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他的精神放松了下來,渾身也松弛了下來。什麽時候是個頭呢?這種沒日沒夜的亡命生活難道真的要與自己相随一輩子了嗎?爲何自己就不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哎!”也不知是睡了多久,恍惚中,屋中傳來一個女人重重的歎氣聲。馬程峰的神經突然繃緊了,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爐膛裏已經冰冰涼了,屋中四周一點光線也沒有,他眯着眼睛,可卻什麽都看不到。
“那兄?”他喊了句,興許是那咻累了也睡着了吧,房頂上也沒有動靜,整個世界就好像隻剩下他這最後一個喘氣的了。
不對勁兒,屋裏應該還有其他活物,那歎氣聲很真切,絕不不是楚天月和那婦人發出的,他們都在裏屋睡,而那聲音剛才距離很近,仿佛觸手可及。如果是其他人,總該有腳步聲的,自己的聽覺極其敏銳,這麽近的距離絕不可能被忽略。
“哎!”那人又歎了一聲。
馬程峰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而起了,因爲他在空氣中捕捉到了一種莫名的陰冷,這種陰冷就好似是小時候自己睡死人棺材裏的感覺。
他心中默念口訣,讓氣血逆轉起來,瞬間,雙眼中綻放出兩抹幽綠的賊光。鬼瞳之中,面前大概三米外的破舊凳子上竟然不知何時坐上了一個女人,女人背對着她,背上披着一頭烏黑的長發。身上穿着的是古代少數民族粗麻長袍。是芈裏大祭司!!!
“月圓之夜……端午節!!!你還是來了?”馬程峰抽出七星刃眯着眼睛道。
“還給我,還給我……把它還給我!”芈裏大祭司口中不停地嘟囔着這句話,應該說的是那狼頭面具。
鬼瞳中的光芒忽閃忽閃着,這間破舊不堪的小屋好像有了變化,窗子,火爐,門,牆……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副立體畫,而這幅畫卷正在被一股妖氣所吞沒,畫面中的一切都逐漸破碎了,最後重新組合在一起後竟變成了一座陰氣森森的墓室。芈裏大祭司正坐在自己的屍台上呢,那烏黑的長發仿佛被賦予了神秘生命一般,随着那一股股陰風飄動着。
一切都被莫那婁教授預測到了,月圓之夜她真的來了。夜裏的陰氣很重,這讓芈裏大祭司的氣場也變得無比強大,距離她三米之外,馬程峰就能感覺到她那無邊的邪氣。
他從後腰下掖着的布袋裏取出了那狼頭面具。“你是要它嗎?抱歉,我不能給你!”
“嗚嗚嗚……嘿嘿嘿……”芈裏大祭司背對着他,口中發出令人膽寒的動靜,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她慢慢地轉過身來,本以爲這一次可以看到她的正臉了,卻不料,她的臉面也是被長發遮擋着。随着她一聲聲凄冷的笑聲,她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好似一條條妖蛇一般随着陰風朝着馬程峰遊走過來。
馬程峰揮起七星刃,一刀刀把她的頭發斬落,但他發現,落地地上的頭發竟然沒有“死”,而且正用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着,扭動着,然後朝他的雙腳和身上纏了過來。頭發太多了,如果是一绺,或者幾根還還說。地上的長發鋪天蓋地一般,就像無數隻鬼爪瘋狂地朝他抓了過來,任憑他手中的七星刃多鋒利也無法将它們斬盡殺絕。頃刻間,黑發已經爬滿了他的身體,把他五花大綁起來。
那位無休無止生長着的長發迅速朝他臉爬了上來,他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助,這個世界不是自己的世界,是芈裏大祭司用邪法創造出來的,在這個世界中,他的本領施展不開,這個世界是扭曲的,一切的一切都由創造者來操縱。
“額……嗯……”長發裹住了他的脖子,勒的他喘不上氣來,他的刀子也掉落在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失去了。他想喊,可喉嚨已經哽咽住了,一點聲音都發布出來。
如果這是一場噩夢,那麽這噩夢就是永無休止的,他的思想,他的靈魂,他的肉體都無法逃脫這場噩夢。
左手上的狼頭面具,被一绺黑發卷住奪走了,她飄飄忽忽走了過來,伸手撿起了狼頭面具,用白皙的小手拂去臉上的長發,把那面具朝着臉上扣了上去……
就在狼頭面具靠近她臉部的那一刹那,隻聽得一聲刺耳的尖叫,芈裏大祭司的身體劇烈的抖動幾下,然後化作一股黑煙消散了。那狼頭面具從她手中掉落而下,又自己滾回到了馬程峰身前。整座墓室的畫面又開始碎裂開來,畫面中的一切都變得扭曲了,當支離破碎的空間重新組合在一起後,那件破爛不堪的小屋再度出現在了眼前。
而馬程峰自己的雙手正在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上,都掐出手印了。七星刃和狼頭面具依舊在腳下不遠處,他倒在地上,眼睛突起,估計再用不了一會兒就得生生被自己給掐死。
“程峰?你怎麽樣了?快松開!”楚天月把他的雙手手指掰開,給他喂了口水。
馬程峰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臉上因爲嚴重缺氧已經憋的臃腫起來,面前沒有鏡子,如果自己照鏡子看了,估計都得被自己的樣子吓壞了。這張臉就跟棺材裏的死人都沒什麽兩樣了。他擦了擦一頭的冷汗,詫異地看着楚天月,又往面前三米外的破椅子上看了看,還好,椅子上沒有人。太可怕了,詛咒!是芈裏大祭司的詛咒!她從沒有離開過自己,她一直跟着自己,如影随形。
幸好楚天月剛才起來抱那啞巴孩子出去尿尿,這才發現了馬程峰的異樣。她本是搬山道人後裔,這搬山道人雖然也是盜墓四脈之一,不過他們卻與尋常的盜墓賊有本質上的區别。既然被稱之爲道,自然是也會一些辟邪的道術。搬山道人摸金倒鬥靠的就是手中這些辟邪之術,就算碰上了棺材裏千年的大粽子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