙脫下來,連衣服也沒脫,噗通一聲蹦進了深不見底的水潭中。
“哎?小啞巴?哎呀!壞了壞了!你倆還愣着幹嘛呀?下去救人呀!”楚天月急的直在水邊上打轉,想下去救人吧,還不會水。
“我說我的好姐姐,他自己蹦下去的,你就沒必要再把我倆也弄下去吧?你這不等于是要我倆的親命嗎?放心吧,小啞巴生活在沱江河畔,估計人家水性筆我倆強。”馬程峰安慰了他兩句。這小啞巴,怎麽總是給他們搞事情,這孩子處處透着一股怪異,天知道他到底是什麽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