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盛夏到了白天是既悶熱又潮濕,這幾天大夥基本都是晚上趕路,這時差多少還有點沒調整過來,其實也不是困,白天一旦過了早上九點多,那氣溫簡直就是直線上升,對于東北人而言,冷不怕,就是怕南方這種濕熱。大夥走了兩個多鍾頭,已經是汗流浃背,衣襟都濕透了。
“熱不嘛?前邊有月華泉,咱們可以去休息下。”彩蝶走上前來指着土道側邊一個小山溝子說道。跨過這道山溝子不遠處,就能聽到流水涓涓的聲音。
就算人不累,這匹小矮馬也是累得夠嗆了,這些馬兒都是當地苗人出山進山用來馱茶葉的,很少載人,就算是馱也都是老人和小孩。莫那婁教授體型有些臃腫,再加上抱着的啞巴孩子,那小矮馬負重足有将近兩百斤。
還沒等穿過這條山溝子,前邊隐約就聽有幾個苗族小阿妹戲水玩耍的動靜。等走出竹林,走在最前邊的那咻登時就停住了腳步不動彈了,馬程峰距離他大概也就是五六米,見他停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竹林前邊的一彎清泉看也有些好奇。
“咋地了?”他問那咻。
“完了完了,我死定了,我的眼睛背叛了白姐姐!我有罪!”那咻趕緊轉過身來捂住了眼睛。馬程峰探身,撇開擋住視線的竹葉一瞅,哎喲……幾個身材曼妙的苗族小阿妹正在那清澈的泉水中洗澡呢,那可真是春風乍現一覽無餘呀!
“喂!阿冬,阿平,有阿哥來咯?”藍彩蝶大聲吆喝了一嗓子。
這要擱在城裏邊,說有男人偷窺自己洗澡,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的肯定得羞愧難當,惱羞成怒大喊自己家老爺們去教訓對方。可在這民風淳樸的苗疆,女孩子們的反應好像并不大,一個個擡起頭來朝聲音的方向看了眼,見馬程峰和那咻距離她們也就是百十來米,竟捂着嘴偷笑了起來,然後彼此用一哩哇啦的苗語竊竊私語着,可能是在讨論,這兩個小阿哥到底哪個更帥氣些。
馬程峰雖然不是帥哥,但跟那些在山裏常年勞作着的苗民比起來可是白淨多了,而且東北人臉上棱角分明,另外馬程峰屬于典型的冷面小生。
那幾個小阿妹回頭一看,竟有兩三個好事的用百靈鳥般的嗓音唱起了兩段山歌。不過人家到底是姑娘,見兩個男人躲在竹林後正在窺探,趕緊把身子鑽進了水下,隻露出一張俊俏的小臉蛋。饒是這般,依舊是讓馬程峰小心肝怦怦亂跳。這特麽哪裏是窮鄉僻壤的苗疆啊,分明就是男人的天堂嘛。
“哈哈……嘿嘿……馬程峰你臉紅什麽呀?别虛僞了好不好?想看就大膽看嘛,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藍彩蝶見他故作腼腆笑道。
“非禮勿視,抱歉諸位姐姐妹妹,在下絕非有意,我們去那邊好了,諸位繼續哈。”馬程峰尴尬地苦笑着,隻好遮着眼睛轉身朝對面走去。
“喂!馬程峰你聾了嗎?阿冬她們在給你唱山歌喲,她們看上你了哦!”
“我靠……我這承受不起,得了,那兄,這種好事還是留給你吧,教授,楚姐姐,咱們走。”馬程峰拽着小矮馬的缰繩轉身就走。
那咻跟在他身後小聲嘀咕說:“這不公平呀?哥們我長的就不如你?你瞅瞅你,都黑成啥樣了?他們苗族女孩子審美是不是有點扭曲呀?”
楚天月說你倆這怎麽還争風吃醋呢?我覺得這個長相無關,苗人比較淳樸,小阿妹們喜歡的應該都是外形粗狂一些的男人吧,那咻,你太……太白淨了!你需要男人味,可以試着留胡子嘛。胡子是一個男人成熟的象征。四個人一邊聊一邊在泉水前喝了點水,洗了把臉,這都是天然山泉,甘甜冰涼。
紅娟門藍家女人在苗疆的人緣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藍家人呀?走到哪不但不愁吃喝,就連那些大山深處村寨裏的土司大人都要高看她們一眼,都得主動把他們請到家中吃茶。這幾個小阿妹都算是她的發小了,平時很少見面,但姑娘們遇到後總有說不完的話題。當然,這些青澀少女們最多的話題還是男人!尤其是山外的男人!
馬程峰把兩個水囊灌滿,又短暫歇息了下就催促藍彩蝶繼續趕路。“藍彩蝶,我們走咯,你繼續跟姐妹們玩水吧,别跟上來了。”
“不行!你們不能走了,咱們今晚要在附近過夜。”藍彩蝶趕了上來說道。
馬程峰問她說:“你搞清楚,你不是我們的向導,我們自己可以找到武陵山,怎麽?你這是要限制我們的人身自由嗎?”
“我限制你們?我是爲你們好,前邊是老鴉山,老鴉山上有一個白族人居住的老鴉寨,寨子裏今日辦白事,任何人不得通過,就連我們苗人也不可以。”剛才那幾個在水中沐浴的苗族少女,都是今晚要是參加老鴉寨土司兒子喪事的。
看一個國家的文明,先看紅白事,中國是禮儀之邦,禮儀大多都體現在白事上,越是偏遠的少數民族,就越主動喪事傳統禮儀。湘西的白族人辦白事很有講究,他們有自己的習俗,跟山外漢人的截然不同,專門趕半夜十二點,子夜時辰下葬。而且要請附近這些山寨的朋友一齊來觀禮。
“藍姑娘,我們盜是也不太着急趕路,隻是我常年在西北一些少數民族地區行走,卻也沒聽說過晚上下葬的吧?還有,既然是喪事,爲何這幾個小阿妹要沐浴?而且卻也沒見她們怎麽難過呀?”這樣的習俗就是連見多識廣的莫那婁教授也是看的一臉不解。
“是喜喪啊,喜喪不能哭的,就連他阿爸阿媽都不會哭的。”藍彩蝶說的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