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程峰長籲一口氣,“退一步海闊天空”這話真是一點沒錯,如果剛才他一時轉不過這個彎來,真跟無雙較上了勁兒,那自己的腦袋已經被開了個血窟窿。
無雙一屁股坐倒在地,身上一點勁兒都沒有,随手拽出來一根煙扔給馬程峰一根,緩緩說道:“我其實剛才是救你!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往前一步,就會落得與我一樣的下場呀!”
馬程峰往身前地闆上一瞅,隻見布滿灰塵的地闆下好像出現了一個神秘符号。無雙告訴他,數日前他費勁千辛萬險闖入塔頂時,也跟他一樣,隻想上千把金鼎上的符文拓下來,可沒想到一腳踩在這塊地闆上後,猶如被雷擊一般,渾身立刻失去了知覺。那符文下的地闆好似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你踩到它立刻就會把你體内的力量全部抽空,縱然你有心想跑,也使不出勁兒來,隻能躺在那幹瞪眼。
“你這幾天是不是挺絕望的?我理解你這幾日的感受,獨自一個人,身邊沒有親人,沒有同伴,就這麽倒在這兒等待死亡,那應該是最殘忍的折磨。”馬程峰與他肩并肩坐下,一邊抽煙一邊說道。
對馬程峰而言,此行任務已經順利完成了,大可以回去找老瞎子領傭金了,所以這才放松了下來。兩個孩子沒什麽深仇大恨,此刻也是第一次交心。
“嘿嘿……不怕你笑話,我特麽是真害怕了,死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這個過程。這塔中還有其他髒東西,那東西不止一次地從我眼前飛過去,我隻能絕望地看着它進進出出,甚至不能開口。那真真的是一種折磨呀!”
“對了,麻子叔呢?他不是與你一起來的嗎?”馬程峰突然想起了劉麻子,一路上也沒見到他的屍體呀?他對董家忠心耿耿應該是一直陪在無雙身邊才是。
“哎!”無雙歎了口氣,吸了眼,雙手捂着眼睛,眼中滲出幾滴眼淚。一看他這表情,馬程峰心裏登時就涼了半截。
“死了?”他抓住無雙的肩膀使勁兒搖晃着。自打他走出窮山溝子到熱河上學後,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就是老瞎子和劉麻子,當初湯疤子百般爲難自己,都是劉麻子爲自己出頭。一年前的他,什麽都不是,沒有江湖地位,沒有過人的本領,在熱河受盡欺淩,同樣是劉麻子爲馬程峰撐腰。
劉麻子一路保護着馬程峰潛入秦嶺,其實他也不是孤身一人來的,也帶了十來号手下呢,可這一路上千辛萬險,全都死了。最後,在那堆滿了銅鼎的石殿中,劉麻子爲了掩護無雙脫身也被那巨型人面蛛給活吞了。
“我盡力了,打了一梭子子彈!可……我對不起他!”回憶到這一幕,就連平時傲慢冰冷的少魁爺也動了情,一把鼻涕一把淚。
馬程峰極力抑制着心中的悲切,高高仰着頭,可雙眼裏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他鼻子裏酸酸的,喉嚨裏瑟瑟的,一時間竟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癱軟着身子跪在地上發呆。
“程峰你知道我爲什麽一定要來秦嶺捆仙洞嗎?呵……”他擦了眼淚幹笑了一聲。“因爲我不能輸給你,董家後人不能輸!我輸不起!既生瑜何生亮?”
“那可是一條命呀!!!麻子叔對你們董家忠心耿耿,他本身就沒什麽功夫,你帶誰來不好?偏偏把他帶來?你這不等于把他往死路上逼嗎?啊?你混蛋!”馬程峰大罵道。
“随你怎麽說,我無雙這輩子要做的事沒人攔得住,你放心,回去後我定然爲劉麻子風光大葬,我會讓他笑着走!而你,你隻需要爲我做完最後一件事,就可以回去領傭金了。到時候你這輩子都衣食無憂,最好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現了,我真的不喜歡你!”
“你!!!”馬程峰惡狠狠瞪着他,恨不得沖上去甩他一個打耳光,劉麻子都死了,他心裏想的還是他董家的面子。人死了,屍體都化成血水了,再風光大葬有個屁用?他是做給誰看呀?這種人太現實了,永遠跟自己不是一條道上的。
“幫我做最後一件事,傭金你就可以順利拿到手了,不然你一個子兒也别想拿到。”
馬程峰落寞的低着頭,早就料到他是這樣的人,也許他沒錯,隻是自己活的太自我了,這就是江湖,這就是現實。人隻要活着就要向現實低頭。
“你要我做什麽?”馬程峰捂着右肩膀問道。
“幫我去把那四條鐵索砍斷。不然我也沒法子靠近秦皇金鼎。”
馬程峰明白他是想看清楚秦皇金鼎上寫的那幾個古怪符文。但秦皇金鼎就在面前擺着,如果不想踩到面前腳下的奇怪方磚大可以繞過去,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愣着幹嘛呀?我的好兄弟?”無雙咧着嘴冷笑道。有錢人就是好,跟他站在一起,雖然二人本領不分伯仲,可用永遠都覺得好像是矮他一頭。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絕,這讓馬程峰十分厭惡。
“好!”爲了這點傭金他還是低下了高貴的頭。
秦皇金鼎被四根早已生鏽的鐵鏈子所在正中間,塔頂四個角落裏分别矗立着一遵小鬼,小鬼手中牽着鎖鏈,四個小鬼面部特征幾乎一緻,不過表情不同,分别是代表了人的喜怒哀樂。馬程峰晃了晃右肩膀,走到靠東側的小鬼身前,高高舉起七星刃……
铛啷啷……七星刃鋒利無比,攔腰斬斷了鐵鏈,鐵鏈從中間斷裂開來,垂到了地上。