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峰哥這可使不得,樓下那位朋友說了,諸位朋友先吃着,他就在樓下候着,一會兒待諸位酒足飯飽之後,下樓相會便是。”
馬程峰不喜歡受人恩惠,尤其是昨日經此一劫,這才知道,天底下哪有白吃的餐食?就連五靈真人也免不了這等世俗,本有意拒絕吧,可一回頭,胡小狸已經咕咚咕咚把那壇子花雕酒喝光一半了。
“這人什麽來路啊?平白無故讨好咱們幹嗎?咱又不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是不是有所圖呀?”那咻聞着那壇子花雕也是哈喇子直淌,怎奈白素在旁提醒,骨傷不宜沾酒。
馬程峰說管他呢,小狸都喝了,咱總不能再退給人家吧,該吃吃,該喝喝,一會兒下樓結賬就是,管他是什麽來路,反正咱這個月休息放假,啥買賣都不接。
一衆人等均是俊男靓妹,可喝完了這一罐子花雕可就再沒什麽形象可言了,這陳年老酒起初剛喝入口的口感是真好,越往後喝,那酒意就滲透入骨血之中,讓你不知不覺兩眼發黑天搖地動。
小夥伴們互相攙扶着,搖搖晃晃就往樓下走。那咻也不問這一桌飯菜多少錢,索性把一沓子毛票往桌子上就那麽一拍,從沒這麽大氣過,做款爺的感覺就是好。
“喲,二位爺兒吃好了?錢就不用給了,那位朋友已經付了,那咻小兄弟還是收回去吧。”老闆攙着他倆說道。
“爺兒……我……我……我有錢,不差錢……誰特麽讓他買單?擦,哪根蔥啊?想我鑲黃旗葉赫那拉氏何等威風……你……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兄弟是誰嗎?關東黑白雙煞之一的鬼盜傳人馬程峰!嘿嘿……”那咻這翩翩君子喝多了酒滿嘴就開始跑火車。
“是是是,峰哥誰不認識呀?咱熱河地頭上的大英雄嘛,我說二位爺,這樣,今兒傷我個面子成嗎?那位老闆就在旁邊包間裏沏好了茶等着呢,要不,咱先讓姑娘們上後院賞花?我這院子裏種的牡丹這兩天都開了,想必幾位姑娘都是國色天香之容定然愛花。”能在熱河地頭上把生意做的這麽大,這位老闆可謂是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了,那嘴沒有比他更會說的,白的都能給你說成黑的,趕上抹了蜜油一般讓你無法拒絕。
“去就去……人家請咱吃飯,咱好歹也得給點面子是不是?那兄,走?要不瞅瞅是何方神聖?”馬程峰嘿嘿地傻笑着說道。
所以呀,别以爲酒是好東西,喝醉了形象問題姑且不談,酒精入侵人的大腦,你覺得自己沒喝多,其實酒精已經讓你麻木了,醉酒之人往往會做出錯誤的決定。
二人打發走了姑娘們,相互攙扶着由二仙居老闆在前引路來到了一樓角落裏的一個包間。這包間裏燈光昏暗,裏邊的裝修風格十分獨特,木質地闆,槅門,榻榻米。二仙居之所以有名,全因這老闆的經營風格十分獨到。從一樓到三樓上,每一間包房的裝修風格都不同,有傳統的中式宮廷風,還有歐式的城堡風,還有老毛子那種帶壁爐的,而這間很明顯就是日本風格的。
昏暗的燈光前,一個茶案前端坐着一個老者,老者低着頭,也看不清什麽長相,身旁是一個身穿日本和服的娘們,正恭恭敬敬地給他們倒茶呢。
茶香撲鼻而來,但就連那咻都沒聞出是什麽茶。
馬程峰剛想開口問這人的來曆和身份,可還沒等開口呢,就見那身着日本和服的娘們端着兩杯茶放到了他倆面前,做出個請的手勢“陡揍。”
“啥?啥走?都走?我們哥倆剛進來就讓我們都走?不是你主子請我來的嗎?有病吧?”馬程峰罵道。逗的那日本娘們捂着嘴直樂,然後彎下腰退到了屏風後。
“程峰,你還是學生呢,能不能有點文化呀?不懂你倒是問呀!太丢人了,人家說的是日語,是請咱倆喝茶的意思!沒文化真可怕!”那咻橫了他一眼,滿臉的嫌棄。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送禮人,甭管人家什麽來路,請他們吃飯,請他們喝茶,總不好再闆着一張臉了吧?二人怕坐在茶案前,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其實呀,喝茶也是一種文化,哪有這麽喝的呀?都是得細細品味,茶道之中包含着人生韻味,不會喝茶,那可在上流社會沒法混。
雖說他倆都不懂茶,可這茶水潤入喉嚨立刻就感覺到有種與衆不同的感覺,至于它到底好在哪裏也說不好,反正比街邊小飯館裏的大麥茶好喝多了。茶水可以解酒,一杯茶喝進去後,二人直覺得酒意醒了一半,立刻神清氣爽起來。
“好喝啊?姑娘,能麻煩再給倒一杯嗎?那句話咋說來着……?”馬程峰望着那咻問道。
“陡揍。”
日本娘們從屏風後閃了出來,先是給他倆鞠了一躬,然後慢慢坐下又要倒茶。卻被茶案後的老者攔住了,老者搖了搖手,示意她先退下去。待她走後,那老者親自拿起小茶壺爲他們倆倒滿了。
“此茶名叫雨露,乃是東洋最好的茶葉之一,二位覺得如何呀?”老者緩緩擡起頭,摘掉了那幅墨鏡。其實不用他摘墨鏡,他一開口,馬程峰就聽出了他的動靜。
“佟四喜?怎麽是你?”馬程峰酒意醒了大半,此刻再見佟四喜也是驚出一身冷汗,數日前在秦嶺之中與他鬥智鬥勇,怎地非但人家沒把自己當仇人,還要請他喝茶?莫不是沒安好心吧?難道這茶水中有毒?要麽就是黑虎就埋伏在附近,要給他們來個一鍋端?馬程峰立刻站起身來右手放在腰間準備拽刀。
“程峰兄弟,别激動,先坐下!坐下!你我又不是什麽大仇人,何必如此呢?”佟四喜神色自若,又把兩杯茶水放在了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