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想,别說一般老百姓了,這墓葬的樣式和規格豈不是就要瞞過考古學家的法眼了嗎?考古學家挖出來一瞅,烏龍一場,敢情是現代墓,舊棺材裏的屍體一點都沒腐爛呢。莫那婁教授對死屍的認識跟法醫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一瞅那具女屍暴露在外的四肢,立刻心中就有了判斷。但這老頭也不傻,這裏不是中原,是湘西,湘西每個少數民族村寨都有自己獨特的習俗,外人能來觀禮已是莫大的恩惠了,你這時候要開口阻止,便是要招來人家的記恨!弄不好真會給你浸豬籠點天燈伺候。
“程峰,是活的,快想法子制止他們!”教授小聲對馬程峰說。
其他人并沒發現他們二人竊竊私語,一直在身後注視着新郎官,新郎官腦門上還貼着一張辰咒符,聽說這張符是求一位趕屍道長畫的,如果不是這張辰咒符的緣故,屍體早就幹硬無比,别說拖拽了,從棺材裏擡出來都費事。那可真是“死沉死沉”的。
馬程峰手速多快呀,沒等在場所有人反應過來呢,湊上前去,伸手隻是在那口大紅棺材上輕輕拂過,就已經把蓋在女屍腦袋上的喜帕給掀開了。他一直以爲可能是新娘子被灌了秘藥,或者被塞住了嘴,要麽就是像新郎官一樣,腦門上也貼着某種神秘邪惡的符咒,靈魂被鎖住了。可奇怪的是,紅蓋頭下新娘子的面容安詳,好似睡美人似的,根本沒有任何異樣。
“啊?”藍彩蝶,馬程峰,那咻,楚天月等人看到新娘子的容顔齊聲驚呼。棺材裏倒着的那新娘子美的好似一個嬌滴滴的鄰家少女一樣,粉嫩的小臉蛋吹彈可破,眼皮上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那一雙柳葉眉仿佛是用筆尖畫上去的。
“阿打俾?”藍彩蝶立刻張開雙臂把所有人都擋在了身後。沒想到自己的好姐妹竟然稀裏糊塗地就做了人家配冥婚的新娘,幸好馬程峰發現的及時,要不然好姐妹可真要與自己陰陽相隔了。“說!是從哪弄來的?說!!!!”
藍彩蝶大怒!從腰間拽出鋒利的苗刀就架在了媒婆脖子上。那媒婆也是個苗族人,老太太大概能有個六十來歲,打扮的卻跟三十多歲女人似的,穿的花枝招展,臉上塗着胭脂水粉。在湘西地界,誰不知道藍家女人的狠辣手段呀?
吓的那老媒婆渾身直哆嗦,手裏紅包都掉了下來。“藍……藍姑娘饒命……我……我不曉得!是……是買來的!”
“從哪買來的?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如果有半句謊話,你應該曉得我藍彩蝶的手段吧!”
在場所有人都看傻了,沒人知道棺材裏倒着的這具女屍就是藍彩蝶的好姐妹,更沒人知道這新娘子竟然是活人!有幾個輩分較高的土司趕緊上來勸,說讓藍彩蝶不要爲難媒婆,此中一定事出有因,别誤了及時,先給二位新人下葬要緊。
“下葬?我倒要看看誰敢活埋我的阿妹!”這小辣椒的火爆脾氣要是上來了,誰也攔不住,不等大夥再說什麽,那鋒利的苗刀已經就抹了老媒婆的脖子,頓時,媒婆體内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湧入棺材裏。那棺材變得更加火紅了,鮮血染紅了阿打俾白嫩的小臉蛋,但這個愛美的小阿妹此事卻沒有任何知覺。
“有性格,我喜歡,爲自己的朋友可以兩肋插刀,這樣的人值得交。”馬程峰抱着肩膀站在一旁暗暗豎起大拇指,如果是他,他也會這麽做。藍彩蝶殺的可是他們苗人,苗人之間輕易不會結仇,苗人十分團結,如果兩個苗人有什麽矛盾,通常都有由他們各自的土司從中調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日,藍彩蝶不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一刀宰了老媒婆,那氣勢可是震懾四方了!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阿打俾不可以!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今日誰敢動她,便是與我紅娟門爲敵!”藍彩蝶怒喝,眯着眼睛掃了一圈在場所有賓朋,每一個眼神掃到他們臉上的時候,愣是每一個人敢跟藍彩蝶對視的,包括老鴉寨的土司在内,都同時低下了頭。
“彩蝶妹妹,女中豪傑,好樣的!”楚天月誇贊她說。
藍彩蝶一腳踹開正捂着脖子呻吟着的老媒婆,伸手就去拽棺材裏的阿打俾。突然,她又把手縮了回來,剛才她摸到了阿打俾的手腕上,她的手腕冰冷無比,真的跟死人沒什麽區别,而且明顯感覺到,腕子皮膚下的血管裏,她體内還在流淌着的鮮血,流動速度有些異常,血液中好似有無數隻小蟲子,每一隻小蟲子都在血管裏焦躁的跳躍着。
“血蠱?好惡毒呀!”藍彩蝶皺了下眉頭。
“彩蝶,你不就是紅娟門傳人嘛,快爲阿打俾解蠱吧!”楚天月說。
藍彩蝶搖了搖頭說苗疆的蠱毒天下獨一份,一般隻有下蠱之人才能解毒,解藥隻有他自己能配出來。但我們紅娟門傳承上百年來,祖師爺藍三姐也把針對苗蠱的本領傳給了我們。雖說我們可以解蠱,但卻不是所有蠱毒都能解的,比如最毒的金蟾蠱,别說我了,我師傅也不能解。這血蠱無形,屬“咒魂”術的一種,雖不算最惡毒,但我卻從沒遇到過。
“我腳底下功夫快,要不我連夜兼程回百靈老寨把姑姑接來?”馬程峰道。
“恐怕時間來不及,就算你再快,一來一回也得一整天的時間吧?這血蠱毒就毒在蠱毒是通過血液流淌入侵人體的,一旦蠱毒流入心髒那就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