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看來咱們的地圖挺準的,大夥今晚上先在這兒小歇會兒,不過咱天亮前就得出發,這地方可不是絕對安全的,偶爾會有中蠱的苗人過來拜藍三姐。”馬程峰走在前邊牽着缰繩,帶着大夥就走進了這座祠堂。
這祠堂雖比不上大地方的廟宇,不過裏邊也算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了,進了祠堂後,左右各有一個小屋,左側的裏邊是住人的,不過因爲上幾年破四舊的緣故,早已荒廢了。右側一個屋子裏不大,裏邊供奉着一樽面目猙獰的古人泥像,泥像身高足有八丈,腦門上帶着長條圍巾,穿着一身古人長袍,頭頂帶着發飾,可能是個古代苗人。
最讓人稱奇的是,這泥像身下騎着的是頭老虎,而且腰間挎着一個竹樓,馬程峰爬上去一瞅,竹樓裏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蟲子,什麽蟲子都有,什麽蜈蚣,長蟲,金蟬,蝴蝶……隻不過都是用石頭雕出來的。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苗人世代奉爲先祖的阿普老司。”楚天月說。
“阿普老司……蠱神!蠱神呀!!!!”莫那婁教授跳下馬背,發了狂似地跪在泥像前不停地磕頭,絲毫不像個崇尚無神論的考古學家。
反正現在深更半夜的也沒人,他喜歡跪就跪吧,随他折騰,衆人沒有搭理他,讓啞巴孩子看着教授别亂跑,他們幾個則朝北側最裏邊的祠堂走了進去。這祠堂多北朝南,東西各一間小屋,祠堂則在北側。如不出所料,祠堂裏供奉的可能就是蠱神藍三姐。
北側的祠堂十分幹淨,就連這兩山木門上也是一塵不染的。大門上的窗戶是镂空雕,馬程峰透過窗戶,用手電筒往裏邊照了照,祠堂裏邊果然供奉着一樽金身像,下邊還有供桌,供桌上擺滿了供果,從供果的腐爛程度判斷,應該是七八天前有人來祭拜過。香爐裏邊是慢慢一下子香灰,還沒等推門呢,就已經能聞到濃重的香味了。
“怎麽樣?是藍三姐嗎?”那咻在後邊問他。
馬程峰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沒錯,那金身像真是藍三姐,就跟夢中的藍三姐衣着一模一樣,隻是她身後披着的不是這條大紅披風,而是彩蝶帕。
當初六七十年代的時候,我國破四舊的浪潮是搞的轟轟烈烈席卷全國,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紙老虎,這其中也包括正兒八經的信仰。更别說區區苗疆蠱神了?就連寬城子省城最大的寺廟裏那些古老的佛像全都被砸了。好在呀,這裏是苗疆,向來與世隔絕,漢人很少敢妄入其中,就算知道了上邊的政策,大不了廟祝不守着罷了。可是沒人敢砸藍三姐的金身像。不過說是金身像,也隻是表面鍍了一層金漆而已。
“那兄,把香和黃紙拿出來,我得好好拜拜藍三姐,沒有她老人家保佑,估計咱那一覺就不用醒過來了,早就被白老太太給吃了,快,你倆也跪下。”馬程峰根本不等那倆人說話,伸手就把人家往前按。
那咻還好,兄弟二人互相都比較了解,跪就跪吧,畢竟蠱神藍三姐托夢救了他們。可楚天月說什麽都不彎腰,爲啥?人家楚天月是搬山道人後裔,搬山道人古時候是從西域紮格拉馬山遷徙而來的,也就是現今新疆的塔克拉瑪幹大漠。那片的新疆人咱這兒就不用說了,基本上都是不吃大肉的虔誠MSL信徒。
宗教信仰不同,人家自然不會随便跪中原的其他路神仙。别看他們叫搬山道人,隻是行事爲道,但信仰卻截然不同。
“要跪你倆跪吧,我叨咕叨咕就行了。”楚天月對着藍三姐的金身像,右手捂住胸口,深深鞠了一躬,一表誠意。
“那兄,你說苗山裏的蠱神能不能收到相助元寶啊?我這麽少了管用嗎?”
“管它呢,這是咱點心意,藍三姐都能給你托夢了,肯定也是在天有靈,她老人家看咱們這麽有誠意,不但會以後保佑咱們,估計呀,一激動,沒準還能把自己的那些徒子徒孫的全都嫁給你。哎,你聽說嗎?藍家後人可是一個賽一個的俊俏美人呀,嘿嘿……你小子這次可是豔福不淺咯。”
馬程峰使勁兒拍了他一巴掌罵道:“去你大爺的,當着三姐的面别瞎說話!你就不怕她老人家給你托夢,在夢中把你帶走啊?”
楚天月無奈地搖了搖頭,别看這倆人平時一個比一個高冷,可隻要湊到一塊就是一對大逗逼,越說越不像話,越說越離譜了。“好了,拜也拜完了,趕緊拴好馬,收拾下東西,早點休息吧!明兒還要趕路呢。”
楚天月給大夥把吃的喝的,還有毛毯全都拿了進來,其他兩個屋子應該能住人,不過考慮到藍三姐剛給馬程峰托夢了,這金身像肯定是靈驗的,所以衆人決定還是住在祠堂裏比較安全。三姐受了他們的香火自然要保佑他們的。
大夥圍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就連莫那婁教授也進來了,可唯獨那啞巴孩子就站在院裏邊眼巴巴地盯着祠堂大門外的山下。也不知道那片有什麽東西。
“阿巴……阿巴?”他舞弄着小手指着山下蜿蜒崎岖的山路叫喊着。
“我不是讓你剛才給他弄點吃的嗎?怎麽又喊上了?他都四五歲了吧?有屎有尿不會自己解決呀?怎麽總亂喊亂叫的?”馬程峰也覺得啞巴的行爲反常。
“算了,一個孩子,你何必跟他較真呢?再說了,這可是你救回來的,咱總不能把他扔山溝子裏吧?你們先吃,我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那咻家裏邊養了十來個孤兒,平時那府老宅中可是沒有一刻的消停,他對于孩子們的吵鬧早就習慣了,也比馬程峰更了解孩子們的心理。他耐着性子,拿了根火腿腸走了過去,蹲在啞巴孩子面前,摸了摸他腦門上的那挫頭發,然後把香腸塞進了他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