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程峰讓胡小狸在林中找了些幹稻草。他回憶着一年前黃紮紙的動作很快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件“藝術品”。不過他笨手笨腳的,紮出來的草人跟人家黃紮紙比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若不是那草人頭上有鼻子有眼,還真看不出是個人模樣來。
“嗬喲……好醜哦!”胡小狸道。
“你大爺的!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我能紮出來就不錯了,這都是熟能生巧的手藝,人家黃師傅都幹了一輩子了,我這還是頭一回呢。湊合着能用就好。”馬程峰把那草人捏在手心中,自己看着也覺得别扭。
他戳破自己的止血,飛快在草人背上寫下了死者的生辰八字,然後用重新給草人用血染紅了雙眼。他雙手死死掐着草人胸口的位置,口中念念有詞:“地靈地靈,今吾有求,有求必應,他日得法,必還爾靈!地靈地靈,今吾請魂,助而積緣,早登九天!地靈地靈,今吾還陽,取魂爲引,天地爲誓……”
他按照記憶中黃紮紙告訴他的這段說詞念了一遍,雙手愈發的用力,指尖已經掐住了草人的胸膛中,随着他的力道越來越足,念罷咒文停頓了片刻,大喝一聲:“來!!!”
“咳……咳……”冥冥中,這茂密的林子裏好似傳來了一個蒼老之人的咳嗽聲,那動靜十分真切,絕對不是幻聽,小狸與秋敏面面相觑,均是瞠目結舌,死死盯着馬程峰手中捏着的草人都不敢眨眼。該……該不會就是這個草人剛才在咳嗽吧?
這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把馬程峰也吓了一大跳,這法子他從沒用過,是兩位高人的手藝結合在了一起,他從沒想過真的會靈驗,隻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原來真的管用了,聽這動靜就應該是個老人的咳嗽聲。剛才那幾個青木川的老鄉說,他祖宗死的時候已經七十多歲了。應該沒錯了。
馬程峰吓的手一抖,草人輕飄飄地掉在了地上,好似沒有任何重力感,隻是一張紙片而已。他趕緊小心翼翼撿起來,虔誠地說道:“抱歉抱歉,晚生不是有意的,沒摔壞了您老吧?今兒晚上多多冒犯了,把您老又重新請了上來實屬無奈。但晚生知道,您在下邊定然也過的不舒坦,想必還沒有走上黃泉路吧?就連陰司鬼判也不願收您對嗎?這全因您的肉身埋在了養屍地中,屍身中還殘留着人魂和一縷怨氣未散,如今,您的肉身被歹人所用,隻要您配合晚上找回肉身,晚生便幫您重新找一處風水地入土爲安,讓您早日投胎轉世。”
馬程峰信誓旦旦地對一個小草人說話,就跟他真的有了生命能聽懂人言似的。
“程峰,你這病得錢能治好了吧?你确定這招管用?它真的聽懂了嗎?”秋敏拽了下他的衣角問道。
“呵呵你放心,它已經給我回應了,這位老先生很配合,對不對呀?”馬程峰舉起手中的小草人給何秋敏看,秋敏仔細一瞅,隻見那小草人歪歪扭扭的胳膊正死死纏着馬程峰的大拇指呢。
“我的天……這……這怎麽可能?你真的把死人的魂魄叫回來了?”何秋敏吓的大喊道。
可他話音未落,突然就覺得自己後屁股蛋上好像被什麽東西拍了下。人家可是含苞待放的小姑娘,連男朋友還沒找呢,氣的她回頭就罵是哪個不要命的色狼。可回頭看去,隻有胡小狸眨着一雙懵懂的大眼睛沖她直搖手。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啊!”小狸一副無辜的表情,看起來不像說謊。
“好了好了,你不用問了,是這位老先生做的,誰讓你一口一個死字了?這是忌諱懂嗎?不能提這個字,不然人家會不高興的。”馬程峰皺了下眉頭,又換了個口吻頗爲責備地說道:“老先生,不過您也真是……您走時都七十多了,某些能力都喪失了吧?怎麽還調戲小姑娘呀?若是您色心不改,我可幫不了您哦!”
還别說,這句訓斥真起作用了,被他捏在手中的草人竟然慢慢地低下了頭,就好像犯錯誤正在忏悔之人。
“我的天……好吧……好吧……我總不能跟……跟一個老爺爺一般見識吧?算了,自認倒黴。老先生,那您便宜也占到了,是不是該幹活了呀?”何秋敏弱弱道。
馬程峰告訴她倆,從現在開始咱們三誰也不許說話,隻管跟着我低頭趕路,一直到看到那具大粽子爲止。一旦活人說話,口中陽氣勢必會沖散了草人體内僅存的魂魄懂了嗎?兩個姑娘第一次看到這門禁術,閉眼了嘴如同小雞啄米一般不停地點頭。
馬程峰捏着草人,湊到草人耳邊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麽,然後邁開步子穿過茂密的灌木叢朝着秦嶺深處就走了出去,兩個姑娘緊随其後不敢掉隊。
他們三越走越遠,走到最後兩條腿都好像不是他們的一樣,酸痛的都沒有直覺了,就連輕功蓋世的馬程峰再這麽走下去也有些吃不消了。一邊走一邊直揉腿,心底裏問草人還有多遠,那草人就是不說話,草人右臂平伸還在爲馬程峰指引方向。
“程……我……”秋敏想說自己累了,能不能休息會兒,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馬程峰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千萬别說話,應該不遠了,繼續跟緊。胡小狸跑到她前邊,用手比劃着問他,要不要變成白狐馱一下秋敏,馬程峰擺了擺手,堅決讓秋敏再堅持一下。胡小狸一旦變成獸形态,體内陰氣太重,而且它體内有修爲五百年的金丹,這種妖精體内生出的内丹有一種很微弱的磁場,可以吸附孤魂野鬼,就跟他的鬼瞳是一個道理。他怕吓跑了那死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